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稿人语 <<<<
写了几十年了,写到头发花白,一首诗也没拿出去发表。这是一种摈弃了功利的热爱和执着,我称之为“诗歌中毒”!
感谢诗歌理论家张嘉谚先生荐稿,让我们感受到了地层深处的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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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渝,1943年9月2日生于重庆,后随母定居贵州安顺。读中小学时各科成绩优异:在同班、同级、同校学生中常拔头筹,然而屡遭外境挫迫。1963年高中毕业,因家庭成份落于贱民之列而失学,遂随母学医而终身从医,得于体制外以一技之长养家糊口,终于也活出体面尊严。年轻时恰逢民族多难之期,少不了尾随不息的辛酸苦辣;然而隐约在内心的诗性情致,亦然一直相伴相随;以诗写十四行至今,从未有过公示的念想,不过自家性情所致而已。
●我没有太阳的热情,只有这月亮的寒意
我不是太阳,在火热中生存,血海中埋葬,
我不是雄鹰,在空中翱翔,风雨里出没。
我只是在幽寂中放出青光的冰冷的月亮,
我只是深夜的琴音,荒野中的一座古墓。
病的青春和病的心拖着我的生命,
发了霉的诗章在暗夜里安慰我的寂寥。
我从来没有需求过一个少女的垂青,
谁也不理解我,我的泪在涌血在潮。
人生的路上,我知道我每一步的罪过,
最后的审判到来,我总有说话的权利。
痛苦或幸福从来都没有欺骗过我,
我没有太阳的热情,只有这月亮的寒意。
我只有羞惭地领略黑夜的本领,
还不敢妄为白日的骄傲的光明。
——杨元渝(于1966,4,23)
这首诗,比今天许多著名的诗人年龄都大。这首诗,却永远的属于青春。
在黑暗的时代,不甘屈辱和沉沦的呐喊和挣扎,让今天的我们依旧听到了呯然的心跳。
老去的只有时间,诗歌依旧是花样年华。
■文/杨元渝(贵州)
▌情爱十四行(选2)
●我只有靠希望活着[1]
我忍受爱情的痛苦,隐藏别离的悲哀
只为了一个美好的希望,一个幸福的明天
我这样惶恐忧虑着——往日是否已经不再
在孤寂的熬煎中,我会日夜想念你的飞还
春风阵阵,那是我心灵沉郁的思潮
车影长长,它带走了我生命的全部希望
你就是这样离去了,我再看不见你的微笑
再看不见你的身影,也听不见你的歌唱
是在春天,我送走了你——我生命的保护人
从今后,我只有靠希望活着,用回忆慰安
耐心等待着,而你也许就永远……呵,夜已深沉
人生为何会有离别?我说这是造物的罪愆
春夜的星空可以失去一颗颗流星
但我的生命怎能失去那纯洁的——你的心
(1966.3.21夜)
●我体验了爱情带给我的
我体验了爱情带给我的各种感情
在我和你相处的那些难忘的日子里
你使我幸福过,你曾温柔地慰藉过我的青春
而你也曾经那么残酷地伤过我的心折磨我的记忆
时刻我都会想你,当我想起了那蛊惑人的希望
当昔日的情景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烁
我永远也不能忘掉,在我们曾经依偎过的地方
在那里,你的眸子曾那么大胆地闪烁
现在,你是远远地走了,在这个深沉的夜里
您会想起些什么?是徘徊低吟或沉思默想
即或入梦了,在梦中,你可曾回到我们的往昔
哦,我曾倾心受过的人,我总会这样想
生活骗走了我的热情,只留下难受的悲苦
人生本不会完整,只会赢得诗人由衷的歌哭
(1966.4.11夜)
▌世事十四行(选5)
●把火烧在那还有暴君和魔鬼的地方
是时候了,朋友,这颗心该当点燃,
遥天已经如血,残照正在风雨中摇曳。
是时候了,朋友,把你个人的一切都抛开、砸烂,
让缄默变成呐喊,再用不着有半点怀疑。
顶着你头上的风暴,打碎你身上的枷锁,
生命的定义本来就是:在断头台上的挣扎。
迈出这历史的一步。唱一支血染的歌。
看呵,人类的痛苦为你在西天挂起了血霞,
几千年的风云变幻,武夫文士的汹涌血潮,
如今都成了骚客逸人吟咏的诗章。
燃起你的心灵之火吧,像春风,也像野草,
把火烧在那还有暴君和魔鬼的地方
在你生命阴郁和燃烧的日子里,
呵,泪光会照亮黑夜,死亡会变成胜利。
(1962.7.22)
●一切都怪我们活人无事生非的狂妄
光荣和耻辱,对死了的人都一样,
流芳和遗臭,对他们根本就没区别。
一切都怪我们活人无事生非的狂妄,
或者无非是要炫耀自己或自己鞭策。
这又能怎样?一笔糊涂账就是人类可悲的历史,
英雄和懦夫,天才和愚人只不过出自活人的笔和口。
今天我们轰轰烈烈、吵吵嚷嚷地纷芸一世,
只不过是暂时和着的死人,在世界上多出些忍。
我们的命运比之古人并好不了多少,
这充满想象悲欢的舞台不可久栖,后人就要请我们走。
达者和穷者在公正的哲人面前都同样渺小。
死而无念,活着时也不要狂言满口:
那就任你去追求事业、成功和美名,
造物也就没有白白给了你生命、眼泪和爱情。
(1966,4,13)
●我没有太阳的热情,只有这月亮的寒意
我不是太阳,在火热中生存,血海中埋葬,
我不是雄鹰,在空中翱翔,风雨里出没。
我只是在幽寂中放出青光的冰冷的月亮,
我只是深夜的琴音,荒野中的一座古墓。
病的青春和病的心拖着我的生命,
发了霉的诗章在暗夜里安慰我的寂寥。
我从来没有需求过一个少女的垂青,
谁也不理解我,我的泪在涌血在潮。
人生的路上,我知道我每一步的罪过,
最后的审判到来,我总有说话的权利。
痛苦或幸福从来都没有欺骗过我,
我没有太阳的热情,只有这月亮的寒意。
我只有羞惭地领略黑夜的本领,
还不敢妄为白日的骄傲的光明。
(1966,4,23)
●在黎明的刹那,我会想得更多,也更沉痛
我崇拜那使人深省和抖擞的思想,
我颂扬那造福给人类的真理。
生活中我失去了青春,却得到了有效的力量,
不再做骗人的美梦,不再像死神求乞。
早晨的阳光给了我力量去展望未来,
血中埋藏的夕阳使我终得了生命的始终。
夜空的繁星那么迷惑人,要我安于夜的存在,
在黎明的刹那,我会想得更多,也更沉痛。
欲成而未成的事功,将实而仍虚的愿望。
生活留在心上的沉痛,爱情给我的烦恼,
样样都在把我的生命欺骗着走向灭亡。
没有哀歌,没有伤感,这叫我怎能办到?
我们的生命就是一场小小的表演,
一幕一幕地把人类的历史推进向前。
(1966,5,21)
●在暗夜里歌哭,渺茫中期待
唉,睁开泪眼,在这困倦人的旅途上,
望一望我那死去了的空虚的生命。
一切都正在记忆中暗暗地消亡,
连同这饱含着心酸的惨淡的人生。
满怀着忧虑的希望和惶恐,
在暗夜里歌哭,渺茫中期待。
在死的长夜里,呵,您,我的梦
是否还会再有烦恼和悲哀?
是在这个寂灭的寒夜,我用眼泪
埋葬着我这死去了的二十三岁的青春。
我再不能阻止这颗心灵的破碎。
碎就碎了吧,朋友!我知道了一个究竟:
我要自豪,我要自慰,这就是生活,
因为我有了悲伤、愁苦和欢乐。
(1966,12,30)
注: 原诗无标题。标题为编者加
杨元渝的隐态诗写
■文/老象
海百合花,亿万年前生长在汹涌的大海,如今成了黔域高原珍贵的化石,见证了沧海桑田的悠远与奇丽。
出现在《金海百合》上的杨元渝十四行诗,其实是与诗人彭旅闻同时推出的。同为红朝活化石,有幸面世在印数有限的一本地县级民刊上。所发杨的有十九首,但没标明写作时间,不似彭旅闻诗醒目,只得暂时放在一边,没顾得上认真去看。我这人做事多随意与随缘,为孙守红提醒,集中心力关注彭旅闻那一块活化石了。
而今,又过去了十多年,“杨式十四行”这块活化石仍然梗在心头。
感谢诗友张厚林等人,终于从杨氏手抄笔记本中照实录出“杨氏十四行”电子稿两百多首,如此诗稿整理,功莫大焉。只是我不禁奇怪:杨元渝能够像写日记一般写作十四行——现代诗最难写好的一种体式;从上世记六十年代写进新世纪,写了一辈子,重新抄写保留在我亲眼所见的三个日记本上,我没能为其打字录出。如今见此整理全稿诗作,竟然不及一年所写数——即便不是天天写,也不至于一生之诗作就这么多吧?是否对个人之诗选要求太严格了?还是有别的因由?这个疑问,只能找机会当面询问了。
诗人杨元渝的隐态诗作,至今从未在显态报刊正式发表过一首一句;将其摆放在当今华语大诗场公开示众。不知何日可期?
历史忍耐着等待被侮辱者盼望的那一天。
——2024年1月24日
给孩子讲故事
为了哄他们入睡
给大人讲故事
为了让他们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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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讲故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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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各自的故事
如果没故事讲了
不妨制造几个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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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讲——
关于你
也关于我
不止于事故
也不止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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