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憾激流岛》

作者：尹广

朗诵：罗兰

一家人踏上新西兰的激流岛，源于我寻觅顾城故居的好奇欲。

激流岛之行纯属偶然而为之。那天，一家人到奥克兰的王子码头游玩。在码头的广告栏里查看地图时，看到奥克兰东北部有个小岛屿，写着Waiheke lsland,距离17.7公里。我不懂英文，儿子直译怀赫科岛。由文学青年变成文学老年的我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听说顾城在新西兰一个叫什么激流岛上呆过。身后传来一个中国声音：您所指的地方就是激流岛。扭头一看，是位很阳光的中国小伙子，像是留学生。他热情介绍到，咱们中国人叫激流鸟，就像新西兰，是中国人的叫法。告别小伙子后，儿子给我解释，纽西兰是音译，而新西兰则是中国人半意译半音译，纽字翻译就是新的意思。他继而说到网约车，当地人叫Uber,而在中国叫优步。

踏上船，甲板在脚下微微晃动，那是一种介于陆地与海洋之间的奇妙平衡。船缓缓驶离码头，身后的陆地渐渐远去，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海。随着船的前行，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它们身姿矫健，自如地穿梭在风与海之间。靠近激流鸟，岸边的轮廓逐渐清晰。鸟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绿色的云团，簇拥着这片土地。

大约4、50分钟，船靠了码头。上了激流岛，岛上几乎全是洋人，没有顾城故居的标识。他们对于顾城及顾城故居没有什么概念，有的摇头，有的露出迷茫的表情。我感觉顾城故居的痕迹似乎已被岁月悄然抹去，我只能在想象中勾勒着故居的模样，那或许是一座宁静的小院，有着白色的篱笆和爬满藤蔓的墙壁。顾城在那里写下那些充满奇幻与纯真的诗歌。他的诗歌，如同一股清泉，也曾经启迪过我的认知、滋润过我的心灵。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还有《远和近》《感觉》《星鸟的夜》等。1988年，顾城来到了这世外桃源般的激流岛，买下半山坡的居所，建立了他的理想王国。那时的他，或许未曾想到后来的结局。他与妻子谢烨曾是诗坛里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让人想不到，他竟杀害了妻子并自杀。

站在岛的边缘，望着一望无际的南太平洋，我的思绪随着滚滚翻滚的浪花，感慨万千。顾城，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他短暂的一生，如同一颗璀璨却又迅速陨落的流星，在中国文学的天空留下深刻的印记，也在异国他乡的激流岛上划了一道遭人诟病的伤痕。他一生都在追求心中那纯净的理想王国。在那里，只有爱，自然与诗。然而，现实生活却充满了琐碎与无奈。他与谢烨面临着经济的压力、生活的重担以及情感上的桎梏。当理想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不断碰撞，他的内心天平逐渐失衡，最终导致了他的精神世界的崩溃。

沿着曲折的山道前行，一路打听，却始终未能找到那传说中的故居。到了那路口，只有122、126、128，独独缺了124.那所本应该存在的房子，似乎人间蒸发了。密林中掩盖着的，或许是那曾经的居所。那些爱恨情仇，都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深埋在这所被岁月剥离的房屋里。

上岛前，曾想在激流岛上住一晚，一是想在这个从没来过的岛上好好体验一番，二是有较充足的时间寻找顾城的故居。儿子通过手机网络找到了一家民宿。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一直未找到这家民宿所在的位置。激流岛的天气，就像猴子在树间跳跃，忽晴忽雨。刚才还是睛空万里，忽然雨如断线。幸好我们都穿着冲锋衣，我们跑进一家疑似小商店的棚子里。透过门窗玻璃，里面摆着沙发和茶几，墙面上挂满了照片。我敲门，试图询问可住宿的地方，可里面没有任何反应。雨势小了些，我们继续边走边找，但仍是“行人无踪迹，唯有风声急。”天公不作美，影响了我们的心情。一直在用手机的儿子发现电池格显示红色，我们赶紧返回船码头充电。充电时，儿子告诉说，已联系了岛上一家小酒店。我像一个饿过气的人，已没有食欲了，正好还有最后一班返回的轮船，我决定打道回府。

坐上返回奥克兰王子港的轮船上，我望着已雨过天睛的激流岛的晚霞，如同大自然最不经意的调色盘，倾泻出无尽的思绪。此次激流岛之行，我虽未能如愿，但有了别样的感悟。激流岛的风光依旧旖旎，海风劲吹，我不敢在船弦边久呆。波浪翻滚，似是在向人们讲述着岛上的过去的故事，又像是安慰着我这位抱憾者的心灵。海风吹走了我不快：有些遗憾或许也是一种缺失之美。

或许，真正的故居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顾城为我们留下的那些优美、经典的诗歌，还有他令人唏嘘的人生故事，带给我们沉思的东西。它让我们更加深刻地记住那些曾经发生的诗歌和故事——巨大的反差，太不真实却又真实发生过一段历史。

尹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艺评论家。曾在东方出版社、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岁月流痕》《瞬间》《天地良心》《西域碎片》《天是空的》等文学专著。

罗兰：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人，大型活动策划人，培养的学生在国际国内比赛中成绩优异，荣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微信公众平台【罗兰之声】【夜听罗兰】创建人。荔枝罗兰之声FM1264639，触电新闻【罗韵兰馨】，都市头条【夜听罗兰】。录音并制作多部诗集，录制发布朗诵作品近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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