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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恒长篇小说《大东路》连载）
（2023年9月团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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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老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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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一番奔走之后，二喇叭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但他心里明白，此时必须坚持，万万不能大意。因而强打精神吩咐孙小兰：“你坐着别动，野兽怕火，我去弄一些干柴过来烧火。”话音未落，幽灵般的红光又出现了。孙小兰吓得直打哆嗦，两排牙齿打摆子一般磕得“咯咯”作响。
二喇叭大惊，欲待发力长啸，却因浑身瘫软，丹田之气无法凝聚，再也喊不出来。情急之下，二喇叭就近抓了几把干柴，掏出火柴点火。刚刚划燃火柴，偏巧卷来一阵阴风，卟的一声把火柴吹灭了。二喇叭手忙脚乱，赶紧换了一根火柴，好不容易才把火柴划燃，又有一股阴风将火柴吹熄。怪哉！二喇叭猛一回头，只见一团幽红的鬼火在身后一闪，飞快地飘走开去，继而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畜生，你敢跟老子作怪！”二喇叭大喝一声，呼的一声拔出黑铁短刀，化刃为剑，“刷刷刷”摆了个五雷剑的招式，月光之下一片寒光，星星点点的红光鬼火一下子就不见了。二喇叭将短刀交给孙小兰：“拿着，短刀可以自卫！”
孙小兰伸手接过短刀，呆呆地看着鬼火消失的地方。
二喇叭：“别怕，我再去点火。”他很清楚，要想熬过长夜，就必须将火堆点燃。
“嘻嘻！”前方传来一声娇笑，走来一个身姿婀娜，着装妖艳的妇人。妇人头上扎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手里挽着一只蓝色的腰揽筛。二喇叭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擦拭眼睛，却见那妇人微微一笑，款款走来。二喇叭急欲喝问来者何人，忽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咽喉里如同堵着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
孙小兰坐在树下，忽见一头豺狗人立而行，不紧不慢地走向二喇叭，二喇叭不说话，坐在地上呆呆地瞪着豺狗子笑，神情异常诡异。孙小兰惊恐万分，拼命挥舞黑铁短刀，尖声叫道：“二喇叭，豺狗子----”那豺狗一惊，慌忙退了回去。
二喇叭猛然回过神来，自个咬破舌头，“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扬声骂道：“我操你豺狗子祖宗！”乡里有许多关于豺狗子的传说，言及成精的豺狗子能够蛊惑人心，二喇叭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居然会轮到自己头上。
孙小兰的尖叫破了幻境之法，豺狗子便如触电般地弹射开去。二喇叭心知此地不可久留，赶紧站起身来，哪知浑身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双腿一软复又坐在地上。便在此时，林子里又有两团硕大的红光飘飘忽忽向着二人而来，二喇叭大惊失色，心想此番休矣：豺狗子并不急着往上硬扑，原来是在等待援兵。
“轰”的一声，红光来处传来一声巨响，原有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红光猛地一闪，一下全都不见了。“轰！”又是一声巨响，但听一人高声吟诵：“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字字句句正气凛然，震慑邪魔。定睛一看，遥遥而来的两团红光却是两只晃动的火把，二喇叭大叫：“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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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家早已歇息，只有村口的一幢小屋尚且亮着光。夜色宁静，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和二喇叭那急促而又粗犷的呼吸声。
进屋之后，二喇叭才知道救命恩人是一对老年夫妻。
二喇叭倒地就拜：“若非大爷大娘上山相救，我等二人的小命休矣。”
大爷扶起二喇叭：“这几年山里闹豺狗子，每到天黑，人都不敢在山里走动。大爷大娘瞌睡少，睡得迟。适才听见后山传来长声啸叫，就估摸着是有人遭遇豺狗子了。”老夫妻俩都是猎人，每当上山救人，就打着火把鸣枪放炮，以此驱赶成群的豺狗子，他们用同样的办法救过好几拨遭遇豺狗的人。
其实，山下的村庄距离二人被困的地方不远，奈何二人慌不择路，擦肩而过却浑然不知。
大爷又道：“进山的猎人一般不会招惹豺狗，豺狗子狡猾、凶残，还会‘倒路’，会摆迷魂阵，惹上豺狗子特别麻烦。”
“豺狗子真会‘倒路’啊，难怪我们在山里转圈子。”二喇叭坐了好久，依然心有余悸。
大娘连连拍打自己的胸口，反复为自己压惊：“菩萨保佑你们逃过一劫，下回要记得，天黑以后千万莫往山里走。今天你们在大娘家里歇一宿吧，家只有我们两老，屋里不恭敬，你们莫嫌弃。”
二喇叭道：“谢谢大娘，打扰你们啦。”
大爷接着往下说：“山里的野兽，最狠的就数豺狗子。去年，村里有家猎户打死了一头豺狗子，那可不得了，天一黑就有豺狗子来拍门，吓得家家户户都在门板后面加杠子，把门顶得铁紧。还有，成精的豺狗子可以摄人心魄，定力差的人会跟着它走，如果没有人及时喝破，那就有大麻烦。”
二喇叭的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我划了几次火柴都被风吹熄了，后来又看见一个拿着腰揽筛的女人，幸亏被我妹子叫破，我才回过神来。”
大爷原本是讲过去的故事，意在给年轻人敲警钟，听罢眼前发生的故事，大爷也是相当惊讶。不一会，大爷的目光落到孙小兰手中的短刀上：“这把短刀有古怪。”
孙小兰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不说话。二喇叭从她手上拿过黑铁短刀，递给大爷过目。
大爷接过短刀，但觉寒光一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就对了，此刃杀气极重，豺狗子阴狠，定是被这把短刀的罡气镇住了。”
二喇叭心里诧异：“真是一件救命宝贝啊，我家老爹打造黑铁短刀之时，莫非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一劫？”
大爷问道：“你家老爹是铁匠？”
二喇叭回道：“嗯。”
“天意啊，合当你俩命不该绝。”大爷唏嘘道：“豺狗子的身法极为快捷，瞬间即可遁于无形。山里传言豺狗精可以释放一种致幻的气味，令人产生幻觉。猛虎不敌群豺，人的体力再强终也有个极限，不可能长时间保持亢奋。如果没有外援，与豺狗子周旋的时间长了就难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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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大娘端了一大碗熟红薯出来：“大娘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几个红薯，你们将就着吃点。”
二喇叭也不客气，抓起红薯就往嘴里送，边吃边问：“大娘，你老人家的儿女都出门了？”
这一问，大娘的脸色唰一下子就变了，过了半晌方才说话：“大娘的命苦啊，前面几个都没带大，只有最小的儿子活到了二十岁，哪个晓得正要讨婆娘的时候，天杀的日本鬼子来了。”说到这里，大娘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看你，说一次哭一次。”大爷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国军顶着日本人打了几天，后来突然撤退。因为担心日本人追击，国军在撤退的时候通知村民去破路。小儿子去了，哪知道日本人的摩托车队一下子就冲过来了，机关枪见人就扫，许多人被打死在公路上，小儿子就是那时候死的。”
二喇叭恨恨地骂道：“天杀的日本鬼子，总有一天，我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在大爷家里住了两天，孙小兰的气色好多了。
养足了精神，二喇叭的心情也好多了：“小师妹，你的脚好得蛮快的啊，嘿嘿，看样子，明天就不用我背着走啦……”
孙小兰怼道：“你又叫我小师妹……谁让你背，后悔也没用。”
“也不是……”二喇叭神秘一笑：“我是想，怎么才能把小师妹背……背过去，让我家老铁匠看一看他未来的儿媳妇……”
孙小兰叫道：“你说什么啊，不害臊！我才不去，你不许叫我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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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二老的时候，二喇叭想起身上有一个银圆，那是下山之前在华子那领的，说是可以应急。哪知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原来那天他被堵在城门口，银圆被二鬼子讹去了。
孙小兰明白二喇叭的意思，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银圆来，放到大娘手里。
大娘说什么也不要，孙小兰说道：“大娘，你就收下吧。我们住在佘湖山那边，离这里不远，以后，我们有空就来看你，好吗？”
大娘听了，高兴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好，好，真的是扎好闺女。”
大爷道：“你的脚还没好熨帖，不可以下地走路。最好再住几天，我进山去打只山鸡给你们补补身子。”
二人回山心切，哪里还住得下去？二喇叭道：“大爷，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前天因为惊了骡子，我们和大哥走散了，估计我大哥正在满地方找呢。以后有空了，我们再回来看你们俩老。”
大爷知道留不住，便也不再勉强。
告别了大娘大爷，孙小兰又犟着要自己走路，二喇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她抄到背上。看到这一幕，两位老人都笑了。
积雪融化了，田野里露出一层绿色的苕子，如同一张宽阔的地毯，铺满大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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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恒：笔名太极风。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市散文学会会长。长期从事文学创作，在各家报刊和网络发表各类诗歌、小说、散文、书评、报告文学等作品数百篇，另有散文集《从此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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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