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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方子华，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西省作协会员
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方子华散文作品选
两个苦命儿 一生情缘深
方子华
周同学，性情内向而朴实，我想写一篇与其有人生情缘的文章，他再三表示：莫涉及我的名字！所以只好用“周同学”称之。
我读初中的年头，适逢“大跃进”，所以三年的初中，只读了两年“跃进班“就结束了。进入南昌一中读高中时，政策扭转，学校要我们把初中少读一年的时光补回来，结果我们就读了四年高中。这四年，周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从1960年9月，同学到1964年7月，我们整整同学四年！高考结束后，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收到同一种的“未被录取”《通知书》。我们两个苦命人从此开始了我们共同的苦命人生!
高考失败了，读书学业结束了，我们心情郁闷。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工干。那年头，我家住在绳金塔南头的庙巷，周同学住在绳金塔东侧的十字街一幢老屋里。每日下午，我俩相邀而出，在老福山井岗山大道一带散步闲聊。我记得，当年那一带有江拖(江西拖拉机厂)、江电(江西电机厂)，我们说，要能进这些工厂干活，那多好啊！但那年头，要进这种工厂，那真是一种奢望！
在家里惶忧呆坐一坐就是一个多月。有“历史问题”的父亲眼见一个20岁的儿子呆坐家中，他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哪有能力帮儿子找条出路？于是他总是偷偷自擦眼角泪痕，这情境被我察觉后，有一次我对老爸说：爸，你也别太忧急难受，我遇见一位老师，他告诉我：学校里响应市委号召，在组织毕业后的学生去上山下乡！我说，我去学校报名吧，我到农村去耕垦作田养活自己！父亲抬眼一望，默认了…
当年9月初的一天，我到周同学家，我向这位在一起苦闷散步多日的同学告辞：我已在学校报名上山下乡，我们要分别了。
当时的周同学正在自家老屋的二楼伺候坐在一个躺椅上的爷爷，他爷爷是当年省政协的委员，老爷爷听了我的告辞话后，忽然对孙儿说：“孙儿，要么你也和同学一起报名上山下乡吧！我家的孙儿孙女一个也没下去，开起会来，我还不好说呢！”周同学的父母听到爷爷这番话，赶紧也到学校给周报名。据说，当年的报名工作已在8月底结束，但校领导得知这是一位省政协委员的孙子，才特予补报，得以成功。
于是，我上周同学家告别，不但告而未别，而且一同成了当年9月中旬上山下乡的知青了！
1964年9月和1965年9月市委市政府组织的上山下乡目的地是：南昌市北郊林场。那两年，下放到距南昌老城区几十公里处的北山、马鞍山、路西、郭家山、沙子岭等十几个生产队的知青有800余人。市领导号召我们：努力耕垦、植树造林，为省城南昌打造一片后花园！
南昌一中和南昌五中的近50名知青的开垦地是北山。北山是与乐化乡相连的一片荒山野岭。我与周同学开始了我们在这里汗水淋漓的架桥修路挖洞植树的体力劳动。两年后，我因故被调往马鞍山生产队。这一年，“文革”也开始了。在“文革”高潮的1968年，我冤哉冤枉地被批斗了一年。后两年，不幸的事接连发生：一是国营的北郊林场被砍为集体经济；二是我被调往更为艰苦的蛟桥公社石灰厂劳作。就当我在石灰窑场拖石挑煤辛苦劳作还未至几天时，忽然听说又一名北山知青也被驱遣到石灰厂来了。我来到厂长和会计共同的办公室一看，嗬——原来是周同学也被驱遣到这里来了！
我和周同学真是苦命相连啊——两个不被大学录取的学生一同上山下乡，在山野劳作五年后一同被驱遣到石灰窑场上劳作来了！这是咋也联想不到的苦命相连啊！
根据窑厂的分工，瘦弱的周同学被分配协同窑厂李大姐一起去出窑口捡石灰挑石灰去仓库。我被分配在窑墩脚下作煤挑煤上窑墩，由邓师傅加进窑火中。周同学与李大姐的工作叫“出窑”我和邓师傅的工作叫“装窑”。周同学的“出窑”，每天弄得满脸灰白；我的“装窑”每天弄得满脸煤黑。每日下班后，我俩在场地上“黑白相逢”心底真是哭笑不得，有一次货运火车为石灰厂拖运一车皮石灰石来，我们被叫上车掀石下车，我和周同学在一个车厢内，有一块很大的石灰石仅凭一个人的力气咋也掀不动，我和周同学躬身四手合力才把它掀下车来。
两个“苦命儿”从十多年的知青和窑工生活后，终于盼来了命运的转折。那一年，“文革”结束， 继而北郊林场恢复国营。我回归北郊后被选拔进新建一中为代课老师，次年调北郊小学任教导主任，从此讲台执教多年。周同学学医数年，后顶替退休医生的母亲，成为一名医生。因工作繁忙，从此我俩极少见面，但我俩都把对方挂念在心头。每年春节，哪怕他远赴在美国工作的女儿女婿家过年，我都会在大年除夕之夜接到周同学的拜年电话。
如今，我俩都已是“进八奔九”的老年人了，因身体的原因，更难出门见面了。我们各自在心中，彼此牵挂恋念吧！两个苦命儿，一生情缘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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