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上县城
作者:欣然
诵读:杨爱珍
对于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的农村人来说,去一趟县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成年人,都是公社社员,每天必须在钟声中统一编组下“大寨田”干活,请一次假是很难被批准的。再说,也实在没有多少事由需去县城。未成年人,更没有多少条件进县城。只有那些大队、生产队干部方有机会进县城。或开会,或为大队、生产队购化肥、农药等。所以,进县城成为一种特权、一种待遇、一种享受。县城成了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故而社员们把进县城都说成“上”县城——县城很“高”啊!

1976年春天,我十三岁了,但还没有上过县城。实际上,父母也都没有去过。有的乡亲们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本公社,活动范围从没有超出二三十里的圈子。然而,就在这对村外的世界充满遐想的十三岁季节里,幸运来了:二月份我们初中要代表公社赴县城参加全县文艺会演。
即使是曾上过县城的老师,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更何况我们这些首次上县城的小孩子!我穿上堂兄的“小大衣”和堂弟的“运动鞋”,背上家里唯一的一床“大花朵”棉被,用叔叔家的“太平洋”床单扎成一个简易行李,就这么壮观成行了。为了这次“上县城”,有两个同学的父母还专门为他们赶制了绿色的“军服”。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革命歌曲,一路春风到了公社车站。搭上了每天仅有一趟的通往县城的公共汽车。中午在县剧团,端起一碗大肉、豆腐、粉条大烩菜,啃着白面馒头,从口里到心里都美滋滋的。下午,开始做好晚上演出准备。原定和另一名同学合说的相声,内容是反映计划生育的,被县文教局认为与形势贴得不紧而让改演一个对口词,且内容必须紧跟当前形势。于是,带队的校革委会主任便让我和一位老师立即动手创作。不到两个小时,就撰写了一首“对口词”。无外乎“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之类,却在晚上演出中赢得了阵阵掌声。
走下舞台,坐在第二排观众席上,我目不转睛凝望着第一排座位上县文教局等单位领导,那衣着、发型、表情和言辞,在我看来都是那么优雅、那么吸引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将来的我能坐在这一排吗?会演结束后,我们带着行李,到了县曲艺厅,在地上铺上谷草,两个同学一组,盖上自带的棉被,在稀疏而动听的汽车喇叭声中,度过了一个新鲜、激动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校革委主任就带我们到他一位朋友家探望,然后列队沿着几条街道和小巷参观、游览。每到一处,都觉得是那样新奇、美好,比今天出国游览感觉还好、兴致还高。先后看了烈士陵园和两个百货大楼。在两层高的百货楼(县城最高建筑),五分钱买了一包葵花子,吃完后,又买了一包带回家作为纪念。
下午,就要离开县城了。我趴在剧团东北角在“狗脊山”筑的土围墙上向外眺望,当听说开封城就在那东北方,不禁神往。
回家的路上,由于我们宣传队十几个人,几乎占了全车三分之一,所以同学们异常活跃。又听闻我们刚刚演出回来,乘客们便鼓动我们表演,每人一个节目。
轮到我了,我说为大家哼一段电影《侦察兵》里的音乐。可当我哼过一段后,全车人鼓掌不让停止。就这样,我平生首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在七十华里行程中,用整整一个多小时时间,面对三四十个“观众”,口播了一部电影的全部音乐及对白。将我们的表演推向了高潮,为县城之行画上了圆满句号。
第一次上县城——萌生了一个农家少年的梦!
作者简介
欣然 郑州市人,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1982年大学毕业后坚持业余创作,在市以上媒体发表诗歌近百首、散文数十篇。
诵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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