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春节到来，难忘春节蒸豆馍
文/朱增江
沙河西部山区过年时，家家户户都有蒸豆馍馍的习惯。这种豆馍馍就是在平时所蒸的馍馍中包入煮好的红豆。
其实，平时很少蒸这种豆馍馍吃，一般只有在娶媳妇儿或过年时才会蒸豆馍馍。
娶媳妇儿蒸豆馍馍寓意着喜庆，过年时蒸豆馍馍走亲戚有面子，尤其是新女婿头一年拜年走亲戚更得送豆馍馍，不仅是沙河，大概是邢台西部山区特有的习俗。
对于以前的沙河或邢台西部山里人来说，蒸过年豆馍馍可是个大工程，特别是刚娶了新媳妇的家庭，更是不一样，女方家亲戚多的，婆家就得蒸二三百个豆馍馍。
一过腊月二十，山里人就开始着手这个大工程—准备蒸豆馍馍。这时候街坊四邻的婶子大娘们就开始忙碌起来，轮流串户互相帮忙包豆馍馍，一直能忙到腊月二十六七。
蒸红豆馍馍第一件事就是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颗粒饱满的好麦粒，从大瓮里挖出来，选一个暖和的大晴天，把麦子放进大铁盆里，放入清水用笊篱捞几遍，把混在麦粒里的麦芒、麦壳飘出去。
捞麦子时用笊篱在大铁盆里做螺旋搅动，把水面下麦粒搅起来，用笊篱快速捞起飘起来的麦粒，上下掂几下笊篱控下水，倒入旁边大柳条簸箩里。
笊篱捞起麦粒的时候，还要求不能把混在麦粒里的小石子儿也捞起来。
捞好的麦子晒到屋顶铺好的塑料布上，要晾晒到八、九分干，就可以装袋送到磨房磨面了。
一般选择头两茬较白又劲道的面粉来蒸过年的豆馍馍。后两茬面粉较黑，劲道不足，留作自家蒸馍、擀面条吃。
蒸豆馒馍前，要提前发好面。同时，将大锅、蒸笼、笼布和大案板等工具准备好。
家里没有大锅或笼屉的需要向邻居家借用。蒸完馍馍送还时，顺便带上两个豆馍馍作为谢礼。
另外，还得提前把红小豆和大芸豆清洗干净，放到锅里煮熟。煮红豆时，可以提前加入糖精增加甜味。也可以等红豆煮熟后再加入红糖，用小擀杖捣成豆泥待用。
发面时，需要先把酵子放进大瓷盆里泡开，按照比例加入面粉，反复搓揉均匀，尽量达到“三光”，即面光、手光、盆光。
每年过年蒸豆馍馍，我家需要和两个大盆面。
和好的面放到火炉边或热炕上发一夜，一般第二天早上盆里的面就变得鼓鼓的、胖胖的，像个大面包。
轮到我们家蒸豆馍馍，父亲就会动手和面了。发完的面加入适当比例的碱水来再和一次。
为了保证加入的碱水比例合适，待面团和好后，父亲就揪一小块面团递给母亲。
母亲接过来搓成条，放到灶膛中烧一下，等一会二夹出来，掰开看看颜色黄不黄，闻闻碱味儿大不大。
如果颜色不黄，味道不酸就正好。否则，就得继续加入一些碱水。
如果颜色发黄是碱水放多了，那就不能马上上锅去蒸，得让和好的面再醒上二十分钟了。
等待和好的面就绪了，帮忙的婶子大娘们就来帮忙捏豆馍馍了。捏豆馍馍也是个技术活，要包进馍馍里的豆沙不多不少正合适。
会包的，包的豆馍馍面皮薄，圆圆鼓鼓的，好吃又好看；不会包的，不仅包的豆沙少、面皮厚，不好吃还难看。
捏馍馍的婶子大娘们围坐在大案板周围，分工合作，有揉面剂的，有擀面皮的，有包豆沙的，有往笼屉里装馍馍的，大家有条不紊，有说有笑但手不停忙着。
捏好的馍馍装入大锅中，待锅中水开了，大火烧十八分钟后就可以了。
为了保证豆馍馍雪白好看，父亲就要掀开笼盖，把一块放着硫磺的小石板放到笼屉里，点燃硫磺，盖上笼屉盖，让硫磺熏两分钟。
随后，掀开笼屉盖，白白胖胖、圆圆鼓鼓的红豆馍馍就可以出笼了。
新出笼的红豆馍馍统一放到冷屋子里干净的苇席上摆开。母亲先拿两个新出锅的豆馍馍去上供。
之后，我们就可以吃上心心念念的豆馍馍了。一口咬下去，绵绵甜甜的，十口、八口就可以干掉一个大豆馍馍，那可是太好吃了！
每每蒸过年豆馍馍，一蒸就是几大锅，一忙就是一整天。我们几个小孩的任务就是劈柴、烧火、挑水。
如果馍馍还没蒸好，我们小孩饿了，大人会给我们揪一团面，揉一个面骨节，放到灶膛里烧一下。
不一会儿，面骨节就烧好了，拨开灰堆，拨出焦黄焦黄的面骨节，迫不及待地拿在手里，烫的左手倒右手。
然后吹吹灰，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尽管烫得龇牙咧嘴，呼呼喘气，但那外焦里嫩的口感和丝丝面香弥漫整个口腔，饥饿感刹那间被这朴实、简单的面食打败了。
红豆馍馍蒸好了，年前一件大事完成了，大人们放下一桩心事。
孩子们啃着豆馍馍，数着指头盼望着过年，过年就可以穿新衣服，吃熬菜、吃糖果、快快乐乐放鞭炮。
现在过年，人们不再费劲去蒸那么多的豆馍馍，小孩子们也不知道烧面骨节是什么东西了。
但我永远难忘那时候蒸豆馍馍的那些事，难忘童年鞭炮中温馨快乐的春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