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杨陵生态农业促进会
千阳县老科协 李宝智
人生如渡，我执篙多年，送过无数人抵岸。那些温热的道别声犹在耳畔："他日必当相报"、"永世不忘此恩"。而今风雨骤至，我独坐破舟，四顾茫茫，竟不见一叶返航的帆影。
初时渡人，心中怀着一团火。见车祸者便救，遇迷途者便引。记得寒夜里解衣赠人，自己冻得发抖却满心欢喜；记得倾囊相助时，对方眼中闪动的泪光比金子还亮。那时总想着：善行是种在人心里的种子，迟早会开花结果。
年岁渐老，方知人心不是沃土。许多受助者上岸后便匆匆离去，连背影都不曾回望。更有甚者，将我的竹篙当作登岸的踏脚石，踩得狠了还要嫌硌脚。某年生意赔大了，血本无归，翻遍通讯录，那些曾受大恩的名字，不是推脱忙碌，就是长久未接。电话里的忙音，比冬雨还冷。
我开始观察流水。山涧从不期待回报，它只管奔流。遇巨石便绕行，见悬崖就飞泻，滋润了野花也不求香气回赠，冲刷了顽石也不怨其阻碍。水知道自己的方向，不为任何人停留。这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
于是明白：施恩如同向风里撒花，本就不该指望芬芳回扑。我们帮助别人，原就不该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兑换成回报。真正的善良，是给予时的纯粹，是不求回响的孤独。就像古寺的钟声，敲响只为敲响，不为谁听。
如今我依然摆渡，只是不再数算渡客几何。有人感恩，我微笑颔首；有人遗忘，我继续撑篙。风雨来时，学会自己修补漏船；烈日当空，懂得在苇荫下小憩。那些曾经的失落，都沉在河底成了滋养水草的养分。
生命的河流终将继续向前。或许某天，当我真的无力摇橹时，会意外发现岸边伸来的某双手——那未必是我曾渡过的旅人，可能是另一个像我这样的摆渡者。那时我会懂得：善意的流转从来不是简单的往返，而是如同水汽升腾成云，又化作雨露滋润万物。
你看那江河奔流，何曾因无人喝彩而停止歌唱？我们行善，本就应该如江河般自在。给予时的快乐已是最大的回报，何必再向虚空索要回声？这样想着，手中的竹篙忽然变得很轻，而心里的河流，愈发宽阔平静。
2025年5月19日 李宝智
作者简介：李宝智，陕西省千阳县张家塬镇曹家塬村人，农民，中共党员；1998年毕业于陕西省农业广播电视大学果树专业，为农民科技专家。现任杨凌生态农业促进会副会长。热爱文学，为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作品散发各公众平台。
2013年入选“全国好人榜”；2020年获得宝鸡市老科学技术协会“学术金秋”活动论文三等奖；分别获得市县镇不同荣誉称号与表彰30多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