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核共舞
——重庆马兰兵见闻片段
怀念马兰村
每个地方,视其历史地域,人口经济等,国家都要对其冠以村镇,街道社区直至省市的行政级别名称。唯有使我们人生献出了最大爱心,常驻梦中难以忘怀,并以身许国引以为骄傲自豪的第二故乡马兰,半个多世纪中,却不知那片地域属于什么行政级别。任其岁月荏苒,我们一直亲切地称呼他为马兰村,并在心目中占据着地球第一村的韶华位置。
村,说来应是最基层的行政组织吧!
可论地域,马兰场区涵盖面积比海南省加台湾还要大;论行政领导级别,他建村时的党政首长司令员张蕴钰,政委常勇,就是国防部长彭德怀元帅任命的省军级别将军。其历届主要党政领导,有19人是将军级别,至于副军、地师、县团级的干部,不比好些省市的少;更为奇特的是,领导马兰工作的决策与指导上级组织,是国务院周恩来总理任主任,七个副总理,七个部长级别人选,组成的国家15人“原子能专门委员会”。聂荣臻元帅领导,张爱萍上将驻基地直接分管。有哪个村的工作,能受如此高层次,高级别领导的重视呢。
甚至1966年10月27日,那次东风-2火箭带着一枚二万当量的核实弹运载发射,穿越大气层900公里在马兰上空预定高度靶区成功爆试,竟是聂荣臻元帅一线指挥,连毛主席、周总理都彻底不眠,守候在总理办公室电话机旁,亲切鼓励:“一定要万无一失!”“相信会打胜仗!”并关心着国家这第四次的导弹与核弹合作核试验成功结果。
在我国80%的城市,没有一个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可马兰研究所院士上世纪末就达九人之多,中央电视台新闻播放的,由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握手授奖的,我国核试验创始人之一,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的程开甲院士,从未出国留学的核物理专家,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余敏院士,就是其中的代表。其它七位院士是杨裕生,钱绍钧,乔登江,陈达,邱爱兹,林俊德,刘国治。
在科技兴国,人才强国的战略国策中,由马兰基地技术部组建发展的国防科委21研究所,在几十次设计与核技术组织不同类型、方式、规格的核爆试验中,推动了从理论到实践的核盾研制改进,效应运用的现代国防科技发展,受到中央军委,国防科委授予的科技、核试集体奖,获国家级科技进步、发明、成果、自然科学等奖39项,部委级奖1200余项。研究所还成为拥有院士9人,研究员、副研究员、高级工程师200多人,其中含将军40余人,师级以上职级50余人的大型科研所机构。
没有英雄与不崇尚英雄模范的民族可悲。马兰还设置了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的旅游军事文化基地“马兰军博园”,弘扬马兰革命英雄精神,并早已对外开放。马兰建立的影视场,1999年就拍摄完成了建国50周年的献礼正能量影片“横空出世”。为缅怀参核离世英雄,基地还建立了“马兰革命烈士纪念碑”园地,让永远留在马兰的英烈们,在蓝天白云下,苍翠松柏红墙间安息。
为确保国家进入世界核殿堂,成为核大国的第一颗原子弹安全顺利、万无一失成功爆试,马兰基地决定派遣警卫团四连副连长,后军转干到重庆华渝电气仪表总厂保卫处的何士武,带领七人小分队,从1964年4月至10月,每人负重74斤,天当房地当床,顶着36-60°C高温,多次断水,遇沙尘暴肆虐几乎“光荣”的风险,对基地周边戈壁大漠,武装排查巡逻8300里,其英雄壮举被“人民日报”、“解放军报”,1966年头版头条报道,张爱萍、张蕴钰首长亲切会见慰问小分队每个人,张爱萍亲笔给何士武等人题诗,马兰基地还对小分队记了集体二等功,每人立二等功一次,为小分队镌刻了英雄事迹碑文,雕塑了栩栩如生七人英雄群像。更感人的是,事隔四十多年后,解放军总参装备部与马兰基地,组织庆典基地成立五十周年活动,还特邀何士武等人以功臣名份大会主席台正坐。仿佛毛主席时代,注重张思德、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等普通一兵英雄地位的好传统又回来了。
战略核武事业,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除1%的决策领导,科学巨匠精英外,离不开99%的汗水人群,我们作为较早进入马兰村人群之重庆核老兵,亲历见证了核盾基础设施建设阶段的艰难,大气磅礴核试验演绎的历史画卷,深为两弹一星支撑起了中华大国地位,平衡了世界核霸权威慑力量,捍卫着国家强大与和平安全而欢欣鼓舞,也为是那伟大事业的参与者感到自豪。回顾那些极其艰难又光荣伟大的岁月,作为马兰人,谁都心情难以平静。
随着国家核技术的成熟,1996年7月30日,我国宣布暂停核试验,并于同年9月24日,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长钱学森代表中国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与美俄英法等60多个国家联合签署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核自然解密后,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传承弘扬两弹一星精神作出重要指示,国家倡导的两弹一星爱国主义,集体英雄主义精神,尤其是对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等的表彰,新闻、文艺、影视等宣传报道,已使两弹一星爱国主义艰苦奋斗攀高峰精神成为复兴中华,振兴各行各业巨大的火炬精神力量。对此,作为马兰艰苦卓绝参核见证,亲历的普通一名军人,在纪念国家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试,中国成为核大国60周年之际,特将与核共舞众多“长征”版故事,从上至下选择几则鲜为人知的片段回顾。
马兰的由来
1958年10月2日,中国核试验首任司令张蕴钰将军,赴甘肃敦煌地区考察核试验场区选址,对苏联核试验场选址专家盖比柯夫帮助我国选址定点的核试验场区,感到十分震惊,美苏已经试验1040万吨当量以上的氢弹了,一个拥有上千万吨当时核武大国的建场专家,怎么会把中国新型核试验场的目标定在仅似二战时期,美国丢向日本广岛那颗原子弹威力,限制在两万吨当量之内呢?这怎能支撑起一个拥有六亿人口,东方大国发展核盾事业的地位?难道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哥,非要置兄弟国家在他们的核保护伞下听命。再就是选址的核试验场离敦煌市区仅约200公里距离,超过二万当量的核爆炸试验时,居民的安全,城市的建筑物,驰名中外的千佛洞等敦煌文化古迹宝库,必遭严重破坏。何况,那里指挥区域和试验场区,多属流沙地段,道路难修又易被沙暴湮没,周边一百多公里范围,都没有水域,上万人进场,生活难度可想而知。
张蕴钰将军否定了苏联顾问的选址方案,请示了总参副总参谋长,国防科委副主任陈庚大将后,与总参装备部长万毅、工程兵设计院院长唐凯,同乘飞机对新疆罗布泊大漠进行了地域观察,并由张志善大校带领勘察大队进行测量,认定荒芜的楼兰古国旧址,断流干涸的孔雀河下游,广袤无垠,无矿藏开采的罗布泊大漠深处戈壁滩,地形开阔自北向南倾斜,四周荒无人烟,可以进行地面、地下、空中不同形式、不同规模的核爆试验。国防部1959年3月13日,正式批准了在罗布泊大漠建核试验场的报告,6月3日总参谋部正式授予名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1核试验训练基地”,简称21核试基地,驻军番号0673部队后为8023部队。1959年6月13日,国防部长彭德怀元帅签署了任命张蕴钰少将为21核基地8023部队首任司令员,原商丘步兵学校政委常勇少将为21核试基地8023部队政委的决定。并成立了常勇为第一书记,张蕴钰为第二书记,常务副司令员张志善,政治部主任任中咸,后勤部长李天佑为常委的基地党委会。
随即解放军总参谋部,总政治部选调了几百名校、尉军官和专业对口大学生到基地。1960年前工程兵、汽车运输、警卫、通讯部队及546医院、基地研究所、汽车修配、发电厂等试验场主力军率先入围。河南、重庆成批新兵较早入场充实军旅力量。
1959年6月,基地党委在一间地窖屋召开了党委扩大会,确定把乌什塔拉乡所处那片地定为司令部驻地,命名为“马兰”,并布置了建设基地司令部机关驻地方案。除基地官兵外,解放军工程兵部队司令员陈士上将还派来了三个工兵团,加上兰州军区派人支持,展开了对59年11月27日,中央书记处批准的“核试验基地建设方案”,规模宏大的基地设施建设,首先完成了公路,自来水厂,发电厂,汽车修配厂,飞机场,医院,招待所,礼堂,机关大楼,大批营房,水库,气象站,试验场区到酒泉的通讯线路等。就这样,神州大地上铭刻了一个响亮的地名:马兰原子城。
马兰的得名,源于张蕴钰将军的深刻寓意寄托。
1959年5月的一天,基地张蕴钰司令员与副司令员张志善、基建处长苏润海,观测基地定点建设地貌地形,司令员看到绿洲渠边的几簇马兰花草姹紫嫣红,绚丽开放,枝叶绿蓝,欣欣向上,它的容颜,它的灵性,它的神韵,在这戈壁滩地顽强生长的生命活力,撩拨着这位在抗日战场,解放战争、朝鲜战场、上甘岭战役战功显赫,波澜不惊的军人,他仿佛又带领着千军万马在浩瀚大漠,用新的战略思路,冲刺新的战略高地,将要把“八一”军旗插向举世瞩目的峰岭,演绎展示中华民族尊严不屈刚强。他便向基地党委建议,把21核试验基地8023部队司令部驻地命名为“马兰”,期望这片地方的新主人,能象马兰花一样,扎根戈壁,顽强生长,欣欣向荣,放出异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