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子超皮
也超怕去医院
看着最清洁的白大褂
却是本能未灭的孩子们的最怕
我的侄女是个资深的内科主任
我带了孙子去她那儿
下车一看是医院
他开始不愿意了
本能使他能嗅出
这一样光鲜大厦里隐藏的味道
我说我们去找姑姑
不看医生
姑姑有自己的办公室
有沙发
又正好没穿白大褂
他略显困顿的被我们抱了进去
看这是姑姑不是医生吧
让姑姑看看
他往后缩
叫姑姑
姑姑抱抱
（原来怀疑是人的本性
从不怀疑是奴性）
姑姑从角落柜侧的挂钩上
拿下听诊器
他开始哭
这是姑姑不是医生
姑姑只听一听不打针
要让人相信就得不断重复
你看我给奶奶听了不疼呀
你自己来听听
里面有个小兔子在跳
专业的姑姑专业的帮腔
姑姑听完后收了听诊器
他觉得真的没打针
离开姑姑办公室时
他终于说了姑姑拜拜
但二天从病房里打完针下来
姑姑正好迎面走来
他按要求喊了姑姑你好
可是姑姑要他手里的小饼干时
他坚决的说不
睡觉前他到我这边来
说爷爷我喜欢躺在你旁边
我说爷爷也喜欢
过一会他说爷爷我和你聊天
我说你好棒还懂得用这个词
聊吧
聊啥
这个33个月的家伙又过一会才说
姑姑也是医生
他这个年龄说话
百分之七十是问句
这是生命蓬勃成长的标志
以后会问的越来越少的
直到不愿问不想问
懒的问啥也不问
我们就名之曰成熟
当然从这时
生命也就开始顺坡溜了
他此时这一问
像问又不像问
是问又不是问
因为他之后便沉默着
像等又不再等我的回答
我想了下说
是的姑姑是医生
他不吭声
我又说
上次给你听诊的四奶奶
也是医生
他还是没吭声
再过了一会儿
仿佛忘了刚才的话题
他开始和我玩游戏
然后说我要找奶奶睡觉去了
我一个60多岁的人
禁不住30来个月孙子的问
只要敢问
总能得到真相
他人生的第一问
问了他的亲爷爷
这一问他得到了真相
可他以后还有很多的问题
问题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老想给别人当爷爷
又不回答问题
甚至不让提问的人
在他的人生路上等着他
把他磨成一个没有问题的
圆滑的摆件
有问题是多么本能
多么自然
多么必要的事呀
提问
说明开始思考
说明与猫狗相异
开始形成人格
人格健全了
才不会别人说生活是个混蛋
我们就混蛋的生活
风雨人202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