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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清诗词歌赋文集(五)小说《浮城》】
文/张有清
图/来自网络
张有清小说连载《浮城》(四)
作者/张有清
经过这一次爱的折腾，依乐与宁静又一次冷却了。尽管在此之前有很多次争吵，但都如刚拿出炉中的铁块还未冷却，又放入炉中加热，重又烧到通红。这一次却不同了，他们的感情就如已经淬火的刀器，变得坚硬而冰冷的了。这时依乐想起了瓦西列夫《情爱论》中的话，如果男女双方的亲昵结合不是以爱情为基础，他们繁衍后代却不能彼此相爱，有意地把个人利益或者崇尚虛荣的偏见置于自然规律之上，那他就是对人类，对未来人们犯下了过错。依乐想到这些，不得不冷静地思考与宁静的结合了。难道他们之间的结合竟然是对未来的人们犯下了过错么？依乐艰难地度过了无爱的寒假，又回到月都大学了。
刚开学，依乐便病倒了，发烧昏沉。他急切地盼望衣星的出现，给依乐灰冷的心带来温馨。衣星真的来了，带着春节的美好感受和春花般的气息出现在依乐面前。她坐在依乐床前，为他倒水递药，收拾房间。衣星吃惊地望着依乐憔悴的面容，问他为什么弄成这样，依乐无保留地叙述了与宁静的爱的历程。她一边听一边叹息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不幸，怪不得总觉得你隐含着深深的忧郁。依乐说，衣星，我也总觉得你与王贵之间有啥难言之隐。衣星说，依乐，我理解你的心，你别问这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依乐想，这是什么让人不能知道的秘密呢？他又不好老去追问。依乐能说什么呢，衣星总是那样希望与他靠近，又准确地把握着距离。当依乐将他们的感情推向爱的大海时，衣星总是如眺望大海的泳者，机警地让他们站在海边而不尽情地扑入大海的怀抱。衣星带着复杂的心情向依乐告辞，依乐想拉住她的手，但还是没有。依乐突然感到无边的孤独，感到生活的冷漠和不公，他感到衣星在欺骗自己的感情，只是把他当作她爱的补充。依乐觉得她拥有的只是王贵的金钱，不能拥有一个知识女性应该拥有的男人的学识与才华，并由此产生出的高雅的谈吐，外在的魅力。依乐因而产生出莫名的恼怒，冲着衣星大喊道，走吧，你走吧!我不要见到你。在这个世上，我是个多余的人。衣星惊异地望着衣乐说，依乐怎能这样，你要冷静。依乐说，冷静，你要我冷静？够了，够了!依乐终于神经质地大喊大叫，衣星惊惶凄然地望了依乐一眼，冲了出去。
依乐依然喊着，衣星，回来，你回来!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啦？依乐狠劲地捶打着床铺，他呼地站起，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地上狠命地掷去，只听见乓的一声，茶杯粉身碎骨。依乐的胸膛仿佛有种撕裂后的凉爽舒畅。人啊，为什么要有爱？上帝啊，为什么要造出男人与女人？让人类承受着深沉的苦难，为什么要将无爱的人捆在一起，又将真爱推远呢？衣星啦，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让我在这混沌中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第二天上班，依乐一反往日的亲近神态，以一般的态度对衣星，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衣星闷闷不乐，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美丽，如一个受了万般委屈的女孩。依乐实在不忍心这样下去了，终于有一天一上班，依乐便亲近地叫了她一声，衣星泪眼闪烁地望了依乐一眼说，你来了!这心灵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像春风拂去了天上的云丝，像禾苗遇上了久旱的甘霖。
依乐借调到了市委办，他踌躇满志，觉得一条金光大道在他面前展开。
依乐刚到不久，就得到了一个出差的机会，前往汩罗，他激动异常，汨罗，屈原的殉国地，早该前往寻古探幽了。他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衣星，出发那天，衣星和外语系那位威廉先生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就这样一同出发了。汩罗江边的风吹拂着他们，其时正好是端午节，江水浩荡，滚滚东流，江中龙舟竞发，江边万众欢腾。衣星说，在月都时，每当龙舟竞赛我都要去看，我爱听这嗵嗵的鼓声，它给我以力量。今天在这里听到它，觉得更加激动人心。依乐说，衣星，看到这场面，我总会产生一种伟大的悲壮感，我仿佛看见三闾大夫愤然投入江中，人们正挥棹找寻他的尸体，急切地将粽子抛入江中，以引开江里的鱼群。而那些游鱼却不管这些，争相啮噬着他的尸体，不久，一个伟大的躯体便变得面目全非。衣星说，你总是在快乐时寻找悲凉，今天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依乐说，是呀，这万众欢腾的场面，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突然，衣星叫了起来，她说眼睛里飞进了什么，她急叫依乐去吹。依乐几下就吹去了。而威廉则看得出神。他们瞻仰了屈子祠，游赏了屈原碑林，那门楼两边李白的诗联尤其引人注目，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是啊，人生最大的盛事，莫过于作长留世上的文章。但这岂是都能做得到的，大凡流传后世的文章，莫不关心民众，心系家国，将个人命运与时代命运巧妙地结合起来。
他们来到问天阁前，看着这逼真的雕像，依乐仿佛看到三闾大夫复活在他面前，正衣袂飘忽，神情凝重，仰首向苍天发出一百七十多个疑问。他们仿佛看到屈原在灯下疾书，写下了《涉江》《南行》《惜往日》与《悲回风》等不朽华章。又仿佛看到屈原由这里向江边走去，正踽踽游于江潭，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答别渔父，怀石投江。他们向江边走去，不料传来救人的喊声，威廉奔过去将人救起，在衣星面前露出得意的神情。
当他们回到月都，已是早晨，他们迈步在月都天桥上，一弯残月还在天上，东方正升起一轮艳阳，依乐不由吟起了郭沫若的《别离》来了，一弯残月儿，还高挂在天上。一轮红日儿，早已出自东方。我送了她回来，走到这旭日桥上。衣星接着道，天这样高，我怎能爬得上?天这样高，我纵能爬得上，我的爱呀，你今儿到了哪方?依乐听着衣星动人的朗诵，不顾威廉在旁，一把握住衣星的手说，衣星，我爱你!衣星说，依乐，别这样，别这样呢!衣星眼里闪动着泪花，轻轻地从依乐手中挣出手来。
在机关工作就是不一样，依乐要忍受这份清闲一下子还难以适应。一上班照例是洗茶杯，放茶叶，泡茶水，然后拿过一份报纸，边品茶边悠闲地看着。李娜通常是上班时的空气活跃剂，有她在，全体男士们精神抖擞，幽默而机智的笑谈便随口而出。听说女人是男人的灵感来源，此言不虛。
今天，李娜一进门就说，告诉各位，听说我们方明主任要升迁了。马上要进入市六套班子，任副市长了!周林说，呀，娜娜，到时可别忘了我们弟兄。李娜说，这与我有啥关系，莫名其妙!周林，你这鬼头，到时可当心你的脑袋!老耿说，对，娜娜，周林胆敢冒犯玉颜，让他发配沧州。李娜小嘴一撅，一个转身，漂亮的短裙转起一缕轻风，飘然而去，丟下两个字，讨厌!周林望着李娜背影轻声说，还讨厌，咱方主任可不讨厌你呢。老耿说，爱都爱不过来呢。周林说，怪不得这几天方主任神出鬼没的，原来是活动位子去了。老耿说，这官场岂不变成交易市场了?周林说，官场官场，有官才有场，有场就有市，有市就有易嘛。现在是市场经济，官场同样也需要搞活嘛，不红火才不符合规律呢。老耿长叹一声说，只怕这样下去，哎!周林说，你别拿老眼光看新时代，要跟上形势。你没听说时下流行的民谣么，麻将摸成白板了，送礼都用现款了，妓女走进宾馆了，还说风气好转了!随着是一片哈哈大笑。
方主任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大家便严肃起来了。方主任三十多岁，精明而官气十足，倜傥中透示风流，他说，这几天请各位辛苦一下，市里要组织一批精神文明建设专稿，任务交给了我们办公室。依乐的任务是写一篇市精神文明建设巡礼。他绞尽脑汁，终于拿出了稿子。方主任一看很不满意，说个人观点太多，笔调忧郁，改了几稿才通过。依乐这才真正体会到做官样文章的滋味。后来的几件事，依乐总感觉方主任在为难他，态度上不冷不热，心理上似有设防。其实不必这样，依乐虽说是市长点名来的，又是博士毕业，学历上有优势，但还是借用，要出人头地，必须积攒足够的资历才行。况且，对于官场，依乐还是一片陌生，莫说遨游宦海，就是一点点浪头打来，也会呛水下沉的。因此，依乐处处小心谨慎，行不敢放肆，言不敢高声。也许这恰恰让方主任认为是一种韬晦之计。
张有清小说连载《浮城》(五)
作者/张有清
二0一一年的春天，显得特别的清新而有韵味。方主任夫人李佳丽打电话给依乐，要他去一趟她家里，说是帮看一篇稿子。对李佳丽依乐早已熟悉，同在一个办公楼工作，见面机会多，到她家已不是第一次了，上司夫人电邀，依乐欣然从命。当依乐敲门而入时，出现的场景让依乐有些惊讶，方夫人正穿着质地柔软的低口连衣裙，华贵丰腴，气质娴雅，微笑地望着依乐。方夫人说，来吧，进来呀，早已是熟人了，别不好意思的，其实呀，你那天一来市委上班，我就注意到你了，不愧是博士生，别有一番书卷气。我就讨厌那些散发着俗气腐气官气的男人。依乐惊讶地望着她俏丽的姿容，想起可能要提升的方主任，依乐想，一个漂亮女人既可以败坏一个男人，也可以造就一个男人。方夫人说，我光顾说话，到书房来吧，这里也好看稿改稿子。依乐随她进入了书房，一缕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依乐望着佳丽婀娜的身段，有点眩晕，不知怎么进书房，也不知怎么坐到了书桌前。佳丽说，今天老方出差了，你就在我这里吃午饭好吗?依乐想，看来她对我产生了好感，只有这样才会抓住时机相邀并透露老公出差的秘密。对于上司夫人的邀请，依乐当然不好推辞。佳丽很高兴，一忽儿飘出去，一忽儿飘进来，说，依乐，我已放好了米，一会儿就熟了。依乐说，才十点多呢。佳丽羞涩一笑说，呀，这么早，我忘了看时间了。我早就听说你是一枚才子，你还是在月都大学时，我就听人说你气度不凡，早就想一睹风采，后来见到你，果然名不虛传。依乐说，佳丽，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依乐想，她光顾说话，把改稿的事丟脑后了便说，佳丽，稿子呢?佳丽说，在抽屉，我来拿。说着伸过手去，把抽屉打开，拿出稿子。佳丽的手碰到了他的小腹，一缕风向依乐袭来，依乐浑身起了燥热，低头看稿，不敢看佳丽的眼睛，依乐感觉到佳丽正热切地望着他。
十一点多，佳丽便弄好了一桌菜，依乐说，真不好意思，恭敬不如从命。佳丽说，看你说的，我剥削你的智慧，请你吃饭理所应当。依乐，今天我们喝点水酒，不醉人的。依乐一听说水酒，便想起了与宁静最初的那个晚上，让他失去了选择理想爱情的那个晚上，他浑身不由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推辞说不喜欢喝水酒，佳丽便拿出了高档红酒。佳丽首先敬了一杯谢谢改稿的酒，第二杯是祝贺他借调月都市委，第三杯是依乐感谢佳丽对他的信任，第四杯时佳丽说啥也别说了，尽在不言中，又一饮而尽。高级音响放着迷人的音乐，葡萄美酒在酒杯里闪着温暖的红光，他们都有了醉意了。佳丽说，我本来是讨厌喝葡萄酒的。依乐问，为啥?佳丽说，你一定要知道吗?依乐说，是的。佳丽端起酒杯，冷漠地望了望杯中酒说，依乐，我对你说，先为了我们的知心干掉这一杯。说完她一碰依乐的洒杯，一饮而尽。她又将俩人的酒杯斟满了，这时，一瓶酒己经所剩无几了。
佳丽又一次端起了酒杯，她望了望杯中酒说，依乐，我对你说，我从未对人说过，我把你当成知己才对你说，是一个晚上吧，方主任把我叫到一个酒楼，那时，他还是市里一般干部，他用这种红酒骗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把我扶到他宿舍，占有了我。你要知道，我并不爱他，我已有我的心上人了，他叫沙夏，也是博士毕业，分在你们月都大学。方明毁灭了我的美好爱情。你太像我心中的沙夏了，连上挑的眉尾，忧郁的眼神，走路的姿势都差不多。他和你一样有才华，有风度，任何一个女人一见便会忘不了他，但他只钟情于我。这事以后，我深感对不起他，我闪电般与方明结了婚。沙夏一气之下，服安眠药自杀，后抢救过来便去了美国。哎，一切都是命!依乐万没想到她的初夜是那样与他相似，只不过酒类不同而已。依乐不由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佳丽说，我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仿佛见到了沙夏。我不知多少次梦中与他相聚，又与他别离，我有时笑醒有时哭醒，醒来时又是寂寞如旧，我快要疯了。依乐望着她眼睛里绝望痛楚而诱人的光芒，仿佛要把依乐一口吃了进去，依乐被她的美惊呆了。佳丽又端杯碰了一下说，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个官场你还是不进的好，官场如战场，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你适应得了么?吃吃喝喝办公事，嫖嫖赌赌拿工资，歪歪斜斜提干部，花花酒酒是公仆。你呀，要想想，进来易，出去难啦!依乐疑惑地问，咋出去会难呢?佳丽说，这个难，不是难出去，是出去易，面子上难，懂么?哼，有的人为了升官，什么手段都用得出，跑官吹官拍官，最近还听说了买官。她说完，举杯和依乐重重地碰了一下，这时佳丽已是醉眼朦胧了。只听说过贵妃醉酒如何美丽，今天见了，依乐才真正体会到漂亮女人的醉态确买别有风味，简直仪态万方呀。依乐示意佳丽别喝了醉了，佳丽说她没醉，端起酒杯碰一下说，你知道吗，方明可能要提副市长了，我才不稀罕呢，你说你们办公室那个骚货李娜，拖得我老公团团转，还以为我不知道。依乐，你还看不出来么?说完又要倒酒，依乐急忙把酒瓶拿掉说，已是第二瓶了，佳丽别喝了，我们吃点饭吧。佳丽说，依乐，听到你温情的话语，仿佛沙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沙夏也是这样子呵护我，听你的，不喝了。
吃完饭后，佳丽又要依乐陪她跳舞。随着慢三步的音乐，一种诱人的异香扑入依乐的心里，仿佛要将依乐俘虏了去。佳丽慢慢地靠向依乐的胸膛，轻柔而急促地说，依乐，你不要走，不要走!佳丽抚着依乐后背的手在轻轻地摩挲。依乐顺着她连衣裙领口往下一看，天哪，佳丽没有戴胸罩。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如触电般地颤抖了一下，她软软地倒向了依乐的怀抱，狂热地不顾一切地亲吻依乐，嘴里发出含混的呓语，柔软的身体在依乐怀里扭动着。佳丽颤栗地欢叫了一声，紧贴她好像要把整个肉体溶化在依乐的血液里。依乐忽然想起了沙夏，她把我当成沙夏了，我只是她梦绕魂牵的替代品。依乐心里有了异样的滋味，他轻轻地扶住了佳丽的双肩，将她推离他的胸膛，摇了摇痴迷未醒的佳丽说，佳丽，佳丽，我们别这样，别这样好吗?佳丽泪流满面地说，依乐，我好寂寞好痛苦，我对不起你，你是一个好男人。我配不上你，看得出你心中一定有一个理想的人占有了你的心。你没告诉我呀，所以我。依乐打断她的话说，佳丽，你别说了，我对不起你，真的!谢谢你!佳丽凄然地说，依乐，你会让我长久地痛苦，你走吧，我求你，再抱抱我!依乐把佳丽紧紧地抱在怀里。佳丽像温顺的羔羊，贪婪地依偎在依乐的怀中，两手抱着依乐的腰，久久不肯松开。
二0一一年的夏天，月都的洪水特別的大，当汹涌的洪水退去时，依乐却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他没有想到这场洪水竟然夺去了李娜的生命。这场大雨下了几天几夜，一向运转慢速的机关大院，突然像飞速旋转的车轮。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出凝重的神情。本市上游拦河水库出现险情，如出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各部委办局奔赴一线，当依乐他们赶到下游洪泛区已是傍晚。雨还在不停地下，水库已开闸泄洪，巨大的洪峰骤然而至，他们被洪水冲散，依乐和李娜冲进了一幢三层楼房，他们上了顶楼，向下一看洪水已在二楼了。四处一片汪洋和暗黑，夜在向他们恐怖地袭来。李娜如落难的公主，恐惧地依偎着依乐，她说，真没有想到一场洪水，把我们推到这个孤岛上，我好怕，如果洪水席卷了这房子，我们便会同归于尽。依乐说，不用担心，有我在就有你在，别怕哈!李娜说，我们有许多好干部奋战在第一线，上天保佑他们。对比那些追名逐利，玩弄权术还平步青云的人，他们是那样的渺小。有的人为了一个位子，竟想拿我去做交易。依乐问，谁呢?李娜说，还有谁，方明啦!他说只要我出马了，我这万人迷肯定成功，他将终生感激不尽，哼，太卑鄙了!他还说要防着你，因为你学历高，学历高必然智商高，能洞烛世事，他预感到你将来必定是他的威胁。依乐说，李娜，你不该说这些。李娜激动地说，这是一座浮躁的城市，大家都在拼命追逐着什么，都在拼命捞取些什么，为了金钱名利女人而不知疲倦。有时，那怕是一点点金子，也要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可世事难料，有时一场刹那的洪峰便会冲洗得精光!
风在呼叫，水在上涨，李娜冷得发抖，她不顾一切地钻进了依乐的怀里。李娜说，依乐，你不感觉到，天地间就我们的心贴得最近吗?我听得到你的心跳。她把头贴着我的胸膛，又要我贴着她的前胸。我清晰地听得见她心跳的声音，有些恐惧而激动。李娜说，难道我们不该更深入地说些什么吗?依乐说，好吧，我们是应该真诚地谈一谈了，这黑夜太漫长了!李娜说，我被方明占有了，我被他弄得神魂颠倒，我不能自拔，我几天不见他便浑身难受，可他又出卖我，还可能提副市长，我算是看透了他了。依乐也把自己的情感经历与她说了，李娜说，没想到你情感经历是那样丰富，是那样热烈而深沉。李娜突然把嘴唇贴在依乐唇上，他们互吻着，依乐感觉到李娜似乎忘情地停止了呼吸。李娜将手伸进了他的腹部，要解他的腰带。依乐突然想起了衣星，他想不能这样，不能让他对衣星的爱蒙上灰尘，不能，决不!依乐说，娜娜，别这样，我不能再伤你的心，我不能对不起你!水会退去的，你看那裂开的云缝，那漏下的月光。李娜哭了起来，捶打着依乐，说，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说完便要去投水，依乐一把抱住了她，耐心地劝导她，这才伏在依乐的怀里无言地抽泣。依乐想，好妹妹，等水退了，一定会好好地善待你的。
第二天凌晨，水退了些，他们俩欢呼着获得了新生。那边的方明似乎很着急救她，他竟然向这边游来。依乐连呼危险，因为紧邻河道，水流很急。一个漩涡卷来，竟将方明卷入河道那边，依乐大叫一声不好，跃入水中救他，李娜也游了过来，同时拉住了方明。可当依乐把方明推上房顶时却不见了李娜，他们大声呼喊，只有空旷的回声。当救援艇到达时，李娜已不见了踪影。依乐由刚才的欢欣一下子跌入了悲痛的深渊。生与死竟然是如此的切近，依乐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留下了难以平复的创伤。
可最让依乐难以置信的是，在李娜的追悼会上，方明在悼词中把他说成了勇救同事而未果的英雄，而将依乐说成了一晚独处而说不清楚的灰暗人物。不久后又传言依乐对李娜的死负有责任，而且差点儿损失了一位方明这样的好公仆。并且说依乐不适合在机关工作，自命清高，不联系群众，文稿主观意向太多，不能体现政策导向，领导意图等等。这样，在八月的一天，依乐被告知暂回月都大学，以后有机会再行通知。
张有清小说连载《浮城》(六)
作者/张有清
正如佳丽所言，依乐真的彻底败下阵来，回到了月都大学，他似乎成了多余的人。依乐心里从未有过这么难受，佳丽说得对，进来难，出去更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依乐几天几夜难以入眠，频繁地去拿安眠药，但又很少服用，觉得这样清醒更好。恰在这时，宁静从县城来了，她不但不宽慰他，还一个劲地指责他，两人又大闹了一场，她说她看得到依乐的下场，不要执迷不悟，知识能值几个钱，关键是头脑要灵活，不会钻营也是白搭，有机会也会丟掉。说他这样的窝囊废找不到几个，搭上了奔向仕途的快车却被甩了出来。依乐忍受不了宁静这样没完没了，大吼着叫她滚回县城去，宁静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天，依乐收到了宁静的来信，说决定了离开他，离开他这个一没金钱二没前途的窝囊废。说跟他受够了罪，实在忍受不下去了，精神快要崩溃了，她要去寻自己的爱情。宁静终于投入了她老同学那个房地产老总的怀抱。依乐想，去吧去吧!你终于可以尽心打扮了，可以吃香喝辣了，可以轻歌曼舞了。但依乐一想起他的初夜，就如被诱奸而遭抛弃的人，感到无比的屈辱和绝望。他几天几夜闷在宿舍里，成了孤家寡人了，初到月都大学的雄心壮志已荡然无存了。金钱地位爱情在他已经失去，而等待他的是误解和白眼，他才真正体会到活在世上的艰难了。但他不甘就此沉沦，他开始了把《楚辞》译成现代诗句的工作。依乐呆望着英雄牌金笔，呼唤着衣星的来临，衣星决不会忘记他的，她一定会来的，衣星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果然，那天晚上，衣星来了，她说她刚知道他回到月都大学的消息就来了，她知道他忧郁的毛病又会犯了。衣星一个劲地劝慰他，依乐真想在衣星的怀里大哭一场。依乐拿起了《离骚》的译诗，说，衣星，这是我这几天译出的诗文，我一边译一边流泪，它引起了我的强烈共鸣，你愿意听吗?衣星说，你别难过，你读吧，这样也许心情会更好些，我愿意听!依乐于是用沉郁的声音朗诵起来:
我后悔当初啊，不曾看清前途，迟疑一阵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调转我的车头走回原路，趁着迷途未远赶快地罢休。我打马在长满兰草的水边行走，又跑上椒山徘徊徜徉。既然进取不成反而获罪，那就回来把我的旧服修上。我要把菱叶裁成上衣，我并用荷花织就下裳。没有人了解我就罢了，只要内心正直馥郁芳香。把我的帽子加得高高，把我的佩带增得长长。虽然芳洁污垢混在一起，只有纯洁的品质不被污伤。我忽然回头纵目远望，我将纵目游观遥远的地方。我佩着五彩缤纷的装饰，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芳香。人们各有自已的爱好，我独爱好修饰习以为常。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改变啊，难道我因受到别人的警戒而犹豫彷徨!
依乐一边朗诵一边涌起奔腾的感情，已是泪流满面，竟然泣不成声了。衣星静静地听着，她没有打断他，任他情感渲泄，让他的郁闷在朗诵中得以疏解。依乐仿佛面对着母亲诉说儿子的怨屈，又仿佛面对着妹妹倾诉着衷肠。
依乐说，衣星，在这个时刻，宁静离开了我，投入了她同学的怀抱，在这个世界上，我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了。衣星说，你别过于悲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的才能，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依乐说，只有你能理解我，只有你能清楚地看透我的内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难道我们的友情就不能发展了吗？我是怎样地深爱着你啊!可依乐被爱冲昏了头脑，在这样的处境下说出这话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衣星说，依乐，你再别说了，你应该理解我的心。依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理解，我知道你在痛苦地折磨自己，你是爱我的!衣星说，但爱并不等于一切都能变成现实，有些事你还不了解。依乐说，你说出来，我一定能理解。衣星说，依乐，你别逼我，我不忍心在这时再伤你的心。依乐说，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痛苦，只有你能缓解我的痛苦，只有你才能恢复我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依乐流着泪，激动地握住了衣星的手，衣星说，依乐，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应该坚强起来，听我的话，振作起来，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依乐说一声不，便把衣星抱在了怀里，衣星象面团一样柔软，富有弹性的乳房紧贴着依乐的胸膛。依乐喃喃地说，衣星，我爱你!依乐要吻她，她小鹿一样轻叫一声，挣开了依乐的怀抱，说，依乐，不，不能这样，我希望保存这份美好，除了爱，难道就不能有更高尚的友谊么？依乐说，我尊重你，但请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颗心只为你跳动，当它停止博动的时候，伟大的爱也就停止了!衣星说，依乐，你不要这样说，我好害怕。我要走了，我还会来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要保重自己。
依乐这几天心情越来越烦躁，他渴望着衣星到他宿舍来，但是没有。依乐知道他与衣星的爱是那样的渺茫，但又不想去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只希望衣星的话是说说而已，她不会把一颗至诚的心推向死亡。他想，生死每人都有一次，唯一公平的只有死亡。因为无论达官贵人名门望族都免不了一死，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待死亡思考最深的要数哲人，柏拉图说，我清楚地知道，现在对我来说，死亡比在世更佳!我们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死亡，就会发现有绝对理由相信死亡是件好事。诗人对死亡有着最富有诗意的见解，那就是即使是淋漓的鲜血也要幻化成灿烂的花朵，即使是一次出征也要描写出唯美的悲壮，即使是生活的绝望也要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顾城因爱情而自杀，由此留给人们无穷的思索。即使是郭沫若，在一九一八年初夏时，竟然也写出了一首《死的诱惑》:
我有一把小刀，倚在窗边向我笑。她向我笑道:沫若，你别用心焦!你快来亲我的嘴儿，我好替你除却许多烦恼!窗外的青青海水，不住声地也向我叫号。她向我叫道:沫若，你别心焦!你快来入我怀儿，我好替你除却许多烦恼!
作者附白说，这是我国最早的白话诗。诗人要么是忧国忧民，要么是爱情失意，不然不会跳出这死的念头。可见，死对于一个耽于幻想而忧郁热烈的心是多么富有吸引力的事情。依乐想，死并不可怕，当命运的大门已经关上，当一切的期盼已经绝望，当生活的重负压扁了心脏，当国土残破，家已沦亡，死就变得是那样的正当和顺畅了，甚至如柏拉图所言是件好事了。
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伤了依乐的心，听说他们中文系副主任要调走，学校本来要提拔他，恰好他又借调到市里去便搁置了。当依乐回来，学校予以重新考虑便顾虑重重了，说他从市委回来便证明他不能胜任工作，与妻子离婚与衣星关系不一般便证明爱情不专一，学校不能随便任用一位处于感情漩涡而不能自拔的人。依乐灰冷的心又一次遭受打击。他尽快地翻译《楚辞》，他关在宿舍里奋笔疾书，他沉浸在屈原的感情里，忘却了尘世的烦恼，随屈原忧伤而忧伤。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期间衣星来过几次这里，依乐隐隐觉得衣星有什么欲言又止。
当依乐知道衣星与王贵举行结婚典礼定在十月一日的消息时，已经是九月底了。衣星向他发了请柬。婚礼那天依乐站在偏隅的地方，望着来接衣星的庞大的车队，宝马车上的大红囍字十分醒目，依乐突然感到了自己的猥琐与落泊。衣星从大门出来了，那华贵的红色裙装衬着她洁艳的容颜，美得令依乐心都痛了。王贵打开了宝马车门，扶着衣星上了轿车，随着一路鞭炮声，向不远的王贵家而去。依乐突然想起了郭沫若的诗句:司康女神哟，你为什么弃了我?我若再得你蔷薇花色的脸儿来亲我，我便死，也灵魂安妥。司康女神哟，你为什么弃了我?
整整一个下午，依乐心神不宁，晚上他丟了魂一样来到了王贵的住地边。融融的月色惨淡地照着大地，像那忧伤而无血色的少女的脸庞，又如闪动悲凄的泪光。他看到了新房里衣星与王贵的身影，他看到了衣星在向外张望，终于衣星的身影消失了。依乐的心碎了，他泪如雨下，他顿时觉得他的心遭受了残酷的蹂躏，鲜血淋漓，正在片片碎裂，抛向死一样沉寂的荒野，依乐浑身瘫软地歪倒在树的旁边。
第二天晚上，依乐实在忍不住了，邀请王贵到月都宾馆见面。他要为深爱着的衣星，有些话有必要当面对王贵说清楚。王贵真的来了，说，依乐，有啥事吗?我很忙的，衣星还等着我呢。王贵故意拿话戳他痛处，也是为了显摆一下胜利者的骄傲。依乐有点愤怒了，说，我祝贺你抱得美人归，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能对衣星有丝毫的伤害!王贵说，那是我的事情，她已经属于我了，用不着你来教训!依乐说，那么，你是不是深深地爱她？王贵傲慢地说，爱与不爱都已经是我的了，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我怎么待她是我的自由了。依乐被激怒了说，我有这个权利，衣星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必须表示，你深深地爱着衣星，你不会伤害她。王贵说，请你记住，婚姻法是保护婚姻的，请你不要干预我们的私事。昨晚已经证明，她已经完全属于我了!王贵语气中好似在炫耀他的战利品一样。
依乐说，我至今不明白，衣星为什么选择了你这样的土豪？王贵说，难道衣星没有告诉你？好吧，我告诉你吧，这样你也许更明白些。说起来很简单，八十年代，我们共同生长在一个小山村，我家已经富起来了，可她家经济十分困难，父亲多病，母亲又失去了劳动能力，仅靠衣星单薄的力量维持这个家。后来衣星父亲又去世了，衣星面临辍学了，是我劝说我的父亲，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可我由于恋着她，耽误了学习，后来未考上大学，我投入了运输行业，挣钱供她完成了大学学业，没有我的帮肋衣星就没有今天。后来我独闯深圳，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你来月都大学之前，我们早已恋爱呢，是你让衣星平静的心里激起了涟漪。但是，她最终还是属于我的。我想，衣星能从你这里找到她需要的东西，但你决不能给予她金钱荣耀和高档次的物质享受，请问，你能吗？王贵这样说着，显出一种无比的优越感来。依乐被王贵的得意和浅薄激怒了，说，王贵，别小人得志，不就是有几个钱吗，你别得意得太早了!依乐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内心确实惭愧，他无法在物质上满足衣星，正如宁静一样，她也因承受不了清冷而无味的生活而离他远去，依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 依乐仍不依不饶地说，王贵，你必须全身心爱衣星，因为我也爱她!你不能因为仗着有钱就欺负她!王贵不耐烦地说，请你放明白些，爱与不爱都与你无关，从今天起，你再也不能扰乱衣星的宁静生活。依乐说，这办不到。王贵说，你必须做到。依乐说，你必须承诺。王贵说，我无须向你承诺，我已向法律承诺，你简直疯了。王贵站起身要离开，依乐一把拉住他，王贵奋力一甩，依乐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王贵拂袖而去。
依乐的心情坏透了，回到宿舍，从镜中窥视自己，觉得是那样的可憎和丑陋。他突然发现了衣星给他的英雄牌金笔，一把抓起狠狠地摔在地上，但他又觉得不应该这样，他又拾起摔裂的笔，用胶布粘好。依乐想起了衣星给他笔时的情景，想起衣星明眸善睐的眼睛，泪水又流了下来。可现在，一切都令人神伤。依乐觉得万念俱灰，躺倒在床上，想着还不如死了的好。恍惚中，他又闻到床头一股烧草纸钱的味道，轻柔地飘入他的鼻孔，他仿佛陷入了迷醉，一种死的力量攫住了他的灵魂。是呀，死并不可怕，当命运的大门为你关上，当一切的期盼已经绝望，死就会变得是那样的正当和顺畅。依乐又想起了柏拉图的话，我清楚地知道，现在对我来说，死亡比在世更佳。是啊，最好的解脱莫过于死亡。
张有清小说连载《浮城》(七)
作者/张有清
依乐喝下安眠药后，当他醒来时，衣星已经坐在他医院的床头，衣星看到他睁开了眼睛说，依乐，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看我是多么的高兴!依乐说，衣星，你不该救我，这样将让一颗心在憔悴中走向枯亡。衣星说，你万万不该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而死，你把我想象得太美了太理想化了。你要冷静你要坚强，你要从颓废中走出。你要看得起自己。依乐说，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你，我更是一切都没有了希望，我的心已冰冷情已灭爱已亡!你不该救我，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衣星说，这不是怜悯，这是我的心!依乐说，我不需要任何虛情假意，你走吧，你在这里只会增加我的痛苦。衣星哀怨地望着依乐说，依乐，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的心，昨晚的事王贵对我说了，你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了，我只要你重新振作。你还记得那次法国文学讲座吗?还记得我提到的《罗兰之歌》吗?依乐点了点头，衣星对着依乐轻轻地吟诵起来，你听，罗兰是那样的坚强:
罗兰伯爵回到了战场，他说，现在我们要牺牲了，我们的死期就要来临，但是死也要死得值得，不然他就和懦夫一样。战士们，让我们痛快地杀，不要贪生，也不要怕死，切莫给法兰西蒙上羞辱。当查理大帝到来看到杀了这么多敌人，我们一个人抵了他们十五个，他就会为我们的灵魂祝福。
罗兰自觉死期已近，脑髓从两耳向外流出，他先为同胞祈求上帝，使他们的灵魂能有归依。又为自己祈祷伽卜里尔天使。为了无愧自己的英名，他一手执牙角，一手拿宝剑，向前走了一箭的路程，穿过一片新耕的田野，面向着西班牙辽阔的土地。他攀上高岗，在两颗大树下，他的前面是四座玉石的平台，人倒在草地上昏晕过去，他的死期已十分的迫近。
罗兰自觉目力已衰，他费尽力气才勉强站起。他脸上不见丝毫的血色，手里还拿着那枚宝剑。横在他面前有一块褐石，被他在怒恨下砍了十刀。宝剑嘶鸣，未断也未损。罗兰说，圣母玛丽亚，救救我吧!我的宝剑啊，你何其不幸!虽然我要死了，但仍旧舍不得你!靠了你，我踏过多少山野，靠了你，我赢得了多少战争，靠了你，我征服了无数的土地，由白发的查理大帝统治到今朝。那些见敌就逃的懦夫的宝剑，但愿你不落入他们的手里，因为你曾经为一个勇士佩带，在自由的法兰西无与伦比!
衣星激动而深情地吟诵着，声音就如天使唱歌，她美丽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依乐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想，罗兰伯爵是那样豪迈而英勇地走向死亡，可我，不是懦夫又是什么?依乐说，衣星你不要再吟诵了，我知道你的心，我答应你，听你的话。衣星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深情地凝望着依乐说，人活着并不是只有情感，还有对社会的责任与担当，你真的不该这样，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你要在《楚辞》研究领域有更深入的探索，去挖掘中华文化之库里那无尽的宝藏!依乐问道，你看到了那张信笺么?衣星说，看到了看到了，依乐，我今生今世也还不了你的情，你别再想我了，我已无法属于你!你要知道，从见着你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你，我觉得你是为我而生，我是为你而拥有青春与美丽，见到你我便有了神采，没有你我便魂不守舍，容颜无光。可上帝偏偏又这么残忍，让你我迟到地相识相知，不是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你要想开些，我不是你的唯一，你应该像罗兰伯爵一样坚强!衣星诚挚深情地望着依乐，那勾魂摄魄的目光给了依乐巨大的力量，依乐伸出双手，抱住了衣星的脖子。衣星俯下身来，将一张爱嘴贴到了依乐的唇上。刹那间，他们滚烫的嘴唇吻在了一起。这一瞬间，令停滞的血脉得到了通畅，叫烧红的钢铁也熔成了沸汤，让喜马拉雅雪山变成了春天的草场。
宁静听说依乐住院的消息后，带着女儿宁宁赶来看望。宁静坐定后说，依乐，我不是说你，你应该有男子汉的责任与担当，你咋这么糊涂呢?路有千万条，千万别走死路这一条。你不关心我也就罢了，但你还有宁宁，你对宁宁负有责任，宁宁不能没有父亲啦!宁宁说，爸爸，我不能没有你，你要快点好起来的。依乐说，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宝贝，别担心，爸爸会尽快好起来的，我还有宝贝你呢。宁宁扑入了依乐的怀里抽泣起来，依乐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依乐的老同学，丽都地产董事长刘弢也赶来看望，不住地指责依乐，严正要求依乐再也不能做这样的傻事了。要他静下心来，养好身体，找准自己的位置，发挥出自己的专业特长。刘弢说，你不要看我风光，但我可以说，你经历我十分之一的风险与艰难都没有，你要增强自身抵御风险的能力。在这个社会要生存下来，艰难与风险无处不在，那里有这么安逸呢。我们永远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好兄弟!依乐说，好的，我会尽快调整心态，相信未来!
几个月后，衣星来到依乐的宿舍，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衣星高兴地说，我为你在学校那里争取到了科研经费，立项《楚辞》研究，成立《楚辞》文化研究协会，由你牵头，主持研究工作，这正好发挥你的专长了。依乐说，谢谢你，我知道这项目立项难，不是你帮助，很难搞定。衣星说，快别这样说了，争取在全国打响哈!你国学功底深厚，今后在这方面发挥的天地广阔着呢。他们在文化的天地里遨游畅谈，不知时间之流逝。
一年以后，宁静带着宁宁来到了依乐这里，满面愁容地说，依乐，可能我那位要出事了，如今纪委不断找他说清楚，可能顶不下去了。依乐说，他与方明副市长的事我知道了，这里面详情我不清楚，但硬抗是顶不住的，还是主动把问题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临走时，宁静直抺眼泪，一个劲地叫宁宁喊爸爸，叫宁宁与依乐挥手别离。
衣星这段时间也神色不宁，到依乐这里来诉说苦处，说王贵经常不着家不说，最近又摊上大事了，纪委多次约谈，怕是与方明副市长签订的污水处理项目要出问题了。衣星长叹一声说，唉，当时阻止了王贵回乡投资就好了，这下真有可能鸡飞蛋打了。人啦，总想多赚几个钱，那知道，反被钱害死了。依乐说，做人最难的是力戒贪心二字，一个贪字不知害了多少人啦!
一晃两年过去了，世事难料，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依乐已经升任为月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他主持的《楚辞》研究成果丰硕，即将赴湖南大学参加国际性中华文化研讨会。
这天晚上，依乐衣星与丽都地产董事长刘弢登上了昌黎阁茶楼。他们心情舒畅，谈笑风生。刘弢专门为依乐赴湖南大学参加国际性中华文化《楚辞》研讨会进行清茶话别，同时刘弢不无目的地邀请依乐一起参加。刘弢说，依乐，祝贺你，几年下来，在学术研究领域成果丰硕，在事业上上了新台阶，不久前又升任为月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依乐说，老同学太客气了，其实，成果的取得还应感谢衣星才对。可比起老同学来，真是天壤之别呀!刘弢说，别这样说，其实我最羡慕的还是你们吃皇粮的，那像我们总感觉到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啦!衣星说，刘董，你在这次打虎拍蝇大潮中，没有被掀翻，足见你功力扎实，根基深厚。刘弢说，也不能这样说，我还是比较良善的，所以，未遭灭顶之灾。不比王贵，患得患失，终陷囹圄，害己也害你呀!衣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刘弢意味深长地望了望依乐与衣星，端起茶杯为他们碰了一下说，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有共同语言，共同追求。依乐呀，时机有时稍纵即逝呀!刘弢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这次方明副市长已经被双规了，判刑是早晚的事。唉，他手也伸得太长了，我早就预料他早晚会出事。说完，他们起身来到了高阁的外面，月都夜晚璀璨的灯光在他们面前闪烁，这座浮躁的城市，在迷人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宁静而辉煌。但是，谁又能料想得到，无数的诱惑与无数的故事，正在连续地上演下去，他们正共同演绎着这座城市的生活恋歌。月都，正以它神奇的美丽，展示在国人甚至世界人们面前，它正如少女膨胀的双乳，骄人地晃动它的青春和美丽!(全文完)
修改于2020年6月
张有清: 男，汉族，中学高级教师。对古诗词，现代诗歌，小说散文，时政评论均有涉猎。诗歌曾入选《南吟北唱》诗集。在《今日头条》《百度百家》《知乎》《都市头条扬歌文学社》《都市头条莲叶之珠文学社》《中国诗歌网》《世界诗歌联合会》《华人文艺联盟》《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黑龙江总社》《中国现代诗社》《江西一道琴棋诗书画总社》《江西云裳文学社》《江西诗声》《宜春诗词》《宜春市曲赋学会》《袁河茶话》《诗艺国际》《兰馨文轩》《蝶舞霓裳诗书画社》《诗意文韵》《诗码头古韵悠长》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五百余首，被诗歌平台专业朗诵者朗诵诗歌散文政论一百余首篇，时政论文发表六百余篇，编发中短篇小说若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