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命由我不由天”
——莆仙戏《状元与乞丐》和电影《哪吒》的“命运密码”
□心桂
命运如同一张密织的网,有人甘愿被其束缚,有人却执剑破网而行。莆仙戏《状元与乞丐》中一句“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折射出穷者强者逆天改命的坚韧;《哪吒》里,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喊出了少年英雄对抗宿命的决绝。两部作品在命运与抗争的命题上交相辉映,以不同的艺术形式诠释了同一真理:人生的轨迹从不由天定,而在于个体的选择与坚持。
宿命的诅咒浇不熄觉醒的灵魂。《状元与乞丐》中,舅父王国贤的算命如同一道符咒,将丁文龙与丁文凤的命运钉在“乞丐命”与“状元命”的标签上。然而,柳氏的一句“八字若能定终身,家家何必读书灯”撕开了宿命论的裂缝。她以织布机前的血泪与戒尺下的苛责,将文龙从“乞丐命”的泥潭中拽出,最终以状元之名逆天改命。无独有偶,《哪吒》中的灵珠魔丸之辩,亦是一道天命的枷锁。当哪吒得知自己注定为祸人间时,他的暴怒与迷茫恰似文凤的堕落,但李靖夫妇的“换命符”与“他是我儿”的信念,却成为哪吒觉醒的契机。两部作品中,预言既是诅咒,也是觉醒的引信——它让抗争者看清命运的虚妄,让沉沦者暴露人性的脆弱。
正能量的精神指引常常导向胜局。柳氏与殷夫人,两位母亲以不同的方式托举起孩子的命运。柳氏在丈夫弃家、兄嫂讥讽的绝境中,以“织布换束脩”的艰辛,将文龙送入私塾。她手持戒尺的严厉,织机旁咳血的坚持,恰如《哪吒》中殷夫人身披铠甲陪哪吒踢毽子的温情。前者用传统礼教中的“严母”形象诠释责任,后者以现代语境下的“陪伴”定义母爱,但内核皆是“以凡人之躯对抗天命”的悲壮。而丁文龙与哪吒的抗争,则展现了两种不同的英雄叙事:文龙在寒窗苦读中默默积累,以科举制度下的“正统”路径改写命运;哪吒则在雷霆中剜骨割肉,以自我牺牲的极端方式打破轮回。前者是农耕文明中“知识改变命运”的集体信仰,后者是神话重构下个体意识的终极爆发。
传承“韧”基因,永葆追梦心。莆仙戏《状元与乞丐》暗合着中华文化中“人定胜天”的集体潜意识。剧中柳氏教子是“耕读传家”精神的具象化表达。而《哪吒》中混元珠的设定,则隐喻着当代社会对标签化命运的反思——当“灵珠”与“魔丸”的二元对立被打破,当哪吒以“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算”撕碎偏见,这何尝不是对“状元命”与“乞丐命”这类固化思维的现代解构?两部作品殊途同归,揭示了一个永恒的命题:到底谁才是命运的主宰?
在命运的裂缝处栽种希望,绝地反击,绝处逢生。当丁文龙身披红袍跨马游街,当哪吒脚踏风火轮托举冰山,两个的动人身影在精神的高地上重合。他们告诉我们:所谓天命,不过是怯懦者的借口;所谓预言,终将被坚忍者的血汗浸透。《状元与乞丐》中的织布机仍在吱呀作响,《哪吒》里的乾坤圈依旧烈焰灼灼,它们共同编织着一曲献给抗争者的赞歌——在这充满不确定的人世间,唯有紧握“吾命由己”的信念,方能在命运的荒原上辟出一条生路。
这正是——
命锁天机岂可囚?寒窗雷火破鸿沟。
松栽瘠土凌云志,珠堕魔胎逆浪舟。
戒尺织成文脉韧,风轮碾碎孽缘休。
千年耕读传薪处,自有心灯照九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