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记忆·红色云蒙”系列征文之6

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是猎枪

——云蒙山下军民围击日寇飞行员的故事

文/郝蔚民

       云蒙山屹立洛河北岸，气势雄伟，巍峨挺拔，主峰突兀，云雾缭绕。“云蒙观华”是遐迩闻名的洛州名胜。山上可觅沉香练武、孙碧云张良隐居、鬼谷子修炼的遗迹，流传着许多美好的人文故事。云蒙山以险峻的山势、秀丽的风景、厚重的文化积淀，是人们春踏青、夏探幽、秋远足、冬寻梅的旅游胜地！古人赋诗赞美“岳色遥临，秦岭难遮天目外；书堂宛在，洞中犹现雪中花”。抗战时期，在这座美丽雄伟的山下，演绎了一场军民合力围击日寇飞行员的故事，谱写了一曲洛州人民保家卫国、气贯长虹的民族赞歌！

1940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宜昌以后，集中空中力量对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狂轰滥炸。每天从洛南上空过往的飞机像黑鹰一样。一般是早上西去下午东来，一次不下二三十驾，最多的一次有四十六驾。飞机过往时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

       据《洛南县志》记载，1940年6月18日这天，洛河两岸的人们吃午饭时，西来的三驾飞机，声如雷鸣响彻云蒙山下白昶河的上空。一驾低挨着树梢滑翔，两驾在其上方掩护，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加杂机枪的叭叭叭扫射声响。朝东飞去，不到两分钟，转眼间那驾飞机从东边沿河道斜插下来，降落在渺无人迹的白昶河的石人滩上，空中掩护的那两架飞机低空盘旋，疯狂地扫射，这时在洛河北岸田间割麦的、插秧的、耕地的和碾场的农民一时不知所措，撂下手里的农具，拼命地朝村里跑去。

       当时，山西是中日交战的重要战场之一。一条天然屏障黄河天险分秦晋，加上中条山守军浴血奋战，洛州人尚无战火之忧。洛州距离日本飞机起飞的山西运城机场虽然只有70公里的航行线，但受伤的日寇飞机无力返航。敌机降落，像一道无声的军令，云蒙山下洛河两岸军民一场合力围击侵略者正义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丧家之犬  仓惶逃命

       话说这架日寇的飞机迫降后，从飞机下来了七个机组人员。这七个人都是被日本军国主义洗脑，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法西斯之徒。他们在飞机前“一”字排开，臂膀挽臂膀，掩护飞机拍了照，然后将飞机点燃，才奔向洛河北岸。这六个人轮换背着那个被炮弹击中腿骨的驾驶员，在空中飞机的掩护下，进了李坡沟后，掩护的飞机才向山西运城飞去。

       在李坡沟垴的一块岩石下，这七名日寇慌恐不安地哇哩哇啦讨论后，由机长做出决断，毙杀了那个断腿的驾驶员。然后六人上到岭脊把一挺机枪隐藏在深草丛中，登高远眺那被他们点燃的飞机浓烟渐渐熄灭后，方狼狈地逃命而去。说他们狼狈，是因为这六个人都是航空装束，穿着笨重的长筒马靴，加上防身的武器，在炎夏的六月，穿过两条沟，翻越两道岭。后面枪声阵阵，呼喊之之声不绝于耳，其拼命而逃的狼狈之像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攀上桥沟梁，以为追赶的枪声还远，就在虎沟岭一处比较隐蔽地稍作喘息，并撬开罐头充饥。这时身后的枪声大作，追来的百姓和持枪的县民团部队举目可望。这六个日本人迅速地化整为零，疏散开朝岭脊东北方向逃跑，这个三十来岁中等个子的日本机长作后卫掩护，他手持马刀立在原地。我方带领头群众追赶日寇的是行伍出身的王占彪，手里提着一个空盒子枪的空套高喊着“举起手来”向对方走去。这时，日本机长就将马刀扎在地下，身上的短枪因子弹用尽依然挂在腰间，假装投降举起双手。在王占彪去取扎在地下的马刀时，人家抢先一拔，他手持的空枪套被敌识破，机长迅速逃跑，被洛州民团团的郭平藩一枪打中，一个趔趄就从坡上滚下来。此时，县上的国民党部队也从鱼池村方向赶来，连同追赶的民团以及老百姓共同将所剩之敌包围在西蒲池沟的八亩地至芋园沟之间。

军民奋力  围击敌寇

       这时已到黄昏，太阳的余晖已落到东山的半山腰。剩余的几个日本兵已是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一个日本兵悄悄地从八里沟慢慢地溜走，就被对面坡上射来的子弹击中倒地而亡。

       躲在芋园沟的两个日本兵也被当地的群众发现了，他们已摘掉航空防护帽，脱下呢子军装，想脱离群众的视线“金蝉脱壳”，但被群众盯得死死的，就是因为没有武器不敢上前捉拿。相持之时，自卫队赶到，用枪逼住他们令其投降后，用麦绳绑了。再经搜查，在不远处的一个柿子树上又发现了一个。这三名俘虏在太阳快要落山时一起被押解上路。不长时间就到了县政府。

       逃跑的另一个日本兵，一溜烟向北而去。县政府向预料他要逃走的方向沿途都发了通缉令。第二天的早上在石门村的庵沟口的三岔沟被群众包围，用干活的农具将其打死。

       至此，飞机之上的七个日本鬼子，被他们自戕一人，对恃中击毙二人，农民农具致死一人，活捉三人。

       俘虏押进县城监禁在城隍庙里的，晚上是在城隍庙国民兵团的厅房里过夜的。审问由于语言不通，是用写字的方式进行的，俘虏的三人，其中一个军曹衔，两个上等兵。上等兵中的一人是韩籍日人。当问他们为什么要侵略中国时，他们写出的答案是“因为中国有共产党”。看来这显然是他们知道面对的是国民党的审讯，要逃避罪责，就迎合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和策略，以暗示审讯的国民党官，他们在对付共产党方面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以期望处理时网开一面。第二天中午，县上派员解送三名俘虏去商县，将他们交给了陕西省商洛绥靖公署。

 狂轰滥炸   疯狂报复

       白昶河石人滩落下飞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洛州山川，知道消息的人都希望来看一看空中掉下来的“庞然大物”。于是自从当天下午起，远路近道的、扶老携幼的，骑着毛驴的，孑身独行的，来到石人滩上。

       第二天早上八时许，日本的一驾飞机飞抵白昶河上空，低空扫射的子弹打在杨柳树上，树叶纷纷飘落，在现场看稀罕的人们吓得脸色苍白，后悔不该来到这危险之地。敌机飞了一个圈子后又绕过来，人们四散就往岸上田野的树下跑，敌机一下子又绕过去了，有人又想跑，大家斥责他不要命了。

       敌机在白昶河的骚扰，只是一个信号。自这天以后，一直连续闹腾了六天，天天来骚扰，天天来扫射，使平静的洛河川道极具战事气氛，使萧条的县城如临大敌，村村家家挖防空洞，县里能逃走的市民都逃命去了。县政府也在城墙的北段开挖北门，专做闻听警报后县城人疏散的防空通道。这时县城的谣言四起，说是敌机散下传单，扬言“若不把飞机上的人安全送还，要把洛州城炸平，要把白昶河沿岸的村庄炸平”，使人心更加慌乱。

       在日寇的报复的几天里，两架敌机轰炸洛南县城，竟然给小小的洛南县城投下10枚炸弹，其中有三颗重磅炸弹。投到原职业学校（县教师进修学校）的一颗未炸，形如小瓮，砸进地里一米多深。其余的两颗炸塌民房一座，炸毁文庙古建筑多处。有幸的是县城和白昶河挖的防空设施好，无论敌机对县城的轰炸还是对白昶河的低空扫射，仅炸死东街王景安之妾一人，扫射中打死县中铺镇镇长王福元的勤务兵一名，白昶河鹿村妇女一名，伤二三人。

       灾难性的六天过去后，政府组织人力将飞机拆卸开来，人抬马拉运到商县与洛南交界的红门河，装上汽车送至西安。

岁月沧桑  浩气长存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84年弹指一挥间。云蒙山下痛击日寇飞行员的故事已经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当年落飞机的石人滩，今天已成为河流，远古时期大自然形成“石人”见证着这段往事。而埋葬在云蒙山中那四名侵略者的骨骸永远带着历史的耻辱化为一杯黄土去施肥于青山的树木花草，为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狂轰滥炸赎罪，这些不能葬归故里的孤魂野鬼，是对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罪行的有力控诉！而云蒙山下的军民，演绎的这场军民合力围击日寇荡气回肠的故事，彰显了我们中华民族为保家卫国，不怕牺牲，勇往直前，敢于斗争，敢于拼搏的浩然正气，如同高大巍峨的云蒙山一样，是矗立在洛州人民心头的丰碑，激励着我们为祖国的强大昌盛而努力奋斗！

       故事讲到这儿，一首著名的歌曲荡漾在笔者的心上。这就是：

       “一条大河波浪翻，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是猎枪！”

2024年2月

注：本文根据《洛南县志》和《洛南文史》有关资料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