“今朝杯”抗战胜利暨商河解放80周年征文252
最后的车把式
迟志盛
村南边的那条公路,打我记事起,村人们都叫它“南官道”。那官道宽敞平坦又笔直,虽然是条沙子路,有养路工从路边,一行一行地往路中间推沙子,但它的身份,的确是百姓眼里的“官道”。官道上有汽车、拖拉机远远的飞驰而过时,会扬起漫天沙尘。在有点风的天气里,会吹的飞沙走石,因此“官道”两侧的庄稼,永远的灰头土脸,落厚厚的一层白色粉沫儿,但官道就是官道。农人下地干农活的道,歪歪扭扭,坑坑洼洼,有时候落一场雨,路面大小坑里会存水好多天,水面落一层的蜢虫(比蚊虫还小的飞虫,不知道书名叫什么),人走近了,忽地飞开,人走过去了,再忽地落下,贪那脏水。可能在那些微小的生命世界里,那里才是它们的温暖之乡?
官道哪一年铺上了沥青?记不清。那时候我在军营,应该是九十年代初期。回乡探亲,不禁眼前一亮,脚下已经是光滑硬实的沥青路面。来往的各种车辆也变多起来,不再是稀奇罕见的大卡车和更稀罕的小官车(吉普车),来回穿梭的车型和车流量也在变。只是现在官道不大像官道的模样,狭窄土气了,尽管两边的高树已伐掉,原始路基窄还是窄,上面各种车辆挤得满满,川流不息。同时各类车辆也塞满了村里的大街小巷,间或也有挖掘机和铲车高大威猛的身影。电动三轮已成了老年人独有的代步工具。
有次陪八旬多的老父亲喝闲酒,提起南官道,老人感叹,说他的电动三轮车轻易不敢上南官道,车太多了,他刹住车左看右看,排队插空进主道也要等几分钟。我了解父亲的老年生活,过几天就要去镇上打酒。我劝父亲还是走村东的小路,父亲说是啊,小路车少清静,“村村通”的水泥路,溜平。父亲好贪杯,那次没让他喝多,倒是我喝多了,借着酒兴,我问父亲想过会有今天这种日子吗?父亲哈哈一笑说,做梦都想不到,当年公社来村的干部说将来的日子,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饭后一个大苹果。那不就是要赶上皇帝的好日子吗?皇帝们哪见过电灯电话,日子难熬时候就想那“好日子”给自己鼓劲。我说老爹,感觉没有多少年,我当兵走时,我
树大爷是一位老党员,抗日战争时期的老兵,一位驰骋疆场的骑兵战士,在部队代理过排长,因伤残自愿回乡做了一名普通社员。打我记事起,他就撇拉着腿一瘸一拐走路,肩上大多是扛一竿长鞭,衣服邋邋遢遢,身上永远一股马粪味。对于他的残疾,传言很多,其中是鬼子的一颗子弹打掉了他一颗卵子,又有传言是打碎了胯部骨头,野战医院没医好。还有谬传,他是他一儿一女的亲大爷,更有胡说,他独头蒜更辣,夜深人静时,他家的院墙外经常飘出不一样的声音。我认为后一种说法,纯粹是村里的光棍心怀鬼胎,凭臆想而满嘴喷粪,树大爷家离饲养场较近,一条大宽沟,孤零零隔在了村东头,龌龊的光棍们敢趴门缝,树大爷还不一鞭子下去要他半条命。
那天凌晨,我和树大爷披着星光,摇晃在田间坑洼不平小路上,走出了生养我的贫瘠小山村,从此,改变了命运行程,漂泊于喧嚣的都市,也拥有了一生魂牵梦萦的一抹乡愁。记得一路上,树大爷轻声哼着“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那首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当马车爬过一个缓坡时告诉我,原来这里是一片庄稼地,“黄河”反扫荡时候,俩名八路在这里牺牲,疼的他们滚倒了大片的麦子。我抢着说,所以咱村这个地名叫红囤。树大爷模糊的脸满意地笑了。马车的一个车轮,因轴承老化失修,不时的发出尖锐的叽叽声,给寂寥暗淡的夜空凭添了几分趣致。那个凌晨,树大爷和我没有走南官道,而是沿那条僻静小路去了镇上,一路的秋高气爽,有些冷。
树大爷跳下马车,甩胳膊蹬腿,一撇一捺走着,大喊,民兄弟,摆酒,民兄弟,快摆酒。身形扭转,长手臂在半空中挽着各种花样,马鞭出神入化,甩出串串脆响。骤然间,我家门前犹如燃放了满天鞭炮,噼里啪啦响声大作,此起彼伏,伴随着好一阵的鸡跳狗吠······
星转斗移,白驹过隙。由部队转业后,我回老家次数多了,村头巷尾村民们摇扇纳凉,瑟缩晒暖,树大爷时常满血复活于他们嘴上,活灵活现,在对故去老人的趣闻轶事中,我了解到了树大爷的风烛残年。
那年的仲秋节,他儿子(我喊他国筑哥),正盘腿在炕上,看他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听到门外马的嘶叫,他满怀疑惑出门,大青骡子浑身是汗,前蹄不住捣着地面,他思量良久,一拍脑袋,猛地跨上马车飞也似地出了村。
树大爷在他割草喂牲口的深沟里断了气,沟沿上一堆一堆的青草像坟冢,那是给牲口准备的草料。他紧贴着沟边,保持着努力向沟外攀登的姿势,两手和嘴里都是青草和泥巴。后有人分析,他突感身体不适,预感到厄事临头,挣扎着向外爬,但总没有爬上那条沟壑,是那残疾伤腿不给他力量,竟像癞蛤蟆一样定格在那里,双目绝望无神的看着远方。
发送树大爷那天,村里动用了四轮拖拉机,树大爷被一床普通毯子包住,他的腿还是没能合拢,在崭新的毯子里不很美观的晃动,毯子上面覆盖了一面鲜艳的党旗,树大爷从来没有那么光鲜亮丽过,显得格外的喜相。村里来了几位干部模样的人,树大爷的“灵柩”车,突突突向外喷着黑烟,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车还没走出村子,那几位干部的小官车(吉普车),排放着香喷喷汽油味儿的尾气,响几声滴滴悦耳的喇叭声,嗖地绝尘而去,上了南官道。后面树大爷在四轮拖拉机车斗里也堂而皇之的上了南官道,那里还通往商河县城的火化场。
那天晚上,大青骡子和红马嘶叫了一夜,声音军号般高亢,鹰啼般凄凉。
我的国筑哥,把他破破烂烂的衣物和被褥划拉在一起,准备要一把火烧掉,无意中发现他油亮的枕头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从里面倒出一颗子弹,表面的镀铜已磨砺殆尽,裸露的白皮也在变黑。后来有人说,那是颗马枪子弹。国筑哥想了想,便随手塞进那垃圾堆一般的遗物里,从马厩里找到一截粘了马粪的破草绳捆起来······
前些日子,我跟迟建勇有一次视频通话,他小时候我常抱他玩,那时候我小脚奶奶还在世,我跟着奶奶住宿,国筑嫂——他的母亲,还趴在我烂被子上给我捉过虱子,这小子早不是那鼻涕虫,而是某航空兵师一名上校飞行大队长,他长腿长胳膊完全是我树大爷年轻时候摸样,虽然我没见过我树大爷年轻时的风采,但村人们多次描绘过他的洒脱和英武,可见遗传基因隔代相传仍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迟建勇穿一身的洒脱的飞行服愉快地跟我打招呼,笑脸粲然。
小叔,你知我这几天飞哪儿了?
你微信告诉过我,飞行训练。
小叔,我们飞台湾了!当然是飞行训练。
哦,台湾宝岛我倒真没去过,从空中看景色怎样?
今天阴天没大看清地面情况,下次看仔细了给你汇报。
好啊好啊。是不是飞机速度太快了,比你爷爷的战马快多了吧,嗖嗖地。我一高兴,突然打趣了他一句。
迟建勇一怔也笑了,竟带出了我树大爷的一点摸样,说,可不是嘛小叔,是嗖嗖地,咱的载人飞船叩问苍穹,更嗖嗖的。
我俩同时开怀大笑起来,山河大地也笑了。
作者简介:
迟志盛 男, 中共党员,退伍军人,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省市级报刊,并有多篇作品获奖。
链接
“今朝杯”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
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主题征文启事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商河县解放80周年和济南今朝酒业创办80周年。为弘扬伟大抗战精神,铭记历史,讴歌新时代,特举办“今朝杯”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主题征文活动。
启事如下:
一、活动主题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
二、组织单位
指导单位:济南市文联
济南市作家协会
主办单位:山东省写作学会
都市头条·济南头条
商河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承办单位:商河县作家协会
商河县教育体育局
商河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协办单位:山东麦德森传媒集团
济南飞鹤玻璃制品工艺制品有限公司
山东新合成包装有限公司
独家冠名:济南今朝酒业有限公司
三、征稿体裁
本次征文限诗歌、散文两种体裁。突出思想性、文学性、时代性。散文要求3000字以内,诗歌要求50行以内,古体诗和新诗均可。
四、稿件要求
所有作品必须原创首发,若发现抄袭或一稿多投者,取消活动参赛资格;
来稿须注明“今朝杯征文”字样,文后注明作者200字以内简介、单位、电话等信息;
投稿一律用真实姓名,化名重复者不予评审;
散文限每人1篇,诗歌限2首。
五、征稿时间及邮箱、微信
2024年10月3日起至2025年8月31日
散文投稿联系人、电话、邮箱、微信:
王连勇13210500123(微信同手机号) shwynj431@163.com
诗歌投稿联系人、电话、微信:
廉德忠 15553168276(微信同手机号)
六、作品刊发及评奖
本次征文将为应征作品在《都市头条·济南头条》设立专栏刊发推介,择优在其他报刊媒体推荐发表,获奖作品将有机会入选《商河文艺年鉴(2024)》。
七、奖项设置
分设成人组和学生组,其中,散文诗歌分别设一等奖1名,二等奖3名,三等奖5名,优秀奖15名,学生组另设优秀组织奖1名。获奖名单将在《都市头条·济南头条》发布。
八、颁奖
所有获奖者将在泉城济南举行隆重的颁奖典礼,具体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2024年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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