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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抢！抢！(小说)
文/刘正双(湖北)
秀，着急慌忙地去干啥？正在台阶上剔着牙花，吹着凉风的周三，望着从街南一路急行而来的秀问道。
被叫作秀的那女人站住了。
啊，是三叔呀。她勒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说:三叔，我也去超市抢点盐。
抢盐？周三一头雾水，青天白日的，敢去抢？乖乖，啥世道？他心里想着，同时用疑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秀。
哎，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不是你想的那么那么那么回事。秀看出了周三的疑惑，简单说明了一下。
周三眨巴着小眼珠子，还是满脑浆糊，不得其解。
看看，三哥你平时只顾码长城了，哪有闲工夫关心这些"芝麻绿豆″的国际大事？王麻子踱出茶馆，吧唧着嘴，调侃道。啊扑，一口痰水从瘦小的王麻子口中喷出。
周三斜睨了他一眼。
麻子，讲点公德好不好？他鄙视道:公共场所你随地乱吐痰，啥人你。
王麻子"呵呵呵″，尴尬地干笑一下，同时用他那老北京布鞋厚实的鞋底使劲地把痰液碾擦。而后他说:公德？……我给你说三哥，狗日的小日本才不讲公德。这和那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周三疑惑不解，心里话:我说你，怎么扯到小鬼子身上啦？
你真不知道？王麻子瞅着周三，像不认识他一样。
嗯，周三点点头。也难怪，这个职业麻将人，一门心思在研究麻将的各种玩法，和牌友探讨如何赢得点数多。满耳充斥着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满脑都是碰啊糊啊的吆喝声，眼前萦绕的，不是条子杠子，就是红的绿的票子。日理万机，废寝忘食。
王麻子就把从电视上看到的时事新闻讲给眼睛越睁越大的周三听。
王麻子的语速很慢，夹杂在狂躁的秋风中。凄凉的秋风，吹得树枝烂摆，吹得落叶狂舞，吹得周三冷汗涔涔。他的心情越来越重，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表情随着麻子的话语而时时变化着。他茫然环顾，这才注意到街道上如同蚁群搬家一样的，扛着大袋小包食盐匆匆急行的男男女女，内心如同压一块巨石般，沉重。
这小日本，真把海洋当成自家的污水池了，那可是全人类的，不是他小日本自个的……。听完麻子的讲述，周三有些愤慨。
嗯哪，才过几天舒坦日子，又搞这出。麻子附和道，麻
脸上的麻花朵朵蕴含愤怒。
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二人说话，从北街过来一大帮子吵吵嚷嚷的人，间或有不堪入耳的骂人声。咋儿了？王麻子上前去问其中的一个大高个。
打起来了，为抢一袋盐。那大高个瞅了一眼麻子，边走边回答。
目送众人背影，周三和王麻子面面相觑，谁也没在言语。
哎，麻子……，那核污水危害真有那么大？周三盯着麻子，疑问道。
那可不是。王麻子肯定道:新闻上说，被核污水污染过的食品，吃了人会得癌症，生的小孩会畸形，各种各样的副作用……，还有那海里的鱼呀虾呀什么的，包括海盐也都不能吃了。
是挺吓人的，人不吃盐可咋活。……这股邪风该不会又是哪个砖家忽悠人的吧？周三咳咳两声，清清喉咙，盯着麻子的麻脸又问道。
这次不是。麻子肯定地说:这次砖家们集体闭了口。
要这样说的话，那小鬼子够阴的，自己放毒，别个遭殃！自己快玩完了，也要拖上大家，找几个垫背的，让谁也别想好过。周三咬牙切齿道，恨不能将小日本生吃活剥。作为抗日英雄的后代，他对小日本有一种天生的仇恨。
谁说不是呢？麻子应道。
可耻！周三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内心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快去吧，秀，别耽误你了。去晚了恐怕抢不到了。周三对站在旁边，一直不搭腔的秀说。
嗯哪……，三叔。你也打电话叫三婶去买一些，囤一些，毕竟也没啥坏处，……谁也不知道这啥时才是个头。秀走出老远，还不忘交待。
嗯哪。周三点点头。
话音未落，周三的电话响了，是三婶打来的，让他也快去抢一袋盐回来，大家都在抢呢。周三的眉头蹙起来了。他望望身后，茶馆内照旧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不知何时，太阳躲到了乌云后面，目光所及尽是灰雾蒙蒙，前两天连绵的秋雨令天气凉爽了不少。周三缩了缩脖颈。啊嚏，仰头就是一个大喷嚏。一场秋雨一场凉，真不是盖的。
远处近处，街道小巷，人如潮水般汹涌着。忽啦啦东去，又忽啦啦西来，个个行色匆匆，个个心满意足，个个意犹未尽，个个面露焦灼。
哎，周三叹了一口气，把牙签扔到身旁的垃圾桶里。麻子，你看看，人这一辈子呀，不是在争抢，就是在争抢的路上。譬如吧，上学时几十上百个同学争抢第一名，到婚嫁的年龄又要争抢媳妇儿，现在的姑娘那么少，你行动晚了，好姑娘都让猪拱跑了。成家了，该消停消停了吧，那还是想多了。被人忽悠着，你今儿抢这个明儿抢那个。你算一下这两年，抢过醋抢过蒜，抢过鸡蛋抢白面，抢过酒精抢口罩，抢完大米抢调料，偶尔还抢消炎药……，麻子，你说，市面上流通的，还有啥没抢过？嗯！……周三感慨万千，情不能已，顿了顿，便扭头问王麻子。
话也别说的太满，我敢打赌，有一样你却没抢过。王麻子眨着滴流乱转的迷缝眼，语气狡猾地说道。
啥？？？周三追问。
银行！
去你的！要抢过银行，现在还能跟你站这儿说话。周三要捶王麻子，麻子一闪，哈哈笑着躲开了。
两人不再言语了，静盯着灰蒙蒙的天，各想心事。
秀，咋还打转了？周三别过头，蓦地发现秀又匆匆返回。
卖完了，卖完了……连转了几个超市，都抢空了。秀有些气恼:排了老长老长的队，到了到了，却卖完了。
她有些丧气:我要赶紧骑电车到程河(隔壁的一个集镇)，看那里还能不能买得到。
好吧，快去吧。……哎，买得到的话，顺便帮我也带一包，你三婶刚刚打电话来，也叫我买呢。周三边掏钱边对秀说。
可行……，走了，三叔。秀又匆匆去了。这个要强的女人，一个人拉扯俩孩子，任劳任怨，做啥事都不肯落人后。
哎，麻子你说说，真会缺盐吃吗？周三心里没有底，他又扭头问王麻子。
应该不会吧。王麻子常看电视听收音机，知道些信息:咱中国的食盐储量大着呢，光一个青海湖的食盐，就够全球70亿人吃上2000年。
那人们还着急慌忙的抢盐囤积？周三更加不解。
未雨绸缪吧……麻子很有些不屑:再说，海盐污染了不能吃，咱中国内陆湖盐、井盐储量丰富着呢，再则说，国家也会通盘考虑的。
这日本人这么任性，就没人管？没人反对？
怎么没人反对？海洋沿岸的国家，像韩国，朝鲜，俄罗斯，中国……，都提出了强烈抗议，大使们还在联合国大会上痛斥日本呢。最硬核的还数战斗民族俄罗斯，将派专家到日本检测核污水，如果超了标，仍不听劝阻继续排，将不排除武力解决。可小日本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仗着他美国老子，谁的面子都不买！谁的劝告都不听，照样我行我素！……这个小瘪犊子玩艺儿，啥也不是！……王麻子气恼得一脚将一颗小石子踢出去老远:这些个小八嘎们咋就听不懂人话？
听懂？周三撇撇嘴，不屑道:畜牲能听懂人话，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这下子，全世界的人都要为小日本的自私和卑鄙买单了。麻子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道。
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底了！周三也愤慨万分。
街道上又新增一拨一拨的人，焦灼，焦急，被秋风驱赶着，如同无头的苍蝇般乱飞乱撞。
疯了疯了！……真TMD都疯了。望着望着，周三突然感慨道。
嗯哪，都疯了！……王麻子随声附和。
了2023.09.02襄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