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柠条
作者：徐志能
家乡安定曾“苦瘠甲天下”，崇山峻岭，沟壑纵横，地瘠壤薄，岭秃山光，旱涝无常，水土难保，被认为“不适宜人类生存”。如今，坡山陡屲沟岔梁峁林木荫翳，花草溢香，山川锦绣，城乡媲美，堪称“秀美绿色家园”。
当你驱车在四通八达的柏油或水泥坦道，当你信步而行于山间小道或攀上诸峰之巅，尤其踏进官兴岔、花岔、石家岔、安家沟、高泉等“全国水土保持生态环境建设示范小流域”或赵家铺金盆山、响河流域、锦鸡塬、车道岭等退耕还林生态建设示范工程点及城区环山，引人眼球、令人惊喜、首当赞赏的定是那苍松翠柏、绿柳青杨、槐椿桃杏、艳卉奇花，但在我心目中，那漫山遍野、团团簇簇、点点片片、层层叠叠、固守瘠土、生机盎然的普通柠条，更为可歌可颂，堪称家乡生态秀美画卷最为质朴厚重的底色。
柠条易种易活，耐旱耐寒，不计贫瘠，不择地势，既能在崖畔山巅单簇独秀，亦可在山坡陡屲蔚然成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北部山区百姓为牲口找草、烧柴填炕，连屲皮草根都铲光弄净，植被生态严遭破坏。在"种草种树，发展畜牧，改造山河，治穷致富"号召下，广大群众掀起植树造林，绿化荒山热潮，但因干旱寒冷贫瘠等自然因素，“年年植树年年荒,年年植在老地方”。为解决“植树造零”问题，政府推出新招，将耕地外所有荒山陡屲全面规划，或划分承包到户、或划片联包私人，投入大量资力人力物力挖反坡种柠条，人工点种、飞机撒播，经过艰苦不懈奋斗，总算让柠条这族“异乡他客”安家落户、扎根发芽、开花结果，让满目苍凉之群山万壑变得郁郁葱葱，一派生机。退耕还林生态建设项目实施，山顶戴帽，山腰系带，山脚穿鞋，松柏桃杏等观赏、经济乔木苗种优先享受肥沃易活显眼地带，而普通柠条不争不抢、不嫌不弃，在贫瘠、僻陡、树间、埂屲之地用坚韧鲜活之生命、纯朴淡雅之特色，将黄土旱塬悄然点缀衬托得如诗如画。
柠条生命顽强，秉性坚韧，用途广泛。一捧黄土就能活命，一场细雨即可青葱，骄阳炙烤依旧开花，其根系极为发达，可穿透深厚坚硬之土壤，向四面八方拓展领地，吸吮大量水分养分，生命力极其坚韧，萌发力相当强盛，越是平茬，越发株丛茂密，以葳蕤姿态笑傲苍穹，加之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长寿，是瘠土旱塬水土保持、荒山绿化、生态美化极为优良之品种。它与农户人家形影相随、亲密无间、休戚相关，记得曾一度乡民生活非常拮据，好多家庭孩子学费、家用开销全靠摘卖柠条籽，每到暑假，大人们无暇午休，领上娃娃挎着篮子提着袋子散布满山遍屲，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摘捋一串串成熟的紫红色柠条荚，拿回家晒干脱籽，攒多簸净卖钱，有时价高一斤四五元，有的家户一季就收入几千元，是一笔客观收入，济补家用。柠条枝含油脂，燃烧且不忌干湿， 是农家烧火做饭优良用材，一上冬，家家户户门前庄后就堆起柠条垛，做饭烧柴不再难辛。柠条柔枝编制的家用篱笆、背篼、箩筐、笼子等物件，坚固耐用甭说，省得拿钱购买。柠条更是牧羊好草，干旱时节，其它野草枯死，唯有柠条春有嫩枝嫩叶、夏有鲜花鲜果，秋有丰富霜叶，可供放羊三季饱餐。自乡民用上煤电、过上富裕日子和政府封山禁牧，柠条便安然生长，长粗长老，花果适时掉落根地，供养山雀或化作泥土。据资料，柠条根具根瘤，能肥土，嫩枝绿叶含丰富氮素，是沤制绿肥之好原料，籽含油，可提炼润滑油，芳华乃丰富蜜源；枝、叶、花、果均富有营养，都是良好的饲草饲料；根、花、种子均可入药，具有养血、通经、止痒、杀虫、镇静和治疗宫颈癌、乳腺癌、疥癣等病之特效，可谓柠条周身皆宝。
柠条枝叶稠密，繁花簇簇，与各种树木相间映衬，是飞禽走兽良好的生活娱乐场所和最理想的隐身庇护之地。每年当桃红李白、百花争艳、万紫千红之后的立夏时节，柠条花便竞相绽放，在轻轻微风中摇曳着嫩枝细腰，一串串一簇簇艳丽花朵，沐浴着阳光，飘逸着淡雅纯正的馨香，风姿惊艳，尽显娇容，成为一季“最美的山花”，将山山峁峁，沟沟岔岔装扮得金黄灿烂，招引蜂恋蝶舞，鸟雀争鸣，一群群野鸡、嘎啦鸡飞跃欢歌，一帮帮野兔任性奔腾，尽情享受大自然赐赏的美丽特色和人类营造的良好环境，使贫瘠、荒凉、寂静的山野生机盎然，更富诗情画意，成为黄土旱塬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尤其到盛夏寒冬，柠条丛林又能遮阳避雨，挡风御寒，又是鸟兽舒适栖息安居之地，它们在柠条阴翳中饱食终日、尽情享受着爱情之甜蜜、家庭之温暖、生活之美好，与人类共享和谐美丽的绿色生态家园。
柠条是家乡普遍种植极为普通的一种灌木，它质朴无华，顽强柔韧，奉献生命，养护众生，不羡城市繁华，不嫌山乡瘠苦，固守深厚大山，用生命创造黄土旱塬绿色奇迹和捍卫绿色家园美好形象的高贵品质，宛如淳朴、厚道、诚实、良善的家乡人民，令人钦佩和敬重。
我爱家乡，我更爱生长在家乡黄土瘠壤上那生机勃勃的柠条。
作者简介：
徐志能，网名若水。中学高级教师。省、市、区优秀教师，入编《定西地区教育志》《定西市安定区教育志》。定西市作协会员，工作之余笔耕不辍，作品散见于《甘肃教育》《未来导报》《考试周刊》《当代家庭教育》《定西日报》《安定文化》《科学发展在中国》《读写算素质教育论坛》《九天文学》等报刊杂志和《人民日报社-人民网》《首都文学》《陇中文苑》《陇上风情》《作家地带.诗词歌赋》《金秋文学》《今日作家》等网刊。《首都文学》编委，《九天文学》杂志编委、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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