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该有个节日

 陈道俊

   早上收到上大一儿子的一条信息，“父亲大人！节日快乐！”附带一个扑扑棱棱往外冒钱的表情包。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年不过节的发的那门子神经。我随手扒拉了扒拉同学群才发现今天是“父亲节”我突然觉得有一点点欣慰，“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受儿子的感染，我随即拨打了父亲的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算了，待会再打吧，我收拾一会家务，大约过了多半个小时，再次拨打依然无人接听，我认为是父母在忙，手机不在身边，或者是因为耳背的原因没有听到，我把手机扔在茶桌，走向阳台，推开窗户，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心中有点莫名的焦虑，我急忙回身摸起手机再次拨打，那头依然是无人接听，我开始发慌，心咚咚的跳，我立马拨通了堂哥的电话，我问堂哥，我爹的电话为啥总是无人接听，听的出堂哥是在犹豫。我急切的问堂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片刻，堂哥说“我叔中风了。” “啥时候的事？为啥不告诉我，严重吗？”“半个多月，哪天早上吃完饭，叔说去看看麦子熟不熟，下炕时栽在炕前里，婶子打电话给我，我把叔送医院去的，办理完住院手续，我说让你回来，婶子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影响工作，说先观察观察看看再说，出院后婶子说，就这样了，让你回来也没用，慢慢的养吧。”我抽泣着跟堂哥说，不跟说了，我马上回去，此时我的心跳加速，两腿发软，我喃喃的恨我自己，爹娘养我有啥用呀，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在身边，娘来，你咋就不告诉我啊，我擦了擦泪水模糊眼睛，拨打妻子的电话，“快回来，跟我回老家，别问，快回来！”

       我看着妻子进门那惊恐的眼神，感到有些内疚，我为啥就不能说清楚原由呢，让妻子受惊了，没等妻子问，我急忙说道“爹中风了，快跟我回老家。”妻子没说什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省城到家需要3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两猜测了很多爹病后的状态，想象了很多娘伺候爹的不易，即心疼爹，又心疼娘。都说养儿能防老，爹娘的老到底应该咋防啊，我这儿子该咋当吗，我一路想了很多，很多，想了爹娘这辈子有太多的不容易。

       堂哥约计着我到家的时间，早在门口等我了，我俩一下车，堂哥说“别慌慌，叔挺好的。”堂哥拉着我就进了屋，娘坐在爹身旁，看我俩进门喜泣的泪益出眼眶“安阳来，就你哥多嘴，我说别跟你说，他到底还是跟你说了。”我进门就没顾上娘，也没在心听娘说什么，我直接蹭上炕，握起爹弯曲了的那只手脖子。喊了声爹！爹两眼痴呆呆的，嘴角哆嗦了两下，“回   回    回   好。”我知道爹是说，我俩回来了，他高兴，很好。爹眼角的泪珠滚落在枕头上，正如敲在我的心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哇的一声扑在爹的怀里，“爹！”  爹用那只好使换点的手，摸着我的头说“不    哭，爹    好    好滴。”我就象受了委屈的孩子，只想哭，只想哭，我不知道该跟爹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想用泪水洗刷我的内疚。

      堂哥把我拉起来，娘说，“别难过了，现在得这种病的人多了去了，你爹算是幸运的，这不还给他留了条命，”慢慢治吧，会好的。娘又指向了爹，“你个没良心的，你就是来要帳的，我不知道那辈子欠你的。这到老了老了还得伺候你。”娘嘴里唠叨着，抽了张纸巾，给爹擦了擦痴水。唉！

      “娘，我爹都这样了，你别知怨他了。他也不是愿意这样的，他也难受啊。”我知道爹娘他俩感情挺好，都多半辈子了，很少红过脸，娘就是嘴快，心很细，对爹很上心。爹是男人，难免大咧咧的，遇事不往心里去，大事小事爹都是听娘的，所以，这些年我在外也少了些牵挂。

      妻子和堂哥随和着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娘说：“您说着话，天都晌歪了，我去做饭。”妻子和娘做饭去了，我擦了擦爹的眼角，摸了摸爹的白发，我直视着爹的脸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会这么看着爹，爹真的老了，不到70岁的人，竟然满脸了皱纹，每一道皱纹都深深的刻着岁月的沧桑，刻着我的成长。爹的眼神里虽然没有光，但是有我，他痴痴的瞅着我，瞅的我心疼，我何尝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多想我一直守着他，他又何曾不知分离的无奈。

      我给爹翻了翻身子，用温水泡了泡毛巾，擦了擦脊背和手脸，我问爹“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爹晃了晃那只好点的手，“不，不 花钱，你娘  ，你娘做  做好饭   我吃。”我跟爹说：“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够你随便吃好的。”爹勤俭了一辈子，那里啥的吃啊，一辈子粗茶淡饭，省的每一个钱都是为了我，为了孙子，我突然想为爹做点什么，我跟爹说：“爹我出去一会，赶忙就回来。”爹又晃了一下手。我跟堂哥说：“你别走，你陪着爹，等我回来。”妻子问我你待去那了？我说：“去镇上，你做好饭我就回来了。”娘接个话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去不中！真是滴。”

      我没理会她们就出门了。

      我到镇上找了几家超市商店说买轮椅，他们都说没有卖的，说来也巧，我够幸运的，最后一家商店老板说他也不买轮椅，他看我着急的样子，顿了片刻又跟我说，他有一辆自用的，现在用不上了，老人已经不在了，他说让我稍等，他回家给子拿，说着就出去了，我跟他爱人聊了不一会他就回来，他进门便说：“喃，你看看，还中新，你不嫌候就拿去用吧。”你说这事弄的，把我感动的不行不行的了，我说了一堆感激的话，从包了掏出500块现金给他，他说啥也不要，多亏我包里有现金，我带现金是准备给父母的，这会真用上了，我把500块钱放在桌上，拿着轮椅就往外跑，“兄弟！多谢了，有时间我请你喝壶。”我把轮椅放在车上，打了个手势就跑了，我从后视镜看到老板站在门口笑的很开心。

       我提着轮椅进门，娘看见轮椅说“安阳来，你去买轮椅了，好啊，那往后就方便了，你爹可以常出去晒晒太阳了，正好饭做好了，快准备吃饭吧。”

       娘和妻子摆放酒菜，我和堂哥把爹抬到轮椅上，推到饭桌前。我们一家人围座在饭桌，心中莫然有一股暖流直顶脑门，我的眼眶湿润了，这就是幸福，是家的温馨，我端起酒杯对着爹说：“爹！父亲节快乐！”爹的嘴哆嗦着，痴呆的脸有了笑容，眼角有了泪光，那泪光里有幸福，有无奈，有太多的无奈。我把筷子搁酒杯了拈了拈，递到爹的嘴里，爹皱了皱眉，吧搭了吧搭嘴唇，痴水顺着搭拉的嘴角流下来，我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总归我还是有爹的孩子，其实现在的爹也挺可爱的。

.       我把酒怀敬在娘前，“娘，这杯酒敬您养育之恩，您为我操劳一辈子，我都记在心里，您养我小，我养您老，您二老的晚年，就是我的童年，我会把您对我童年的爱还给您二老，让您晚年幸福无忧。”

      这杯酒敬堂哥，感谢你代我尽孝了，“哥！辛苦你了，家了有你，我才能在外安心度日，少了许多牵挂，我有千言万语感谢你的理由，那都不是理由，因为你是我尊重的大哥，是我的榜样。哥！干杯。”哥腼腆的笑了笑说：“干杯！” 娘笑了，妻子笑了，爹也笑了。

     这是我由生一来，以这样的状况给父亲过节，我希望明年的父亲节，爹能站起来跟我碰杯。用他粗糙的大手敲打我的额头。让我再做一会调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