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杰贤题《象外之境》

伦杰贤题《北京墨真书画院》

胡崇炜

健硕形象与清雅书风

伦杰贤是标准的辽东汉子，身材伟岸健壮，憨态可掬。这种关东汉子的形象印在脑子里之后，再去看他的字和他对书法理解之精微就会使人产生困惑。那么灵秀清雅的小字是出自他的手笔吗？伦杰贤是一位特别讲究笔法、墨法、章法的书家，极注意用笔的精到，每每创作一笔不苟，画画见性灵、整体的生动传神、个体的精美自然，几乎无瑕疵。这位强健的大汉与发自心灵深处的艺术表现，让人无法不产生这种相悖相生的感觉。伦杰贤用他的艺术风格也诠释了辽宁书风本质，以及这种与地域人文相互关联的文化现象。在今年的文艺论坛上，我曾经以辽宁工业精神与辽宁书法风格的形成对这种现象的存在做了一些分析，我们要从深层次理解辽宁书风的形成，就无法避开心理学上的“弥补缺失”现象，即：正像矮小精干之人追求雄强与浩大，强健之人追求精妙事务一样，辽海书风的精到清雅与辽东地域文化的缺失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是“辽老大”的工业文化使我们的艺术产生了“精微秀雅”之追求。是我们有别其他省的特质，是我们特立独行的一种优势。伦杰贤正是这种文化现象的杰出代表。

低调为人与高调从艺

伦杰贤素以低调为人而被称道，他在全国书法展中屡屡折桂，成为全国书法界瞩目的人物，成为许多书法作者追逐的对象，但他从不张扬。在辽宁书法界无论老少皆愿与他相处，他待人以诚从不计较，对有求之人很少拒绝，对请教书法的作者，他能把自己所悟一一道来，所以在同道之中伦杰贤有着极好的口碑。然而，从不在个人得失上计较的伦杰贤对书法艺术却是苛求的很，无论对一字之结构，对一篇之谋局，他有一种“字不惊人死不休”的治学精神。

在大连迎宾路上有一建于 20 世纪 90 年代的公寓楼，约百十平方米，这是伦杰贤先生的公寓，条件与他的身份并不匹配，他经常是自己面对几本书就可以几天不下楼。他看经典到了着迷的程度，常常是废寝忘食，他说看那些书就像看到了古人书写的姿态和心境，就这样在与古人的“对话”中他吃透了古人心思和古人境界，从而他从帖中读出米芾并非唯大令得法，而更多得法却是李北海，他把自己的的眼力定位于历代经典之上，从不降低标准。他常说：“与古人比我们写的东西差的太远了。”如此高的目标必然产生两种外在表现：其一，对自己的不满意、不满足；其二，孤独，孤独几乎是所有大艺术家所共有的生活常态，他们找不到知音，每天生活在思索之中，或欢乐或苦恼都无人知晓，这便是伦杰贤低调为人与高调为艺的表象。

外在沉静与内在激越

伦杰贤外表的沉静与内心世界的激荡是近两年逐渐被人们所认知。自从 20 世纪 80 年代末把全国书法各大奖项尽收囊中，他便开始了新的探索。先是二王、孙过庭、颜真卿及怀素大草，几乎被他写的乱真。继渉李北海、苏东坡、米芾进而又写起了宋人的瘦金体，再后来又有明清的笔意。在对艺术的汲取中他进入到了一种无法满足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人感受到了一个表面平和沉静的伦杰贤，内心却风起云涌，波澜壮阔。聂成文先生说：“伦杰贤的字像在跳舞。”这种形象的比喻也是对其相悖性格的评价。动中有静，这是伦杰贤书法艺术给我的新感觉。应该说他的字近些年来有些争议，有人认为他章法上有些闹，作为理性关注，我认为评价伦杰贤艺术应从心性与艺术理念上评析，他的字之所以跳跃飞动是其内心艺术能量积累的一种宣泄，是积蓄的迸发。但是他的动是在静的基础上，他常以大笔表现自己大气磅礴的气势，冲天乱石，铺街气势。但无论怎样飞动，他那点画形质的一板一眼是始终恪守着，从不动摇，这样就为他的激越把住了纲要。他的波澜从不失控，而是浑然于浩荡，精微与毫芒。我每次看到他的大作心中总是波澜起伏，引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

匠心独运与自然散淡

东汉蔡邕云：“书者散也，欲书先散其怀抱。”伦杰贤的书法可谓“散”的典型。小行草疏疏落落、刷刷点点；大字行草书更是挥洒自如、散淡自然。同时说他的字里行间处处有匠心，处处有思想。这显然是一对矛盾着的二元艺术思路。也是极难把握的一对矛盾体，伦杰贤能因势利导，能有效的把握这对矛盾，使其相悖相生。

说他是驾驭艺术规律的高手，首先表现在每个字的结体上，无论多么复杂的字到了他的手上都会变得自然舒适，有的字本是极板滞的结构，被他安排的攲侧有致，生动起来。经过他巧妙结体之后，巧妙排列在一起，互相连带、顾盼、牵萦。这些是他在创作中瞬间设置的矛盾。而在激情的创作中又回归到一种自然的境界之中，随意、率真、大胆、泼辣，时而风驰电掣，时而平静恬和。这种挥洒完全进入了一种无为之境。与他自身经营互相矛盾又相互兼容。书法家的艺术智慧从他的每一件作品中都可窥一斑。

伦杰贤的艺术性格是独特的又是共性的，他的独特是在当下，他的共性纵贯历史。我们无论欣赏他的作品，还是解析他作为艺术家的思想，他的身上都有着许多可供人研究探寻以及学习借鉴的东西，伦杰贤是辽宁的但他更是全国的，这将是未来中国艺术史的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