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性破缺》剧照  北京九人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供图

刘  淼

在刚刚落幕的纪念西南剧展80周年暨第八届全国话剧优秀剧目展演中，由北京九人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简称“北京九人”）创作演出的话剧《对称性破缺》，无疑是特别的一部作品。这种“特别”不仅体现在这是本次展演中唯一一部由民营艺术团体带来的作品，更来自当代年轻创作者对戏剧的理解与追求，以及对市场的思考与探索。

“物理学中，存在一些具备某种对称性的系统，在其临界点附近发生的微小振荡，由于在所有可能性分岔中作出了某一选择，往往打破了这一系统的对称性，甚至决定了这一系统的命运。”这是物理学中对“对称性破缺”的解释，也隐喻了作品中叶启荪、吴大有、瞿健雄这三位民国物理学家跌宕的人生历程。

叶启荪，在人与国家都年轻时归国，招揽人才、组建院系。“总是有计划”的他却总是遇到层出不穷的变化。为了坚信的正确，他试着做自己过去不愿做却应该做的事。从意气风发到晚景凄凉，他让我们看到了很多人生的无奈。

吴大有，并不是我们常规想象中的科学家的样子。他总是绕着困难走，困难却总能找到他。他向往安逸自在，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面前，总有孩童般的纯真。被生活和现实磨砺之后，“他解题变得大胆了许多”。最后他与叶启荪为了是否要进行原子弹研究进行的争论，让人唏嘘不已。

作为三位科学家中唯一的女性，瞿健雄的段落充满了女性主义书写。从国内到国外，虽然改换了环境，但瞿健雄的女性身份所带来的问题和困惑，依然没有改变。她孤身前行，与不可能搏击，让我们看到了女性的坚毅和力量。

“绝对的平路和绝对的坡路都不好走，真正的人生在起起伏伏间。”正如剧中瞿健雄的台词所说，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决定了人总是时刻身处不可预见之中。就像作品名称所暗示的，一个微小的变量，就可以打破既有的平衡，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选择，就会改变整个人生的方向。这不仅是舞台上三位科学家的命运，也是舞台下每个观众都会面临的际遇。

剧中的三位科学家并未因为人生这一课题的难，将软弱自欺作为归宿。“我为了什么而活，要怎样死去”的思考，也传达给了每一位观众。

除了作品所展示的思辨性主题，散文式的台词与诗化的舞台呈现也十分精彩。三名演员分饰几十个年龄、职业、口音、性格不同的角色，将晦涩的物理概念转化为生动可感的艺术意象……北京九人的年轻创作者以飞扬的才华、绚丽的想象，为观众呈现了一部格外清丽的作品。

《对称性破缺》是北京九人“民国知识分子系列”作品中的一部。创建12年来，北京九人以《四张机》《春逝》《双枰记》《对称性破缺》《庭前》5部作品打造了一个丰盈的“民国知识分子宇宙”。

这些作品虽写民国事，关注的却是当下话题——女性主义、教育公平、人生选择。作品风格则是一以贯之的文人风骨、思想争鸣，对白密集高频、用典隐喻繁复，舞台简洁、呈现轻盈。此外，5部作品的人物关系纵横勾连，而舞台上出现的一封薄信、一枚旧物、一句熟悉的发问、一段针尖麦芒的隔空对话，也能在其他作品中找到伏笔，完成情深意长的交叠。

除了精致打造，北京九人对于作品的精细打磨也让人赞叹。从年轻人喜欢的平台上收集差评，对作品进行修改；从1.0版到2.0版，让作品不断升级……北京九人不断向内审视与自我更新，值得每一位创作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