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出国》回忆录播讲之七
作者：赵洪洋 播讲：杨建松
下午听完俄罗斯来访教授的讲座，科主任斯脱伊德邀请俄罗斯教授、我还有一位波兰医生晚上到他家做客。
夜幕降临，当我准时来到斯脱伊德主任家时，只见斯脱伊德和夫人已在花园门口迎接来宾，斯脱伊德教授为我们打开车门，他的女儿和儿子也着西装站在大厅门口迎接来宾一一握手，然后协助我们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间。我注意到俄罗斯教授和斯脱伊德夫人行了吻手礼，波兰医生则和斯脱伊德夫人行贴面礼，我一律都是握手问候礼节。不愧是有英国皇家血统之家，礼数确实周到，但不免令我拘谨。
俄罗斯教授送给女主人一簇鲜花，波兰医生带来一瓶葡萄酒，我送给斯脱伊德教授的是一幅洛阳仕女烙画。宾客落座后，每人桌前摆放着三个酒杯，各为矿泉水，干白葡萄酒和干红葡萄酒。歺盘两边每边摆放了3-4个歺具，有些的用途我确实不知道。斯脱伊德夫人首先征求我的意见，他说因俄罗斯教授和波兰医生不会德语，所以建议用英语交流，我自然欣然同意。大家寒喧起来，我和波兰医生还有教授的两个孩子有些拘束，俄罗斯教授则很放得开，他先是说斯脱伊德夫人项链的胸坠很美，又赞不绝口地夸夫人的晚礼服很性感，房间的设计和摆设很有品味。看得出斯脱伊德夫人听了这些很高兴，她高兴地转个圈，让宾客全面地欣赏一下她的晚礼服。
吃了几道菜，又品了酒。斯脱伊德夫人看着每个人盘子里的菜都吃的精光，她非常高兴。当时中国的吃饭习俗与外国不同，家里请客，如果桌上的菜都吃光了，主人会很尴尬而且没面子，说明主人小气没让大家吃饱。菜吃不完，表明主人大方，能让客人酒足饭饱。在中国很多地方就有看菜一说，通常是放一盘鱼在桌的中央，只看不吃，避免出现酒桌一扫而光的局面。在国外则相反，菜吃光了，说明主人菜做得好，合口味，主人自然高兴。如果菜剩的多，主人会沉下脸，或是因为菜不合口味，不好吃，或是客人不给主人面子。今晚，有对女主人和家里布置的赞赏又有对女主人烹调厨艺的夸奖，斯脱伊德夫人自是喜不自胜，又忙活着去做些拿手食品一一端出让我们品尝，斯脱伊德教授也不时起身，帮夫人做些事，很体贴夫人。夫人又高兴地端出一盘自制的像小蛋糕一样的食品，拿到每位宾客前面，我看俄罗斯教授和波兰医生用歺刀在小蛋糕上切了如葡萄样大小一块下来，我心里嘀咕，这蛋糕本来就够小了，如小月饼大小，为什么还要切那么一点吃，我想起上海人吃月饼跟我们湖北人就不一样，湖北人是拿整个月饼吃，到上海人家里吃月饼，主人总是把月饼切成4块，递那四分之一给你，那时，就说上海人小气，今天来看，上海人也许是学了西方的这种做法，用现在话来说是精致。正想着，斯脱伊德夫人端着糕点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起身用歺刀原想拿一整块，但一想大家都切这么一点，我想也斯文点，切了一半放在我的歺盘，斯脱伊德夫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说：“我以为中国人可能不太习惯吃这种食品，先尝尝看。”坐在对面的俄罗斯教授笑着说：“在中国，也很喜欢吃这个吗？”我看着刚切下的蛋糕是黑褐色的，在国内吃的蛋糕大多是黄色的，中国人不习惯吃黑色蛋糕吗？没这说法。我冲着斯脱伊德夫人和俄罗斯教授点点头，把刚切下的这块蛋糕塞进嘴里。我注意到，我的这一举动，让歺桌边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惊讶的原因。一股刺激性特强的似臭非臭，似辣非辣还有一些怪味的感觉强烈冲击着我的舌和口腔，直觉是马上要把它吐出来，我的大脑却及时提醒我，这食品是斯脱伊德夫人高兴之时附加做的一道助兴食品，我这一吐，会让夫人难堪，也会扫了今晚聚会的兴致，也是一种失礼行为。理智让我强忍着把这“蛋糕”強咽了下去，并尽快恢复表情的异常，就像日本人吃芥末，吃时会有面部表情的异常，吃完后很爽的样子。果然有效果，斯脱伊德夫人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高兴地问我要不要再切一块，我说：“谢谢，不用了，这一块已经很够劲了，我会记住今晚这个很有特色的食品。”再看，歺桌边的众人也都收起了惊讶的表情，俄罗斯教授把他切的葡萄样大小的蛋糕涂在面包上边吃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中国人真的很喜欢吃这个玩意。”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德国很有特色的一种奶酪，吃到嘴里会有一股奇特的臭味，有点像中国的臭腐乳，一般是少量涂在面包上吃的。试想，如果你一口呑掉一个臭腐乳会是什么感觉。我只有不断喝饮料来缓解刚才的不适，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缓过劲来。
接下来，在座的四位医生分别介绍了德国、俄罗斯、波兰和中国的神经外科历史和当今发展情况，他们都对中国神经外科医生能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完成如此之多的成功手术表示钦佩。大家也对德国在神经外科技术特别是显微神经外科器械和手术显微镜的生产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给予了肯定。我也表达了能在德国学习显微神经外科的荣幸。
晚宴进入到歺后进食水果阶段， 这次又是俄罗斯教授转换了话题。他说进来时看到了斯脱伊德教授的大奔驰车，他问斯脱伊德，以他科主任的职位，几个月的收入能买这样一辆车。斯脱伊德教授略想了一下回答说差不多两个月的收入吧，这车当时价格约40万马克。我听了直咋舌。斯脱伊德又反问俄罗斯教授几个月的收入能买这么辆车，俄罗斯教授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回答需4年。俄罗斯教授又问波兰医生，波兰医生回道:“波兰的医生不会考虑买这款车，买一辆波兰自产的华沙牌小汽车大约需要一个主治医生半年的薪水。”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心想千万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故意把脸面向斯脱伊德的两个孩子，与他们谈起德国的中学教育，谈了十几分钟，两个孩子离开歺桌，毕恭毕敬的向父母和客人说晚安，相继回自己房间去了。
目送孩子们离去后，我回过头，目光恰与俄罗斯教授对上，心里一抖，果不出料，俄罗斯教授笑咪咪地问我：“中国医生怎么样？你和波兰这位医生都是主治医生，你们中国进口过很多华沙轿车，你要拿几个月的薪水去买一辆呢？”我心里很生这位俄罗斯教授的气，哪壶不开提那壶。华沙轿车是中国60年代～80年代初进口较多的波兰轿车，主要为官方用车，没听说私人购买。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街上跑的多是中德合作生产的桑塔纳轿车，当时国内售价是22万元人民币。过去还真没算过我要积蓄多少年才能买台桑塔纳轿车，这话问到我头上，不得不算一下。作为主治医生，每月的薪水是82元，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不到1000元，我的天！积蓄100年只能买半个桑塔纳。这让我如何回答？突然，我灵机一动，回答道：“中国医生的住房大多由单位提供，所以居住地多在医院内或附近，所以上班很近，很少有人考虑买小轿车，了不起买个自行车就够了。” 俄罗斯教授还想问我什么，但斯脱伊德教授先开了口：“中国医生收入低，但不用交税，住房由单位提供，买住房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开支。中国的特点是给个人的报酬很少，但不必为住房巨大开支担心，德国是给个人报酬很高，但国家征税要拿走很多。” 斯脱伊德教授的插话倒是解了我的围，但我心里清楚，中国医疗技术与德国有差距，但中国医生与德国医生收入的差距更是巨大。这巨大的差距正是要靠我们这一代去缩短距离。这也是我出国学习的原因和动力。
说话间，斯脱伊德夫人来上最后一道歺食，那是每人一小杯白酒。我不解地问斯脱伊德夫人：“中国一般喝白酒都是在吃正歺时，有就菜下酒之说，为什么德国是吃完饭后再喝酒呢？” 斯脱伊德夫人笑着回答：“我们歺后喝的这白酒是由水果酿成，所以酒有果香味。吃完饭后，口里气味复杂，喝一小杯这个酒，口含果香，会很清爽。” “哦，原来如此。”我将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果真爽人的水果味，满口溢香。把我刚才的窘迫和紧张感一扫而光。
（感谢关注！待续……）
作者：赵洪洋，华中科技大学武汉协和医院二级教授、主任医师、硕、博士导师 、 德国萨尔州立大学带薪教授。湖北省第八届神经外科学会主任委员、湖北省第一届神经外科医师协会主任委员、湖北省脑血管病防治协会副会长。近两年在中宣部学习强国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及朗诵作品6篇，获得2020全国抗疫征文“逆风奔跑的人”一等奖。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江日报、武汉春秋杂志、今日头条、湖北朗诵艺术家公众平台、都市头条、北京天合朗诵艺术团平台发表文学作品十余篇。参编两部抗疫诗文集。
播讲：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副秘书长，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都市头条》认证编辑。
编辑：杨建松 图片采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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