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喜红

       去年十月，秋高气爽，阳光灿烂，街头巷尾，缕缕桂花香飘来，令人倍感舒适惬意。上午九点多，人到中年的春燕怀着喜悦的心情为儿子置办结婚用品，刚走进商场还没顾上和售货员搭话，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想起，她赶紧接了电话，是婆婆打来的：“春燕，你赶紧回家吧，永强人快不行了！”婆婆带着哭腔的求助，让春燕措手不及！永强是春燕的老公，平时身体还挺不错的，这会儿是咋的了？！顾不上想太多，春燕赶紧骑电动车往回赶……

       一进家门，眼前的景象让春燕惊呆了！她老公在地上趴着，反复呕吐，婆婆紧紧抱着儿子，喊着他的名字却不见应答，上前准备搀扶他起来，但那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动不了，春燕是见过世面的人，莫不是急性脑溢血？她迅速拨打120求助，时间就是生命呀！并安抚着婆婆别怕，“有我呢！”随后，通知大儿子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回家。

       将老公送到医院后，医生都不收了，因为永强的瞳孔都散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距离儿子的婚礼还有五天，可怜的春燕，一下子扑通跪在医生面前，哭着央求道：“大夫，求求您了，尽全力救救他吧，哪怕成了植物人，你都要给我救活，我不能让孩子失去父亲。我公公去世得早，我也不能让婆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呀！即便老公成了植物人，只要人在，家就在呀！”医生被深深地感动了，全力以赴为永强做精心地治疗……

       五天后，婚礼照常举行！春燕隐瞒了永强的病情，谎称他需要照顾住院的岳母，走不开。平常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春燕说了算，永强是一个十足的甩手掌柜，啥心也不操，这个理由充分得无人挑剔！婆婆信了，亲戚朋友都信了。就春燕和儿子，以及永强的几个好兄弟知道。整个婚礼过程，所有的辛酸和无奈被春燕的坚强和坚韧而消解，硬撑着为儿子的幸福铺路。

       永强最终被医生抢救过来了！但是，他不会吃，不会喝，还大小便失禁，比婴儿还难照顾。平常还要吃药，家里的花销一下子变大了，永强的身边离不开人，雇个人吧，拿不出钱来，一般的农家，哪有那么多钱？给永强看病尽管有合疗，但也花了不少的钱，捉襟见肘的日子难呀！刚结婚的大儿子和儿媳还要打工赚钱养小家不是？小儿子正上高中，也需要钱。春燕以前当月嫂收入还不错，如今也做不了这活了，她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网上直播带货，面向农村的中年妇女，卖一些价廉物美、性价比高的衣服。她本人平常就喜欢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春燕的身材挺好，就是俗话说的黄金比。而且人爱笑，一样的话经她的口一说，让人一听得欢喜好长时间。实践证明，春燕的主意很好，生意不错，也能较方便地照顾永强，为此她还赢得了好口碑！

       春燕是她的父母抱养的，在她成年以后，养父母告诉了她真相。她却从不相认。她有她的理由：养父已经82岁，养母76岁，那么大年纪了，疼我入骨，视我如命，我怎么可以伤他们的心呀！就在春燕的老公康复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应了俗话说的“屋漏偏逢连阴雨”，“祸不单行”，她的养母又被查出小细胞肺癌晚期，用的靶向药一个月一万。春燕真要崩溃了！春燕没有兄弟姐妹，别人要是遇到难关，有兄弟姐妹可以商量，有丈夫可以依靠，可她呢，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扛！

       永强是家里的独子，当初是经人介绍和春燕谈恋爱的。那时候，因为年轻，比较看重外貌，永强长得很秀气，说是男孩却长着一张女孩的脸，个头中等，走起路来，样子很潇洒好看，至于其他的都不是重点，就这样，因为彼此你情我愿，走入了婚姻的殿堂。可谁知，结婚后，轮到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时候，永强的缺点暴露了出来。永强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欢到处去逛，玩，对家庭的责任和担当就少了，为此，春燕和永强没少吵架。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强讨厌春燕的无理取闹，春燕嫌弃他的无所事事，甚至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不，在孩子结婚前一个月，夫妻俩已商量好，等大儿子结婚完毕，他俩就离婚！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人始料不及！永强得病了，春燕完全可以撒手不管，顺其自然，自生自灭，毕竟都要离婚了，还遭这罪干嘛？！但是那一刻，春燕念起了20多年夫妻同床共枕的缘分，以及懵懂青春时甜蜜的爱情，她不顾一切，挽救即将失去的另一半！春燕把永强当成一个大婴儿，春燕的角色乱了，是永强的母亲？永强的亲人？还是永强的妻子？也许都有吧，凡是有过亲人患脑溢产生后遗症的人，谁不知道陪护的艰辛？！

       家里床上铺的盖的，经常需要换洗，天气暖和的时候，薄的被褥洗涤晾干都挺方便。尤其是冬天，被褥一般都是棉花做的，经常换洗也不是一个事，那就换做水洗棉，得准备三、四套被褥，为了尽量减少换洗次数，还得买一个大油布，铺于两层褥子之间，因为油布直接挨着身子有点冰凉。吃饭需要喂，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烧，还得哄着笑着给喂；饭食还要讲究营养，以便有益于康复；有空了得陪着聊天，说些过去开心的事，有意思的事，唤起他的记忆和认知。专业的康复治疗也是必不可少的。就这样，永强一天一天地被无尽的爱和呵护包裹，竟然慢慢地可以学会自理了，一年后复查时，医生都说春燕创造了一个奇迹！

       再说春燕的养母，吃着靶心药，被不是亲生女儿却胜似亲生女儿般无微不至地关心与照顾，也恢复得挺好。医生曾断言，自发现癌症晚期开始，寿命顶多是半年，但是，快一年了，婆婆依然好好地活着，医生都感慨道：“春燕，你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街坊邻居一提起春燕，无不翘起大拇指！周围的人被春燕的行为而感动着，同时为春燕苦尽甘来的甜蜜喜悦着！春燕告诉大家，她干完活回家，永强会给她端一杯水，有那一杯水，她都能好好地哭一阵子……她说，和永强这样相伴到老就行！春燕还说：“我如果不坚强，我们家就散了；要不坚强，我大儿子也结不了婚，小儿子就辍学了。现在大儿子结婚成家，也有一个小孙子了，特别可爱，他们一家过得很幸福，我妈和我老公恢复得挺好。小儿子马上学业有成了，我感觉自己付出了很多，但得到了回报，看到了前方充满着希望！”

       又是一个金秋十月，桂花依然绽放，春燕抱着自己可爱的孙子，漫步于街头，淡淡而又从容地微笑着，一边和呀呀学语的孩子说着什么，一边在欣赏眼前所有的景致！春燕的鬓角有了些许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添了一些，肤色暗黄了不少，最近能松口气的时候，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外貌的变化又能说明什么？以往的风吹日晒雨淋，都是过眼烟云，在爱的长河里，一切都翻不起浪花！人间有爱，可抵磨难万千，奇迹顿生！

作者简介：梁喜红，周至县作家协会会员，周至中学教师。尽管红尘滚滚，总愿诗意地栖息，一只拙笔，努力挽留文字的馨香，仰慕名家，不断地去欣赏学习，也望与同行者并肩，让生活更优雅更恬静更美。有诗歌在刊物和网络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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