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老了并死去
这个男人是我岳父
我父亲死时我不足卅天
所以他成了我的观察样本
他是毛泽东的同乡
家境也与毛家相仿
他与毛同读东山小学
当然是不同届的
他比毛懦弱
爬上了军车又被他母亲哭下
日后在不少高干同学里
他坚守着平凡
不知他内心如何
看似无怨无悔
他说话我完全不懂
尽管相处了几十年
所以私聊深聊成了空白
没有他儿女在场时我就点头
不管他说了什么
毛走出了山乡音调变明白了些
他想让人知道他要干啥
让人听话就得先把话说清楚了
他无所谓
便不改乡音
他和毛的家乡
是湘音方言最难懂的一支
毛变通了
他守着
毛号召了全中国
他连女婿也沟通不了
他年轻时肯定也意气风发
不然怎么能跳上军车
肯定也理想梦想这想那想
闯出去革命了的人没事
他没出来成份就成了问题
小学不能教了
地主爹饿死了
他流落新疆
他的话别人听不懂
这多好
他基本安稳了一生
老来无甚大病
能吃能喝能关心国家大事
九十又二咯噔一下死了
不留钱财遗嘱
更不用留政治遗嘱
烧了
造墓
直接入地
安安生生
原来一个男人
不管年轻时如何
老来都老老实实
规规矩矩
好像从来没有狂过
腰自己就弯了
不吓腿也颤着
依靠别人迈步
也不计较颜面
仿佛又活了回去
地位权力金钱美女掌声
一片的退潮
任滩涂裸露
风来风往
此时的男人
会觉得悲伤吧
会后悔吗
英雄迟暮是他人的谈资
叱咤风云也是他人的观景
是个男人
就在心里留下些悲怆吧
不留卧床的悲凉就好
一个男人老了
干嘛不干脆的死去
像年轻时干事
麻溜的
不靠谁不烦谁
不成蜡偶替人演戏
自己挑一个大拇哥
放全世界一个鸽子
一夜之间消声匿迹
风雨人2023.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