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文/周雪萍
坐在您常歇足的贵妃椅上，看着圆饭桌上的荷花垫还粘着您使尽吃奶力气剥下的橙皮抖落的橙络，眼睛不由地湿润，耳边响起您的絮絮叨：“七三八四是个坎。”我回您道：“您身份证都八七啦，要好好活到一百岁。”
记得零八年春节的钟声临近，您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全乳切除手术，成为一位顽强的折翼天使，当时我们姊妹几个都谈虎色变，在您遭受七次艰苦卓绝的化疗苦楚中，个个情绪低落，然而您的开朗豁达提振了我们的勇气，与您一道并肩作战，终于战胜病魔重获新生。历尽千帆，悠悠岁月十几载您到了中寿之年，在这年的复查中被发现疑似骨转移，我们又一次被震惊，在是否接受手术的问题上姊妹几个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皆因考虑到年迈的您身体承受因素而最终痛苦的达成一致，放弃手术保守治疗。在一些民间偏方草药的养护下，您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四年光阴，也许与瘤共存在老年人身上的发展，体现的是一种缓慢与温和。那几年，您依然阳光明媚的下楼打麻将享受着快乐时光。
今年隆冬时节，您遭受了彻骨疼痛，彻夜未眠，之前手术胸口的部位发红，被连夜护送跨海求医。那晚看急诊，吃了止痛药后，您暂且获得远离疼痛的豁免权，我们也开始了跌跌撞撞的求医路。
先是到了老三找的一所三甲医院的团队医疗组，需要重新穿刺确诊（由于病人手术档案不能共享）及各种重复检查（在宝岛医院住院期间已经进行了全面检查），我们就放弃医疗组了。直接回到原手术的医院，当您见到当年的执刀主任医师时很是激动，可医生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胸口，沉默是金地奋笔疾书，我刚张口，他就挡住话语示意与他的助理医生沟通，这边年轻的医生迅速地将主任医师开的各项检查单打印出来，和蔼可亲地询问预约的检查时间是否合适，我们很是感恩戴德。
一项大的检查项目是PETCT，价钱昂贵且在其次，对一位身患基础病且身体虚弱的耄耋老人而言，它的辐射伤害无异于杀鸡取卵，后来有赖于您的血糖居高从而避免了一场杀戮式的检查，也辜负了医生的好意。考虑到您十分虚弱的身体状况，我们决定放弃西医的检查与治疗，决定转战中医院。
经一位热心的友人推荐，您住进了一家三甲中医院新落成的院区，环境优雅大气。一位主任医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十分顺利地办好了住院手续。您躺在病床上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床边的医生说道：“在这里你们会治好我的病的。”此刻您安详地闭目养神我们也算得到一丝难得的安慰了。第二天几位医生来到病房查房，主任医师走在最后面对您虚寒了几句，您让他给号号脉，他随着离开的医生边走边说，稍后再来看您。入院两天，我们慕名而来的医生并没有为您做过望闻问切的中医诊断，而是被告知将要进行各种重复检查，又是西医套路，我们只想在中医诊断下，运用中药调理进而提高病人的生存质量。此情此景，我们不得不再次辜负医生的好意了。
最后唯一的途径，就是老老实实挂一个好中医的号，如小妹口中的神医，茫然且玄乎。我们挂了一位医学博士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号，那天，走高龄就诊通道，很快看上了病，进入诊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系着醒目领带的医生（如此板板正正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医生真的并不多见，像是海归作派），这次我们向医生明确了我们保守治疗的诉求，不做过多的确诊检查，他望闻问切后开了方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中肯地表示中医在各个省份的医院都挺优秀，不必舍近求远，医生的一席话是在指点迷津，我们再也不在追逐神医的道路上独自凌乱了。
由于住院时医生在未告知我们家属的情况下使用了一些引起晕眩的药物，造成您好几日都十分虚弱，卧床不起。担心您因昏睡而滋生出生无可恋的消极情绪，我特地在您无力的眼皮底下摆弄起舞姿，不曾想下一秒您却回应一个美丽的兰花指及调皮的神情，一个老顽童的可爱因了您骨子里的乐观坚强而如此真实可亲。您总说好累，从来没有过的累，但一到饭点就会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夺过大腕白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殚精竭力只为能好好吃餐饭，您说现在只要还能吃，其它都不算事了，道出您自己的人间清醒。
喝了两天白粥，吃喝拉撒在您的坚强意志统领下回归正轨，又开启您吃香喝辣的饮食节奏，有了点精气神，就开始嚷嚷着要回家的事儿了，除夕夜我们共同迎接新春的到来，大年初一您如愿以偿地奔赴美丽的宝岛故乡，那里是您的根据地，在那开枝散叶，有眷念的家与至亲……
您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祖上家境殷实，豆蔻年华便随父母背井离乡定居在宝岛的一个小渔村。您默默地绽放却又那般的光彩夺目。为了维持生计要帮外婆摆地摊，出水芙蓉的长相，被根正苗红的父亲一眼万年的相中了，跟随父亲进入了县委大院。我们几个枝枝叶叶得以在得天独厚的环境里，在您呕心沥血的栽培下茁壮成长，并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您一米六四的个，窈窕身材，肤白如凝脂，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梳着两条大辫子，美得那般大气，俨然一位大家闺秀。您为人和蔼可亲，从未与人争执，也从未厉声训斥子女。一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美人，恩宠我童年，鞭策我成长，鼓励我坚强，护我周全的慈祥妈妈。
再蘸满泪水的笔触也无法描绘您的美丽、睿智与坚强的感动。
愿亲爱的妈妈好好安享子女反哺的晚年，幸福的颐养天年！！！
作者简介：
周雪萍
笔名禾以晗 禾旭
船舶企业管理人员
高级经济师
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广州市荔湾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
擅长散文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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