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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恒长篇小说《大东路》连载）
（2023年9月团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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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踏破大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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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路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位矫健的汉子一手挽缰，一手甩鞭，风驰电掣策马而来。刚刚来到山下，林子里突然转出几个端着长枪的人来，喝道：“站住，什么人？”为首一人又高又瘦，一双黑色的眼睛精光四射。
骑马的汉子勒住马缰，朗声一笑：“在下尹如圭。”
拦路的人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上前打了个拱手：“原来是尹支队长，久仰久仰。我是东乡抗日纵队陈上德，奉陈司令之命，已经在此恭候多时，有请。”
大雪过后，山林，灌木，溪流，沟壑，全都盖上一层白色的棉絮，唯有满山的丛松，一个个昂首挺胸，迎风傲雪。耳驷岭海拔1100多米，四面环山，中央是一块平缓的谷地，峻峭的山峰犹如一把指向天空的长剑，异常雄伟。尹如圭下马步行，随同众人上山。谷底绿草青青，踩上去软塌塌的，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山外寒风冷冽，山谷里却如暖春二月，尹如圭惊讶不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陈天鹏远远地迎了上去，走到跟前方才认出来人：“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尹支队长竟然是千里飘香的“店小二”。
尹如圭拱手笑道：“山水有相逢，飞雪遇故交。能够在此见到大名鼎鼎的陈司令，如圭深感荣幸！”
“惭愧！”陈天鹏把尹如圭让进屋里，拱手言道：“尹支队长坐镇一隅叱咤风云，日军数度闯入太一地界，皆被打得头破血流。佩服！”
尹如圭道：“过奖，抗日纵队佘湖山一战，打得山田大队狼狈逃窜，如圭是来向陈司令求经取道的。”
陈天鹏道：“岂敢岂敢。记得那日上午，恰逢日军在镇里抓人，我等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情况异常凶险。幸好尹兄开门相纳，我等一行方才得以脱身。时至今日，在下心里依然在犯嘀咕，一个店小二竟然如此从容不迫，总是有点违反常理，哪知道是高人不露相啊。”
尹如圭畅然一笑：“当时情况突变，陈司令处变不惊，如圭一见之下便知来者不是一般的人。”
陈天鹏道：“哪里哪里，多谢尹兄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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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正在客套，陈中超打门外进来。尹如圭疾步上前，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皇帝岭一战，你们一举拿下钻山狗，也让如圭看到了一场教科书一般的突袭战。”
陈中超：“尹兄情深义重，关键时候给我们送来大批武器，感谢！”
尹如圭：“那日，如圭身陷囹圄，若非中超兄弟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陈中超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日在千里飘香多亏了尹兄！”
尹如圭道：“那天，中超单手按住椿凳的瞬间我就看出来了，若非武功高手绝对没有那般刚猛的杀气。但若突然出手，那几个小鬼子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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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嘘寒过后，陈天鹏笑道：“尹兄，我向你介绍一个人：74军敌后纵队司令员杜铁鼎。”
杜铁鼎爽朗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欢迎尹支队长，我们喝酒去！”他当了半天观众，一直没有吱声。
四位好汉说说笑笑，转到一张八仙桌前坐下，桌上早已摆上大盆的野猪肉和虎骨酒。
一碗酒下肚，杜铁鼎连连叫好：“好酒，有劲！我说这一阵子怎么老是觉得腹中空空，原来是惦记着这一口子。这么好的酒，可惜文丹没有赶上，只怪他没口福。”
尹如圭干了碗里的酒，但觉入腹的酒浆便如烈火一般翻滚燃烧，搅得全身热血奔涌：“这么烈的酒，你们是怎么酿出来的？”
陈天鹏介绍这款酒的品性：“这坛酒唤作虎骨米酒，还是贾叔在的时候酿的。酿制此酒须得先以米谷打底，再添虎骨、虎胆酿制而成。此酒性如烈火，有强筋健骨、壮腰补肾的功效，饮上一口可以抵御飞雪严寒，一个冬天都不怕冷。”
陈中超叹道：“贾叔手上出来的活，都是精品。只可惜贾叔不在了，这般烈酒再也无人酿得出来。”
酒过三巡，陈天鹏再敬尹如圭：“感谢尹兄雪中送炭，当时你们自己尚且缺少装备，却把武器送给我们。”
尹如圭笑道：“那日，我和王委员被囚在一个小石屋里，正好看到你们突袭皇帝岭的全过程。王委员说你们缺少快枪，能够拿下皇帝岭凭的就是一股气势。下山之后，我们收编了太一乡的民团，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地主武装，有数百支长短武器。我们以这支武装为基础，大力吸收当地青壮年加入队伍，成立湘中第二支队。也就是当天，王委员命人挑选了十二支快枪，一挺捷克式机关枪送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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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不守人道，上天谴之。话说那钻山狗正在划拉着日子，准备下山当汉奸，不想一夜之间被攻破了山寨。陈中超一路追杀残敌，突然发现一间很小的石屋里待着两个人，外面打得昏天黑地，他们却跟没事一样。陈中超冲进去喝令他们举手投降，那人反而冲他一笑：“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感谢陈将军相救！”陈中超定睛一看，说话的人方头大脸，正是千里飘香的店老板。另外一人面带微笑、正襟危坐，却是那日开门相纳的店小二。
陈中超大惊：“二位恩人缘何在此？”
店老板道：“钻山狗那厮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口口声声是要抗日。我们信以为真，因而上山与之联络，欲待争取这股力量。不想此人朝三暮四，经不住日特引诱，反将我等二人囚禁于此。”
听他这么说话，陈中超暗想此人的身份不简单。不禁问道：“请恕在下冒昧，二位可是重庆的人？”
店老板一怔，转而笑道：“钻山狗这个民族败类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
陈中超心有不甘，又问：“莫非，你们是共产党那边的？”
“同在一片蓝天下，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店老板一声长笑，忽然自吟自唱：“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首唐诗，恰好就在祁子午送的那张《新民晚刊》上有，陈中超每天都要翻看一遍，早已倒背如流。忽然听得店老板诵读出来，陈中超以为自己听错了。祁子午是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也是陈中超的入党介绍人。二人在102师不期而遇，祁子午让陈中超把报纸中缝里的唐诗背下来，叮嘱他回到大东路可以据此寻找自己的同志。
陈中超毫无反应，店老板略感失望：“听天由命吧，不知陈将军要如何处置我等二人？”言罢，拍一拍衣袖上的粉尘，昂首走出小石屋。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陈中超不知不觉念出了下一句。店老板停下脚步，万般惊喜地回过身来。原来，所谓的店老板就是中国共产党湖南省委王委员。这些年，王委员和尹如圭在邵阳境内开展地下工作，他们利用千里飘香这家老字号客栈做掩护，建立地下党组织。下山之后，二人加紧收编各地民团武装，组建湖南人民解放总队湘中第一支队、第二支队，并由尹如圭出任湘中第二支队支队长。尹如圭天赋异禀，拥有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他率领湘中第二支队转战于邵阳、湘乡、衡阳三角地带，数次击退来犯的日军。1944年，邵阳全境沦陷，唯独太一乡和太二乡，因为湘中第二支队的顽强抗击，日本军队无法涉足。这块地面，成了邵阳县唯一的一块未被日军占领的中国土地。
原来，孙小兰所说的“两个人”，就是王委员和尹如圭。至此，陈天鹏心头的疑团终被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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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口味。”杜铁鼎笑道：“山田龟生就好比盆子里的野猪肉，我们三家风卷残云，已将它们消灭干净！”
尹如圭大笑：“说得没错，日本鬼子也没有三头六臂。”
陈天鹏道：“这一仗怎么打，我们须得合计合计。”
杜铁鼎道：“这有何难？尹支队长是有名的游击战高手，日本人不敢直撄其锋；陈司令由正规军转游击战，打土匪、打鬼子黑白通吃；我杜铁鼎嘛，率领一支响当当的正规军敌后纵队，战力强悍！此外，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战斗英雄陈中超，这一回，够那山田龟生喝一壶的！”
“铁鼎兄，这个不可大意。日军一旦遭受伏击，定会发动拼死反击。”陈天鹏将四只空碗倒扣过来，摆成四个堡垒：“如果我的判断不错，日军扫荡过后，回程必走大排山。大排山位于太一乡和卫东乡之间，四向山高林密，中间是一片宽敞的田垄，两头小肚子大，呈葫芦形。我们可以在此分头埋伏、前后策应，一举吃掉这支扫荡队！”
众人商讨多时，最终定下伏击方案。杜铁鼎、尹如圭连夜下山，各自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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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夜幕落下，陈天鹏站在小棚屋窗口前，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今天我才明白，你在皇帝岭放走了两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说点什么？”
陈中超定定地站在屋子中央：“哥，那事我已经跟你说了，以后凡事先报告，不得自作主张。”
陈天鹏：“哦，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两句？”
陈中超：“当时正在乱战，幸亏我没向他们开枪，要不就出大事了。后来我担心他们被误伤，赶紧安排人手保护他们先走。”
陈天鹏：“还有吗？”
夜色吞没了漫天的星星，月亮也隐身到云层中去了。陈中超是天生的夜光眼，他看得见大哥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然是在努力压制心里的不满。为了解开大哥的疑虑，陈中超说：“哥，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有怀疑，但是，那时候有些话我不能说。你想，我们刚刚拉队伍上山，要什么没什么，可以说没人疼也没人管，能够拿下皇帝岭，完全是战士们拿性命拼来的，胜了纯属侥幸，败了就永远地埋在山里，化作泥土。再过若干年，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谁，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干过什么。没错，上峰是给了哥一张委任状，但那也就是一纸空函，说白了，就是任由我们自生自灭！这时候，是王委员毫不犹豫地向我们伸出援手，给我们送来了枪支弹药。哥，就算他们是共产党，那又怎样？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不好吗？”
陈中超的话句句在理，却越发使得陈天鹏发现兄弟的身上藏着很多猜不透的东西。看着操场上整齐的队列，陈天鹏的神色严峻：“尹支队长胸怀坦荡，坦言湘中第二支队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一支武装力量。你是我的亲弟弟，有些事情，你好像不应当瞒着我。”
一闪一闪的火光照过来，陈中超脸上的两道刀疤格外显眼。伫立良久，陈中超开口说道：“哥，你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最仰慕的人。为了能够追随你出门当兵，每年春节，我都和父亲软磨硬泡，一直到了二十岁，父亲才答应我。哥，我是你带出来的兵，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没必要隐瞒你。”
“是吗？”陈天鹏似乎舒了一口气：“我问你，你是不是加入了共产党？”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陈中超知道，大哥从不参与党争，也不是一个思想激进的人，但他的眼睛里掺不得沙子。沉默片刻，陈中超坦然道：“哥，我正在向党组织靠拢，但我还未来得及入党，我还不够格。”
陈天鹏诧异的表情恍如见到天外来客：“照这么说，对你而言，加入共产党只是迟早的事？”
陈中超：“我想，今后我或许会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陈天鹏：“凭什么？”
“共产党是中华民族的希望，实现共产主义是每一个党员的终身理想。”这几句话，陈中超很久就背下来了。
“终身理想？”陈天鹏背着双手在屋内转圈子，过了一会，他情绪激昂地说道：“你知道最先提出‘终身理想’的人是谁吗？是孙中山先生！我是一个革命者，受三民主义思想熏陶，自始至终追随孙中山先生。告诉你，只有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
从小到大，大哥在他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直到现在，大哥仍然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看着大哥坚实的背影，陈中超忽然感到一股激流在胸腔里冲撞：“哥， 中山先生的理想与共产主义多有相通之处，但是，共产主义理想更能够激起国人救亡图存的斗志，前景更光明。”
陈天鹏不敢相信此话出自中超之口，他担心中超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他转过身来问道：“陈中超，你被洗脑了。告诉我，你在军中都跟哪些人在一起？”
陈中超平静地道：“我每天都在警卫连。哥，我是真的相信，共产主义可以建立一个消灭地主老财，让穷人翻身做主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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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战士们早已集结完毕，整装待发，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夜空。
“闭嘴！”陈天鹏感到自己的脉动开始加速，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想，一个狗屁不通的乡下人，原本就是一张白纸，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共产主义的崇拜者。
陈中超已经不是一个懵懂少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说：“那一天，有人告诉我，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哥，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加入共产党。”
“陈中超，我警告你，有些话必须烂在心里，再敢胡说，军法处置！”陈天鹏又开始转圈子，气呼呼地问道：“你说，警卫连都有谁是共产党？祁子午是不是，嗯？”
“哥，参谋长说可以做我的入党介绍人，可惜他已经牺牲了。别的我不能说，我们有纪律。”
陈天鹏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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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军校是国共合作的“结晶”，刚刚登上政治舞台的中国共产党，积极支持与帮助孙中山先生创办黄埔军校。
那一年，一个怀揣理想，充满追求的青年背着行囊来到广州，这个青年就是陈天鹏。经过文化考试，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了。入校的第一天，他就成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争取对象，他加入了共青团。不久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然而，国共合作风雨飘摇，两党斗争日趋激烈。1927年，国民党右派发动4.12政变，以暴力手段“清党”。至此，国共合作全面破裂，各种被诬为共产党人，并被迫害致死的黄埔师生有数百人之多。为了保留革命的火种，党组织指示陈天鹏公开宣布脱党，秘密保留共产党党籍。
转眼过去了十多年，革命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天鹏由一名学员变成了国军少将。十多年了，他对政治缄口不言，不涉党争。然而，他的内心十分煎熬，他渴望党组织的召唤。但是，在党组织没有唤醒自己之前，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黑云聚散，月亮露出了半边苦脸。清冷的月光，把兄弟俩的身影长长地拉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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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一条道路从田垄中央穿过，被抓来的民夫挑着大担小担，走在铺满积雪的石板道上，一步一滑。这次扫荡，小林中队横贯万安、仁风、杨桥等乡，带着数不清的战利品满载而归。然而，强盗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大路两边的山排上，无数的枪口已经对准他们。
突突突！湘中第二支队的机枪率先开火。
枪声一响，挑夫们撒开丫子就往林子里跑，大担小担的战利品扔了一地。
小林大尉惊慌地跳下马背，拔出指挥刀狂叫：“杀个鸡鸡！”日军士兵立即四散开去，趴在雪地上开枪还击。在数挺歪把子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掷弹兵迅速贴上前去，山排上立刻升起了无数的烟柱子。多多木小队开始冲锋，士兵在雪地上跑动，如同一片移动的小黑点。日军的意图很明显，只要冲过前面的开阔地，就可以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就在这时，多多木小队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正在冲锋的日军遭到两面夹击，被压在雪地上无法抬头。
小林大尉调转望远镜，但见白雪茫茫，林子里隐藏着无数的火力点。小林大叫：“重机枪，射击！”九二式重机枪响了起来，子弹向抗日纵队阵地覆盖过去，打得泥土飞溅。一股巨大的推力将舒大狠狠地撞向坑道后壁，低头一看，胸口上被机枪子弹开了个碗口大的洞。“哥！”舒二扑向前去抱起舒大，重机枪子弹打了个回头，舒二的背上现出了几个血窟窿，兄弟俩拥抱着双双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雪地。
陈中超大喊：“不要抬头，敌人靠近了再打！”
多多木小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从雪地上跳起来，大喊：“突击！”
根据以往的经验，游击队并不擅长阵地战，一般都是打几下子就走。因此，日本兵的冲锋总是勇不可挡。但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火力格外猛烈，子弹在头上嗖嗖地飞，很多士兵中弹倒地。一名新兵被机枪子弹击穿了大腿，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下了地狱一般。“八格牙路！”多多木抽出王八盒子，“”地一枪将这个鬼哭狼嚎的家伙送上西天。
在督战队的枪口下，伪军大队麻起胆子发动冲锋，一个胆小的家伙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伪军大队长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妈的，给我冲锋，不冲锋我毙了你！”话音未落，山排上突然飞来一群密密麻麻的手榴弹，炸得伪军血肉横飞，后面的伪军掉头就跑，把日军督战队冲了个稀里哗啦。督战队长满脸血污，挥刀乱劈乱砍，企图阻止潮水般的溃退。就在这时，德子的枪响了，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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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势受挫，几个老鬼子号叫着驱动士兵发动反击。老鬼子多是拎着脑袋吃饭的亡命之徒，不怕死。每当战斗失利，部队面临危险时刻，这些老鬼子就会变得非常疯狂。老鬼子的反击遭到了更为猛烈的还击，74军敌后纵队突然发难，暴雨般的子弹从侧翼横扫过来，冲在前面的老鬼子被打成了筛子。
日军潮水般地溃败下来，田垄中乱成了一锅粥。
杜铁鼎吼道：“迫击炮，给老子往中间轰！”炮弹一发接一发地落下来，炸得日军四处乱窜。一名老鬼子的肚皮被弹片掀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
游击队的火力如此猛烈，小林大尉目瞪口呆。这时候，他坚信山上的伏击者是一支中国正规军，这使他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担心再打下去根本支撑不到援军的到来，这个想法使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兵败如山倒，鬼子大队乱哄哄地涌向排口，人马相互挤踏。小林大尉急令多多木断后，自己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片丧尸之地。德子眼疾手快，“”的一枪，小林应声落马。
二喇叭吼声如雷，一挺捷克式追着小鬼子的屁股打。山排出口人喊马嘶，二尺来宽的石板道上全是逃命的士兵。这个时候，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早已荡然无存，唯一能做的就是跑步比赛。
大排山的枪声一响，整个大东路便如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羊塘铺、保厘、廉桥、金兰寺等地的日本驻军闻风而动，四面驰援小林中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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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恒：笔名太极风。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市散文学会会长。长期从事文学创作，在各家报刊和网络发表各类诗歌、小说、散文、书评、报告文学等作品数百篇，另有散文集《从此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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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