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老牛自述
诗||朱学钊
我是老牛，
生在四零后。
还在小时候，
主人自比伯乐，
在牛市场看看蹓蹓。
看我可怜巴巴，
病病歪歪，
疤麻癞丑。
掰开我的嘴，
看着我牙口，
摇摇我的尾，
摸摸我的头。
掏出瘪瘪的口袋，
倾其所有。
软磨硬泡，
将我从牛贩子手中牵走。
为我吃药调理，
教育我怎么做牛。
我痛哭涕零，
救命之恩，
发誓终身为主人当马牛。
主人家一穷二白，
种田耪地缺帮手。
教我犁田、耙地，
拖着石磙转着圈子走。
我生得五大三粗，
浑身是劲，
起五更，
干到日落头。
坎坷的田，
挺直腰杆耙平。
坚硬的地，
我奋蹄犁出沟。
主人嫌我慢，
不停地吆喝，
皮鞭劲劲地抽。
身上火辣辣的疼，
即使是皮粗肉厚！
我哈哈喘着粗气，
哈喇鼻涕顺着口角流。
我一步一个脚印，
一步一点头。
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
鲜血带着浓浓的汗味有点稠。
主人忙完了，
将我抛在山坡上，
拴进臭水沟。
吃的是草，
喝的是溪流。
几十年如一日，
对主人精心伺候。
感恩的心，
我牢记心头。
邻居夸奖我，
埋头苦干，
心存忠厚。
渐渐地，
主人从吞糠咽菜，
到五谷杂粮，
稀粥变稠。
每天都有笑脸，
骑在我背上哼着小曲，
有时放声高歌。
菜篮子换成书包，
读起ABC，aoe。
渐渐地，
娶了媳妇添了后。
买了车，
住上了楼。
主人喜在眉梢，
我乐在心头。
我无悔，
功成名就。
真想再干几十年，
壮志未酬。
轰隆隆的机器，
取代了我老牛。
走也没处走，
留也没人留，
街头村口，
家前屋后，
啃点枯草，
填填饥肠，
无人伺候！
整天拴在桩上，
在家留守。
吃水需人挑，
枯草没牙口，
日渐消瘦。
年老病多，
屎尿不肥，
却嫌骚臭。
多么想，
回归自然，
重获自由。
我深知，
主人在职场打拼，
励志奋斗。
吃喝拉撒靠自己，
成了空巢老牛。
不知哪一天，
那个牛贩子，
像黑白无常，
解开拴着我的绳索，
牵着我的鼻子走。
我知道走上断头台，
为人类佐酒。
主人脸带苦笑，
手里捏着一沓“老人头”。
我心领神会，
我成了主人的累赘，
该撒手时就撒手。
为了主人得到解脱，
我愿意奉上老骨头。
我走了，
一步一回头。
“主人啊，
我走了，
您羽翼丰满，
生活不用愁。
想干继续奋斗，
不想干喝喝老酒。”
“当初我，
懒也没曾偷，
汗也没少流，
我在九泉之下，
继续为您祈祷保佑。
您有新交，
成群结队去旅游。
寂寞时，
想想我们曾经是朋友。”
“主人啊，
我走了，
您去我的断头台，
拿我的皮做鞋子，
结实耐磨，
散散步，
蹓蹓狗。
拿我的骨熬汤，
补钙壮骨头。
欲想强身健体，
常吃老牛筋，
欲想减肥秀美，
多吃我的肉。”
“主人啊，
我走了，
祝您一家人和和美美，
天长地久！”
我唠唠叨叨，
喋喋不休。
主人嚎啕大哭，
齐刷刷跪下向我磕头，
白袍仪仗队向我献花，
挥手致意：
“走吧，走吧，
一路好走！”
作者简介：
朱学钊（智叟），江苏盱眙人，1953年出生，中共党员。
1975年毕业于淮安师范，40年教龄，曾任小学校长，中学教导主任，总务主任等职。座右铭：让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2023年5月荣获都市头条井冈山群首届“十佳明星作者”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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