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之时
文/李凤桂
喜欢天空中姿态各异的云！童年时跟着姐姐在旷野里拾柴，故乡黄河口的原野辽阔无垠，瘦小的我穿梭在高矮错落的蒿草间，草丛中张扬的枝杈和藤蔓总会调皮地扯一下我的衣裾，抚一下我的胳膊。有时突然一只鸟儿“扑棱棱”在草丛中飞起，急遽地飞进高高的云层里……
我时尔仰望苍天：天空湛蓝，一碧如洗。天空中的云朵洁白无尘，它们有的是一团团的，有的是丝丝缕缕的。像棉花、像羊群、像奔腾的马；有的遥现天边，如群山耸立、连绵不绝，山腰间仿佛有玉带缠绕；还有的云特立独行，游离在群云之外，一簇簇，如硕大的牡丹花在空中迤逦开放，在蓝天的映衬下更加秀丽夺目……
傍晚回家时，西边的天际变得更美了，天上的云朵缤纷多彩。深红色的、浅红色的、杏黄色的、形状也是多变：有的像花朵、有的像火焰、有的层层叠叠变化多端……
故乡的夏夜，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响亮的蛙声从村前的池塘中传来。伴随着虫声唧唧。躺在院里母亲编织的厚厚的蒲草席上，母亲一边摇着蒲扇，不时“啪啪”地拍着蚊虫，一边给我们讲着故事。夏夜的云显得神秘莫测，此时天上的云仿佛一个技艺超群的画家，手执如椽巨笔，泼洒下浓淡相间的笔墨，它们有的灰黑色、有的浅墨色、有的铅灰色。它们一群群、一堆堆莽莽苍苍，如水墨、似烟雾、像行走的老人。云朵在天空中默默地穿行，时而把月亮遮盖，时而又躲到了月亮身后……
牛郎织女的故事是母亲最熟悉、最擅长讲的。讲到最后牛郎挑着儿女驾云在空中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织女了，王母娘娘忽然拔下头上的金钗，在天空划出了一条波涛滚滚的银河。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在河边与织女遥望对泣……
那时候，每年的七夕，我都会仰望天空，看苍茫的天空中的云朵，有没有牛郎织女的身影！
随着年龄长大，了解了更多有关云的知识。大体知道云是大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成的小水滴或凝华成的小冰晶，所混合组成的漂浮在空中的可见聚合物。
对云的情有独钟使得我更加细致地观察它，一次和先生驱车在黄河大坝，仰望天空，发现一个奇异的画面：天空中的云层庞大，有一团铅灰色的云朵在急急赶路，太阳像一个橘黄色的鸡蛋黄，被云朵裹挟在其中，活动的云慢慢在聚拢。太阳的轮廓被层叠的云勾勒成椭圆形，边上有锯齿状，仿佛架起木块燃烧着的火苗！
云团仍在天空行进着，太阳由一堆燃烧的火苗，渐渐被云团从两边更密地遮掩了起来，好像变成了一根漫长形的红色木棒。当我正在暗暗称奇，拿出手机预备拍下它们时，云彩却悠忽间离开了，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跟太阳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然后跑开了，天空中橘黄色的太阳又圆圆地挂在天上。
去年乘机去上海参加学习，早晨飞机凌空而起，穿越云端，云朵仿佛伸手可得。与云近距离地接触，云的仪态万方、旖旎多姿展示得更加真切！
我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
这是一个洁白无垠的世界，大雪覆盖了万物，天地之间浑然一体。此时忆起了毛主席《沁园春·雪》中的诗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想起了“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象。”
童年时的雪就下得这么大！早晨起来大雪拥门，好白好厚的雪啊！母亲拿起铁锨一下又一下，打开一个窄窄的小路。不然你踏进雪地会深陷其中呢！
飞机在云雾中穿行，眼前也闪现出不同的景观：这是一片静静的原野，有高矮不齐、参差相间的树木与衰草，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霜雪，仿佛感觉到丝丝寒气不停地散发弥漫。草丛上的叶子被霜雪包裹，有些不胜其力，姿态各异……
忽然之间，眼前现出别样景色：一潭秋水湖色淡蓝，清澈透明。微风吹来，荡起层层涟漪。湖水上空，仿佛有白色的海鸟翩翩起舞……
去年秋季女儿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笔试面试通过后录用。走上了工作岗位。临近春节要求我们去看看他们刚搬的新居。我和先生欣然接受邀请，踏上了飞往上海的客机。
夜晚的天空，云海莽莽苍苍，更增添了一丝神秘！
这里曾经是一片河流吧？如今却成了干涸的古道。似有一人立于岸边，旁边有一匹骏马伴其左右。他目光如炬巡视着苍茫的大地。他是在回忆曾经辉煌的过往？或是在思念曾经的挚爱？
转眼之间，景色异然。波澜壮阔的黄河展现眼前。只见波涛汹涌，浊浪滔天！仿佛听到阵阵波涛，声声入耳……
我们去上海之前，还没有预料到一场令世界震惊的疫情正在汹涌而来。虽然上海不是疫情中心，但为了防止疫情的蔓延，武汉封城，各地也采取了相应的各种安全措施。由于疫情的影响。我们在上海滞留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那是在上海浦东的一个小区，小区沿着一条小河而建。我和先生沿着河边漫步，抬头间在一栋楼的门口发现了别样的风景：一条用花砖砌成的蜿蜒小路，小路两边种着各色各样的植物，它们有的在花盆里盈盈展展，有的直接栽在地下枝叶葳蕤。在这里我还发现了我们故乡随处可见的富荆花。有一个花盆种满了这种花，阳光轻洒在花盆里，叶子呈现嫩嫩的黄绿色。我们惊喜在这里看到家乡的花而不停地猜测着。正在这时，一位老者提着喷壶笑意满满地走来：“是山东老乡吧？”在交谈中得知，老人来自于山东枣庄，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如今已在异乡待了近五十年。
老人热情地邀我们欣赏他的花园。“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未知何岁月，得与尔同归！”老人一边喃喃地吟诵，眼睛眯起、神情专注地望着对面的河岸……
从老人的花园里出来，我们沿着河边的小路缓缓行走，白云朵朵倒映在清澈的小河里，如洁白的牡丹花在轻轻洗濯、如纯净的羊群在缓缓移动。我抬头望一下天空：又看到了天空中一团团、一片片白色的云团，多么熟悉的云团，这是从我们的家乡黄河口飞来的云吧?
天空中的云朵啊！仿若童年时故乡的云，却又缺少了故乡的云朵那种潇洒恣意、辽阔高远之感！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向我呼唤……”熟悉的歌声一股脑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云，恍然间仿佛置身于故乡的土地上：一望无际的旷野、蒿草丛生的荒原、拾柴的小女孩、飞入云端的鸟雀；蛙声阵阵的夏夜、母亲缓缓讲述的故事，还有故乡天空中姿态各异的云朵……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交替呈现，我好想融入其中，不让他们远离、逝去，永远地留住他们，如同天空中留住那些天马行空、变幻莫测的云朵！
[作者简介]：李凤桂，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凤凰城文学》副主编。文章散见于《文学月刊》《山东文学》《当代散文》《唐山文学》《山东青年》《解放军健康》《东营日报》《山东工人报》《学习强国》等杂志报刊及文学公众号，散文获第四届“盝利文艺奖”，征文在省市及国家级征文中比赛中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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