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坟上的小花
文/蒋莹
“姐,你看,奶奶的坟上开了朵小菊花!”表妹惊喜地指着坟头说,
“你看像不像奶奶以前种的菊花?”
我顺着她指尖望去,看到隆起的黄土上有一朵小白菊在风中轻舞,它被新长出来的野草簇拥着,格外的醒目。
爱花的外婆去世一年后,这朵小野菊悄然出现在她的坟土上,如何叫人不动容。
时光倒回到一年前,我从学校回来,刚到门口就被邻居告知父母赶去了去世的外婆家里。我进了屋呆坐在椅子上,大脑就像断了信号的收音机嗡嗡作响,过了很久才接收到外婆走了这个消息。但我哭不出来,仍觉不可置信,外婆一向身轻体健,也没听闻她身体抱恙,怎么会突然走了?
因第二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请假未被老师批准,待我三天后赶到外婆家时她已入土为安。
我才了解到外婆去水边洗菜,大概是在伸手够一片漂出去的菜叶时失足跌进了水里,因未被及时发现她鲜活的生命被这一汪波澜不惊的池水所吞噬掉。
我知道母亲一定很伤心,但在见到她之前并不知道她的状态有多糟。母亲一个月会去外婆家一两次,虽然在我小时候去得更频繁,但她们之间客客气气,没有母女间的亲昵也没有过任何争吵。我一直觉得她俩不像亲母女,倒像是不亲不疏的亲戚。直到见到母亲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外婆在她心中的份量。
她瘫坐在外婆的灵位旁,红肿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神色,整个人蔫得像被抽走了魂魄,全靠椅子的后背支撑着才没倒。见我来了转头对灵位喃喃道:“妈,莹莹来了”
一直处于混沌状态感受不到强烈悲痛的我看到外婆的遗照意识到外婆是真的走了,积压许久的情绪被母亲的一句话点燃并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跪在外婆的灵位前恸哭起来。母亲本已平复的情绪再次崩溃,但她已然没有力气再嚎啕大哭,只是扶着椅子低声呜咽,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很难想象过去的三天里她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外婆就这么离我而去了,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往后的日子里只能一遍遍用回忆来重现外婆的面容,脑海里出现得最多的是最后一次见到外婆的情形。
那是高中的第一个寒假,一个学期没见过我的外婆见我来了很欣喜,忙不迭地把存放在抽屉里的喜糖都捧出来塞到我手里,见我拿不下又朝我兜里塞。我剥开一个糖果塞进嘴里,她满意地站在我身边开始絮叨起来,谁借了她的盘子还没归还,谁家刚生了大胖小子......
表妹一家都在外工作,大约很久没有人听她的碎碎念了,因此她并不介意我“哦”“嗯”敷衍的回应,浑然不知我一边嚼着糖果一边假装认真在听她说话,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她越说越起劲,讲了一堆后短暂地沉默下来,低着头不停地转动眼珠回想还有什么可以分享与我的......
我只是顺道去看看,没呆多久就回家了,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几年后的一天我在外婆家的厨房门口看到灶台前一个佝偻的背影像极了她,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出现在眼前的是外婆的灵魂,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惊恐之余又有些失落,如果真是外婆也许我还可以再和她说说话,我定不会再简单的回答哦,嗯,好,我想我会对她说,“婆婆,我想您了。”
想起外婆还会想到小时候,我和表妹常跟着她身后,只见她微驼着背迈着小而轻快的步伐,行走时两只手会像皮影戏里的人偶一样摆来摆去。外婆生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为家人的一日三餐忙碌,天天忙里忙外一刻也没闲着。她喜欢给我们煮鸡蛋吃,时常把蛋从鸡窝里拿出来就径直走进厨房,不久后端着一碗刚煮好浸在冷水里的蛋出来。又知道我和表妹只喜欢吃豇豆里的豆米不喜欢吃皮,常把豇豆全都剥开豆米单独装一碗来煮,外婆骨节分明皮肉松弛的手指剥起豇豆米来动作迅速利索。饭桌上端来一盘粉嫩软糯的豆米,我俩大口大口地吃着甚是满足,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那些豆米才刚在嘴里咀嚼过。
外婆从小到大对我们都很有耐心,在我们面前总是一副温柔可敬的样子,实则外柔内刚。有一回她的亲家母和小姨吵了架来向她告状,结果亲家装了一肚子来又装了一肚子气回去,前者是被小姨气的,后者是被外婆气的。只因外婆护短,三言两语就把她驳得哑口无言。
外公经常和外婆置气。外公脾气较急,不喜欢听外婆唠叨又说不过她。气急败坏时会抄起锄头来吓唬她,旁人都吓得赶紧给他拦下,外婆却面不改色也不退缩。
我在成年前还不太能理解大人之间的情感连接方式,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和母亲的亲密感逐年减少,才理解了母亲和外婆之间也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它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表达,心系在母亲一次次去探望外婆的挂念中和外婆一次次塞给她自己亲手种的田园菜中,心系在平凡日子里默默的关心中。也理解了和外婆吵了一辈子的外公在外婆走后日渐消沉,常常呆在房间不出来,数月后病倒,大约一年后也与世长辞,大抵是外婆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病倒后又失去了很重要的精神陪伴吧。
中国传统家庭式的爱或许就是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牵挂,是岁月里的相互到老不离不弃吧。这种爱含蓄又深刻,宛如冬日里和煦的阳光,虽不炙热但能传递周身的温暖;宛如沙漠里缓缓穿过的细流,虽不壮阔但能带来一片生机。
外婆生前在门前种了很多盆栽小花,有五颜六色的太阳花、黄色和白色的菊花,还有其他我不知名的花儿。她经常给那些花儿浇水,小心翼翼地呵护它们像对待幼年的我们。每个季节都有鲜艳亮丽的花开放,给她的门前增添了不少生机和色彩。她走后就没有人打理那些花儿了,不久后便只剩几朵零星的花还在做最后的生存挣扎。
外婆的坟头的菊花却倔强地开着,这彷佛是天意。
我看着那朵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天使降临般的小白菊说:“婆婆种的菊花开在了她的坟上,要是她看到了会很开心吧”。
表妹认可地点了点头。
又一阵风拂过,小菊花也跟着点起头来,像是在传递外婆的话。
它让我相信了世人所说的死亡并不是终点。那些离开我们的亲人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化作坟前绽放的花朵,化作我们心里永不褪色的记忆和延绵不绝的思念。
作者简介:
蒋莹,92年出生的湖北黄冈人。现为全职母亲,业余坚持文学创作。本文选自我正在创作的乡土散文集,以故乡人物故事为经纬,在质朴的乡村叙事中探寻普遍人性。通过一方水土的风物人情,照见大千世界的众生百态,在柴米油盐中品味生命的千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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