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英雄传(小说连载之二一三)
杨浩然 偶然著
二一三、富在深山有远亲
中午,王大松的港商朋友要来,而且指名道姓的要到马三家吃饭,一下忙坏了老两口。
幸好,正值秋天,坡里有许多好东西吃。静宜一大早就把鸡杀好用慢火炖上了。又割了二斤肉在家调馅包起了水饺儿。
马三则背起花篓、扛着镢头上山了。打了两只鹌鹑,捉了一只野兔,逮了一串蚂蚱,刨了几墩地瓜,拔了几墩花生,掰了几个玉米,割了一捆毛豆,摘了一捧酸枣,折了两嘟噜红柿,又去水库摸了两条鲤鱼。
回到家,还不过瘾,又在院子里折腾起来了。辣椒、豆角、西红柿各摘了一大盘,又把冰箱里的蝎子、知了猴等全端出来了。并给羊肉馆老板打电话要了一盆羊肉、俩猪耳朵和一盘狗肉。
天近中午,王大松带客人来了。一进门,就被满桌子的菜惊得“哇”了一声。
声很大,吓得静宜手中的切菜刀一下掉到了案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噹啷声。刀碰案板的声音更大,又把王大松和港商吓坏了。几双眼睛一对,又惊呆了!
马三和静宜一看港商,直接惊掉了下巴:“哦,咋这么像仙逝的老爷子呢?”
港商也很惊奇:“咦,姐姐貌美如花,咋一点儿也不像老爷子呢?”
王大松打破尴尬,向马三介绍道:“这位就是投资咱莲花山的港商龙大。”
马三赶紧上前握手:“欢迎龙老板光临寒舍,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徐大的老爷子吗?”
龙大点了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马三。马三一看,只见徐大和龙大并排而坐,两张脸跟一个模子压出来的一般:难道,难道这是爷儿俩吗?
别说,还真是爷儿俩。龙大说:徐大是他亲生父亲,母亲是戏班里的小桃红。
有年,徐家班去胶东演出,小桃红突觉不适,原来怀孕了。可惜生完龙大后就拉痢拉死了,父亲没法儿,就把他寄养到了一户羊姓人家。
羊家刚好生了个男孩儿,女人奶水足,就把孩子留下了。因收留的孩子比他们的大几天,就管他叫羊大,管自家的叫羊二了。
后来,国民革命军北伐,徐大的戏班子便随军北上,一路打到了北平。在北平,他认识了张作霖。张作霖是个戏迷,就把徐大请去了。
抗战爆发后,蒋介石实行不抵抗政策,把东北军调到了关里,徐大便千方百计与羊家取得了联系。
羊父是个实诚人,见到徐大后,就让他们父子相认了,本想连姓一并改了的,可徐大没从,便一直叫羊大。
实际上,羊二到马家峪落户,就是老爷子的主意,他怕马三行事粗鲁容易吃亏,才给他务色了这个帮手,后来的五虎上将也是老爷子为他务色的。
老爷子在东北军说话是有份量的,当年,张大帅父子拿他当知己,后来于学忠更拿他当长辈。因此,于手下的高级将领们无不对其尊敬有加,包括百十一师的常恩多。常的起义,老爷子就起了决定性作用。
胶东军区的许世友,对老爷子也很尊重,时不时就和他喝两盅儿。招远金矿夺金,就是老爷子的拨儿。
解放后,国家对金矿进行了资本改造,老爷子才退出了股份,但退出的股份没要,而是转交给了儿子羊大。
改革开放后,羊大就带着自己和老爷子的股份南下了。黄金是硬通货,在香港很吃香,一去就派上用场了,没几年就混成了水果大王、地产大佬。
之所以认识王大松,就是水果生意牵得线。那会儿,他已将名字改为龙大了。一听王大松曾在马三手下当过兵,便偏看一眼,让他也发了点小财。
“哎呀龙兄,你咋不早说呢,我和马兄、羊兄可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呢。要早说,早带你来认祖归宗了。可惜啊,老爷子不在了。”王大松说到此,打住了,不住地叹气。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他怕姐和姐夫接受不了。”龙大说。
“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们姐弟一认,我不就有小舅子了吗,多好的事儿啊!”马三大大咧咧的说。
“我毕竟姓羊,而你和羊二称兄道弟,和羊三是翁婿,老爷子怕点破尴尬,怕坏了这门亲事儿,才……”龙大说。
“操,早就各亲各论了。”马三说“还是各亲各论,羊三管我们叫爹娘,你叫姐姐、姐夫,不就是个称呼吗。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开席!”
静宜一直瞅着与父亲的国字脸一样一样的弟弟发呆,哎,要是老爹活着多好,一家人不就团聚了吗,可惜啊!
见媳妇发愣,马三不依了:“我说静宜哪,怎么,亲弟弟来了,不欢迎啊?”
静宜如梦方醒,立马迎上来寒暄:“看上去挺精神,怎么没带弟妹和孩子们来呀?”
“姐,会来的。”龙大笑道“等咱们的景点弄好后,一定带他们来。说不定,来就不走啦。”
“那感情好,几个孩子呀?”静宜问。
“两窝儿,八个。”龙大说。
“哎呀,那不犯计划生育啊?”静宜吓了一跳。
“一窝儿五个在大陆,姓羊。一窝儿三个在香港,姓徐。”龙大说“香港那边不管,还鼓励生育哩。”
静宜听后,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老来又多了个弟弟,还多出十口人呢。
酒过三巡,龙大开始吹上了:“兄弟们,大陆在农村实行责任制,固然很好,起码解决了吃饭问题,但老这么弄不是长法儿,会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看也是。”马三说“你看现在这些地方官,有得快骑到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了,动不动就大吃大喝,没钱了就弄个名堂集资,照此下去,又得走回头路。”
“这话不假。”龙大说“毛主席就警示过后人:我们决不能走资本主义路线,如果把人民公社改了,可能收入会有些许提高,可十年以后,就会出现小官大贪,大官巨贪,甚至无官不贪!到那时,惩治腐败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只能象征性地惩治。腐败势力就会阳奉阴违,各自为政。最终,受苦的是老百姓。最后,会出现两极分化,与老百姓离心离德,失去凝聚力,国外势力就会入侵。那时,先烈的血就白流了,我们就失败了。”
“从目前情况看,伟人不是杞人忧天,是忧国忧民啊!”马三说“叶帅就说过,无论何时何事,毛主席都比我们远看五十年,这话一点不假。毛叶的话,均为肺腑之言,对我们开发新农村有指导意义。改革开放虽然改变了中国一穷二白的面貌,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我觉得,不改革不行,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毛泽东时代没饭吃,是因为科技不发达,机械化程度不高。而现在,走集体化道路不见得走不通。比如:将碎片化了的土地整合起来,就便于机械耕作;将山林、土地整合后才能开发旅游。过去产量上不去是没化肥、没地膜、缺农药、缺优质良种,而现在这些问题已不是问题,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王大松接道:“从最近整合看,老百姓对社会主义集体经济还是很感兴趣的,宋大胆就带头入了股,并把整个山头村都拉过来了呢。我们可以先行先试,力争短期内,再把马家峪变成名符其实的‘小香港’。”
“好,那我就不走了,咱们并肩战斗!来,喝酒。”龙大说着,一仰脖,灌下了一盅。
马三、王大松也不示弱,纷纷举起了杯。
“姐,弟弟敬你一杯。”龙大说着,为静宜斟满了酒。
“你们喝,姐不胜酒力。”静宜说着,象征性的呡了一小口。
龙大不乐意了,非让静宜一饮而尽不可,并振振有词道:“姐,头一回见面,干了吧。干了,弟弟有见面礼。”
“那还不快喝。”马三大声道。他知道静宜有酒量,只是谦虚罢了。
说到做到,静宜刚把酒杯放到桌上呢,龙大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盒打开了:一只戒钻、一副手镯、一块手表、一张面值千万元的支票。
面对如此贵重的礼物,静宜说什么也不接。
龙大急了:“姐,这是咱爹的股份创造出来的利润,你本来就有份吗。上次投的那一千万,是利息。”
马三惊呆了:嗬,一掷千金眼都不眨,够阔啊!正惊喜呢,更大的惊喜马上又来了。龙大送他的礼盒里虽然没有首饰,但有一块瑞士表,一张两千万元的支票!
马三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老弟,我就纳闷了,都说人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我马三是个穷光蛋啊,咋就碰上远亲了呢?”
“此话差也。”龙大一本正经道“谁说我姐夫是穷光蛋?德才兼备就是财富,更是正能量。若全社会都像马三同志一样胸怀天下,不忘家国,为民服务,国富民强指日可待!”
“说得好!”王大松拍起了巴掌。
马三则笑得前仰后合起来:“哈哈,一辈子没人拍马屁,原来被人拍一下,是这等舒坦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花狗不知主人发了哪门子神经,吓得夹着尾巴钻进了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