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遊记散文

《太行遊》

作者/赵新洪

  秋深气爽，天高云淡。约文友一起骑自行车游太行山采风，一路踏歌，经涞水、过石亭、走张坊、穿十渡、从十七渡进野三坡奔都衙，行程二百余里。天黑才赶到计划中的第二站黄峪铺。在老乡热情的照顾下用过农家晚餐，舒服地睡一宿热炕，解去一天路程的疲乏。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老乡的带领下上了山。望着拔地而起，直揽云天的大山，现实中自复的我又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大家对头上的云峰赞叹不已，不知是被它磅礡的气势感染，还是为大山的自然风韵所动情，不约而同的产生了登上顶峰的念头。

    一路上攀，坎坷的小径忽而隐于苍柏之中，忽而穿行于乱石荆棘丛内，崎岖起伏，通天而上。尽管山势险峻多变，一心直念到顶峰。

    在此行队伍中我是年龄最大的，想到爬山是很累的，可这会儿我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很舒服。

     从而想到觉斋先生的诗句：“少年心气尚依然，莫道年高志便残，每见瀑飞流不断，愿登绝顶探根源。”八旬老人尚有攀项登高之志，而我们怎能畏险徘徊，攀登！就像郭沬若先生教诲的那样，“只顾攀登莫问高”地不停而上。当我们攀上陡峭的山梁，山风骤起，林涛怒吼，像是催人奋进的交响曲。 

    从“纵观成岭侧成峰”的迷境中解脱出来，一心只想登上最高峰而一览群山。山径峭拔，越上越险，景色也越加清奇。回头望朝阳，远眺那一座座参差壁立，峥嵘雄瞰的群峰，叠翠如洗，千姿百态，秀色可餐，使人顿觉心旷神怡，精力倍增。在陡壁石縫间，一株株盘根倒长的山树，或雄奇，或苍劲，在呼啸的山风中尽显其生命力之顽强，正向我们招手致意，似乎告诉我们，寻觅攀登，下一景色更美好！

     手拉着山壁上的荆条，踏着嶙峋石径，风吹身晃，腿酸汗浴，登一个危岩陡坡之后，山势略缓，阵风已过，大山一下子格外宁静起来，仿佛整个太行山脉只有我们几个人。

      据老乡介绍，此路是一九六四年修的一条战备公路，为打通大山百里山峡，河北省政府发动数万人修了四年才打通大山隧道，后因文革运动开始而废弃停工。下午五时我们穿过涵洞，到达顶峰。

   一上登，路难行。而我们退念不生，进念不灭。时而小憩，时而赏景，太美了！峰连峰，岭接岭，绵延不断，重重迭迭。山壁上山菊花金黄遍野，枫叶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姑娘和山菊花把大山染了色。如一幅巨型山水画无边无际，令人叹为观止。

        连续跋涉七小时，太阳已偏西，夕阳在重重迭迭的远山背后，烧红了天壁，缕缕霞光象榴火照在我们背上，我们便站成一道风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远望起伏的山峦，像染红的海，笼罩在苍茫的紫气中，一层令人神驰遐想的仙雾山岚，和夕阳余辉交辉相映，“回头下望人寰处”，更是蔚然可观。

    我长吁一口气，心跳由急而缓，渐渐和寂静山林融为一体，进入澄明愉悦的“人间仙境”。不即不离地欣赏大自然造化之功。忘记了现实中的杂念，无忧无虑，清净无染。

     我的心静了，觉得在往远处扩大，无量无边，融于宇宙。

   我们只顾爬山，看山，感受登高的乐趣，没提防惊飞一只山鸡，从野花丛中，扑棱棱地飞起，真是“意行偶到无人处，惊起飞禽我亦惊”啊！

   上午九点，我们从峰顶回来，和老乡共进午餐，染着农家柴鸡蛋的金色，溢着碴子粥的米香，依别山村老乡，踏上了穿越百里长峡的艰难之路。

     路很难走，蜿蜒崎岖，路面上全是碎石，而且步步登高。自行车跟本不能骑行，有时还得“车骑人”。朋友们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在老乡的帮助下，开始走五百米，休息后走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气不够用还边走边歌，喘吁吁地唱不出调儿来。路上，有许多塌方的山路和被泥水冲毁的路段，只好扛着自行车，一个人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艰难地向岭峰跋涉。

     回首走过的盘山石路，更像一条银龙一样，婉蜓奔腾而来，让人顿生“神游万里，胸怀九州″之思。“回首断云斜日暮”夕阳在欲落之际，更像一个化妆师在打扮将要出场演出的演员，給无数麟栉斑驳云彩镶上金光耀目的环，使那些羞得绯红的云和山在变幻中更加炫丽多姿了。

     夕阳斜辉已像淡淡的月光一般轻柔地带着天地灵秀，斑驳洒落在太行山上。

     太行山的夕阳是美好的，然而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使我想到现代文明人在缤繁复杂的焦虑中，所流露出的悲观情绪和意识时，突然有所悟“鸟语花香，会心是道”。

   太行山美，美在夕阳中的太行，我没带照相机，多少美景错过，很遗憾。

好在凭几十年的摄影经验，只能为朋友提供了些摄影的素材。在欣赏美景时，遂集句赋七律一首：

历险拨云攀绝顶，

摩天忽感此峰低。

峰如玉笋参差立，

岭似涛翻夕照迷。

霞蔚松山生万象，

岚苍幽谷幻千奇。

苍茫景绘胸中意，

逸兴豪情贯太虚。

      在山脚下观山时，总以为它的峰已摩天最高，可这会儿为何会有“摩天忽觉此峰低”的印象呢？我从陶醉中醒来才明白，虚空是高广无限的，而我们的视野却是有限的。登峰观天自然会感到天外有天。望山亦是如此。远山既不会长高，此峰也没有下沉。而是我们的视平线，在不同起点的缘故。“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民谚，多么发人深思！不禁想到宋王安石游褒禅山的一段话“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险远”的哲理警句，使我大悟； 险远之处方可猎奇美景，登峰造极方可认识虚空无限。山若有灵与虚空相比，将无地自容。至于个体的我们，算得了什么！但为领略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天下奇观，决心摒除世虚，遍游祖国名山大川，攀登险峰……

     太行的清风，吹去我登高途中的倦意，“虎过庄”一夜休息，早起我们踏上返航征程，一路观山、看水、趟拒马河、观天鹅湖美景。幸福自豪的涟漪，一直在心头荡漾，故作一首《游太行五律》以慰此行:

秋萧黄落叶，

益朋踏歌行。

长峡环绝翠，

群峰竞长空。

坡坡金菊染，

岭岭枫映红。

农家秋未尽，

客遊颂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