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那一束晃动的手电光
文/贾文辉
在我上学读书的岁月里，总是经常地抱怨，抱怨那些寒冷的冬天夜晚来的太快。刚刚过了晌午，感觉像没有下午似的，紧接着夜幕就慢慢地垂下了。还没等学校放学的钟声敲响了，那寒冷的夜晚就像口倒扣的黑漆漆的铁锅，笼罩住原本是洁白的冰天雪地……
听妈妈说，过了冬至，白天会一天比一天长，所以盼望着冬至到来。在漫漫地盼望中，还是要继续忍受着寒冷夜晚的煎熬。放学回家的路望不到尽头，路的两边没有路灯，没有喧嚣。有的是萧瑟的树丛，无尽的荒野，间或闪出几间低矮破落的草房子。赶上明月高悬的时候，那清冷的光照在皑皑的白雪上，发出那亮晶晶的光，我终于可以有了些许的安宁……
跋涉在放学的路上，希望有同行的伙伴，却又恐惧那些陌生的人。最希望的是遇上过往的汽车，那两束刺眼的灯光可以照亮脚下的路，哪怕是一闪即逝，也可以看清前面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每当路旁闪出几间低矮的草房子，那窗户上透出一片昏黄的灯光，我就有了到家的感觉，然而脚下的路还有很长。路旁是黑黢黢的荒野大地，寒风在路旁的树丛里乱窜，摇曳的残枝败叶发出哗哗啦啦的恐怖地声响。提心吊胆地往前走，看花了惊恐的双眼，常常把远处的电线杆当成了移动的人影，吓出一身冷汗……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会蹦出一个念头，希望突然看见前面有一束晃动的微弱的手电光，因为手电光后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我妈妈。是妈妈在寒夜里支着手电来接我回家……
哪怕那束晃动的手电光还很远，很微弱，微弱得就像夏天夜晚里飞舞的萤火虫，但都像在我心里点亮了一盏明晃晃的灯。于是，我精神为之一振，勇敢地迈开大步朝前走去。走着走着，那束晃动的手电光越发明亮起来，妈妈那熟悉的身影也渐渐清晰高大起来。那是妈妈！我急切地奔了过去，扑到妈妈的怀里。妈妈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
夜还是那个寒冬的夜，路上依然行人无几，荒野大地依然一片萧瑟，但是因为有妈妈的陪伴，再远的路走起来我心里都踏实。
虽然是时过境迁，经历过的许多往事已不再回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漫漫的回家路时常会浮现在脑海里，那束晃动的微弱的手电光依然在照亮着我人生的旅途……
若干年过去了，我问妈妈：“每晚放学回来你去接我，你害怕吗？”
妈妈淡然一笑，说:“那时候不知道害怕，只知道我的孩子在前面盼着妈妈去接她回家。”
听着妈妈的话，我的眼圈里噙满了泪水。
然而，妈妈话语一转，接着说出了这样的话：“孩子啊，那时，如果不是你在前面等着我，我一个人，无论说什么都不敢去走那条夜路的。”
在我上学读书的岁月里，那些个寒冷冬天的夜晚真的好阴森，好可怕。我的妈妈也曾经是一个弱女子，然而，当她成为一个母亲之后，在儿女面前却变得无比的坚强、勇敢和伟大。像那一束晃动的微弱的手电光，给儿女带来希望，带来勇气，带来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