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

                       文/学文(黑龙江)

        小时候，每当四月初我和家里的兄弟们，还有邻居家的伙伴们经常去附近的山里采野菜，那时山里的野菜有蕨菜、刺老芽、广东菜、柳蒿芽和老桑芹等等，这些野菜都特别嫩绿，好吃清香爽口。来到盛夏，也是山里野菜的种类更加繁多的季节，去山里采野菜的时间就更多了。到了秋季我们会去山里采摘山里红，山丁子和其它野果子。每次去山里我们站在山顶，遥望远处的大山，很想知道山那边的情景，遗憾的是每次翻过一座山，前面还有另一座山在眼前，所以，山那边的故事永远都是一个迷。

        童年时我们爬上离家附近的小山，登上山顶，远方连绵的一座又一座的山丘，笼罩在轻薄如纱的雾中，宛如一位戴面纱的女子，神秘令我遐想。我多次问母亲：“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的？”母亲总是笑着说：“山的那边是美好的大城市，努力走向它吧！”于是，一个梦想在我心中埋下——我要去远方，我要去山的那边大城市里去过精彩的生活！母亲告诉我：“要去大城市生活，要努力读书，靠自己本事考到大城市去。”听了母亲的话，我在读小学时就很努力，积极主动的去上各种学科的课，认真完成作业，做各种复习资料。小学毕业时，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了重重山丘包围的小屯子。越过重重山丘，我幸福的发现山的那边是我向往已久的乡镇中学。虽然只是乡镇，可是比起我们老家的屯子大很多，而且街巷有商店，医院和乡政府办公机关，人来人往还算比较繁华的。

        从此我也步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由孩童蜕变成少年，开始初中崭新的生活。时间如水，一晃两年淌过，在初中辛苦奋斗的两年中，有无数个夜里，我都挑灯夜战，在茫茫题海中寻找出路。我收获过成功的喜悦，也因跌倒而迷失前进的方向，可惜那个年代还没有恢复高考制度，九年毕业后，我的心情如掉入了漆黑的万丈深渊，万念俱灰。带着满心伤痕的我发现，有时付出了再多的努力，自己永远不会是最好，有些事永远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我沮丧，我想要在学习上放弃，可是又不甘心，只好没有选择的回乡务农，这也是最现实的结果。也许这就是摆在我眼前一座无形的大山，而且是很难攀越的悬崖和峭壁险峰，怎么办，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我记得妈妈说：“山那边是美丽的大城市，只要努力学习就会到那个大城市里生活。”在我十九岁那年我选择参军我来到了城市，可根本没有发现美好！军营里的紧张生活和学习训练也是很艰苦的。记得在家里的时候，哥哥和朋友把我带到离家几十里路的大砬子山，我们一路攀登，来到山顶眺望远方，哥哥告诉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只要你的心中永远向往着远方，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想不想去大城市里读书？如果想，希望你不忘初心！”哥哥的话触动了我的心，我抹掉眼泪，看着远方，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放弃是多么的懦弱。如果要中途放弃，那我如何对得起孩童时坚定的初心，我当初又何必选择出发。既然选择了出发，就要风雨兼程！我将那可笑的想法碾碎，狠狠地踩在脚下，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回首往事儿时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暮色中望着眼前老家附近的无名小山，斜斜的土坡上零星立着几棵老树。苍劲的枝干倔强地刺向天空，还未消融的残雪像碎玉般嵌在树根旁。山脚下两个孩童追逐着风筝，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他们手中那抹亮红忽地刺进我的记忆——九岁以前，我也曾住在山那边开满桃花的村子里。初春时节，家门前的桃花树缀满粉色的云朵，我总在树下仰着头，看花瓣轻盈如蝶，悄悄接住几片夹进童话书里。路过的阿姨会笑着提醒我脚下的石阶，巷口晒太阳的老奶奶总夸这花开得好。夏日蝉鸣里，我蹲在树底翻找那些小黑果，当它们藏好在火柴盒里。邻居叔叔路过时会停下货担擦汗，允许我往空竹篓里丢两个果子，等到秋风渐起，落叶将他家的门楣裁成金色的画框……。

        在校园里，春天的阳光洒在幽静甬路上，我踩着沙路往前走。回味着老师带领我们去附近山坡上校田地里的劳动，老师说山那边的风景特别美，可我抬头望去，只有弯弯曲曲的羊肠道在松林间忽隐忽现。青苔爬满岩石的褶皱，像是给大山披了件绿绒衣裳。我蹲下身系鞋带时，一朵小蓝花正从石缝里探出头，蝴蝶扑扇着翅膀掠过花心，带起细细的金粉。多想躺在这里听山泉唱歌啊，可背上的书包还在提醒我：路，总要走下去的。记得那年的深秋摔在泥潭里的那次，膝盖流着血，雨点又急又狠地往下砸。我抱着树干哭了好久，最后是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雨中消散，突然明白：有些黑暗必须自己熬过去。现在我走路时脚掌会稳稳抓住地面，像生了根的竹笋。山顶的晚霞把云彩染成橘子色时，我终于看到校车停在公路尽头。那些被荆棘刮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可我忽然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落进了一粒松果，正带着大山的温度。回头望去，来时路已隐没在暮色里，山依然在远方静立着，而我终于懂得，每一步脚印都让脚下的路变得更清晰。

        是啊，无论做什么，只要有信心我可以战胜自己，翻越了一直如山一般横在我的内心的阻碍，我欣慰的发现，山的那边是一个更成熟更勇敢的自己。经历学习中的起起落落，在军营里的坎坎坷坷，还有生活和工作中的酸甜苦辣，我慢慢地发现，山的那边还是山。当翻越过一座山后，不能驻足停留欣赏风景，必将启程。我慢慢地也发现，走向和征服一座又一座山是美好的。过程中在挑战自我，到达山顶时会发现自己进入一个全新阶段，又开始了一个全新的历程，同时也发现更好的自己。山的那边有更多的故事和美好未来，当然也使我走向远方的脚步更加坚定！去探索山的那边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