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筷公勺与满汉全席

文/缪林翔

    杭州、上海、苏州人吃饭，大多讲究公筷公勺，追求餐桌的细致精明；成都、重庆、长沙人就宴，不少人都爱冒菜、火锅、串串香的满盘香辣，自然也顾不上太讲究，有一种洛阳水席、西安饺子宴般的酣畅淋漓。前者是一种光滑的精致，后者是一种豪迈的粗粝。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无论哪一种餐饮文化，都承载着中国人古往今来的风土人情，江南粤闽的精致，陕北川渝的粗粝，不失为二元对立的“舌尖艺术”。在中国传统美学观念中，白描点染、细斟慢酌可以尽享轻奢，而畅饮欢咍、大刀阔斧也能够掀起一股朝天热火。走遍万里江山，尝尽祖国风味，你自能体悟大同小异、五花八门的美感。

    提及杭帮菜、上海菜、苏州菜，映入你脑海的许是茶香鸡、西湖醋鱼、松鼠桂鱼、龙井虾仁、外婆红烧肉、东坡肉、小笼包、宋嫂鱼羹、太湖银鱼等珍馐佳肴，又或者延伸性地联想到老宁波上汤娃娃菜、江蟹炒年糕。杭嘉湖平原、长江三角洲乃至江南地域的菜系偏甜，喜淡，讲求一种汪曾祺散文式的“淡而有味”。我生在浙江，自然对故乡山水孕育出的菜系情有独钟。江南人吃点心、品小菜，有时为了干净卫生，会使用公筷公勺，仿佛用公筷公勺夹出来的江南菜品，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广东人喝早茶、嚼肠粉，福建人吮鱼汤、尝闽菜，都喜欢小巧一些，玲珑一些，仿佛这样才能让生活变得有滋有味。

    吃惯了小家碧玉式的东南沿海美食，不妨试着换种口味，在成渝都市圈吃一盘辣子鸡、一碟口水鸡、一锅香辣烤兔、一捆孜然烤串、一盆老重庆鸳鸯火锅、一碗老成都冒菜、一把麻辣串串香，在西安、郑州、洛阳、开封喝胡辣汤、吃羊肉泡馍、尝山珍野味、品烩菜烩面……这些从中西部地区蔓延到中原地带的鲜香美味，人们用以进食的方式大多是大快朵颐，这些好东西不需要过多的调味、慢炖、细焙，只知道痛痛快快地配上两瓶哈尔滨啤、燕京、雪花、纯生、百威，吃一顿让满座高朋都称心如意的满汉全席便可以了。又或者是湘菜，老长沙人的辣椒炒肉、干煸小鱼虾、鸡蛋丝瓜汤，像极了混合那五谷丰登的粗粝式美味，纵使是农家味道，也有一番质地纯正、民风淳朴的独特“粗”味。在江浙沪粤闽见惯了细枝末节的考究考量，再去陕豫川渝湘试试那种宽厚朴实的地道，尝尝果敢直接、爽朗味足的餐饮美食，亦未尝不是一项返璞归真、还原本性的选择。大巧若拙，不外乎此理。

    不管是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还是大道至简的布衣之德，不管是西北人的稳重彪悍，还是东南人的精打细算，都有其顺应自然、自在天成的本源和滥觞。《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触类旁通，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可以领会“形而上”的精湛哲思，也可以坐拥“形而下”的基础根器，上有至圣先师、无量天尊、佛祖慧根，下有人民大众、布衣百姓、桑梓人家，两者都有其存在的价值意义。正如同祖国不同地域的餐桌礼仪、饮食文化，小品慢酌、清淡体味也好，大快朵颐、吃香喝辣也罢，它们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相得益彰，才形成了地大物博、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华夏文明，共同容纳于中华民族的命运共同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公筷公勺与满汉全席，体会的感受各有千秋，你无法分出个三六九等。什么样的吃法，决定了你的生活态度与生命品质。精致细腻，抑或粗糙质朴，全凭我们浑然天成的造化和后天学习的潜移默化。

作者简介：

缪林翔，祖籍杭州，2004年9月26日生，现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诗词楹联学会会员，就读于浙江省嘉兴高级中学。有诗词、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散见于《西湖》《美文》《小小说选刊》《百花园》《中学生天地》《散文诗世界》《今日中学生》《语文报》《诗词月刊》等三十余家报刊，曾获首届鲲鹏全国青少年科幻文学奖、首届光芒少年文学奖金奖、第十九届叶圣陶杯全国十佳小作家奖、第十三届华语科幻星云奖入围奖、2022年全国青少年科幻文学作品征集活动总决赛一等奖、第三届“我的老师”汪曾祺散文奖等十余奖项，以最年轻学员身份参加第二届全国小小说青春笔会，著有诗文集《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