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行医生涯(二)
文/孟铭伦(山西)
三、分配柞水县医院
当时的县医院革委会李副主任和一名年轻医生帮我把行李从县招待所搬到县医院职工宿舍。据了解原来的县医院旧址在县城南桥头,1958年一场大雨把医院冲垮,县领导来个矫枉过正,后来把县医院修在县城北桥头的半山上,新盖的门诊住院部又建在山脚下,让全院的医生护士甚至患者都得到满负荷相当于十几层楼高的爬山锻炼。当时柞水县的武斗刚结束不久,县医院有名1965年西医大毕业的年轻医生成了文革武斗的殉葬品,其坟头就在县医院前院的空地上,看着湿土未干的坟头头,每每经过不由得让人感慨万千悲情无限……
到县医院上班以来,才知道医院正在进行斗批改的第三阶段。前两个阶段均已走过,因有情况,故不详述。第三阶段的改就是要改革旧的教育体系和一切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全县把各个局归类为两个大站叫:为人民服务第一站,它包括县卫生局、县人民医院、城关卫生所、畜牧局、兽医站;为人民服务第二站,它包括县教育局、城关中小学校、农林局、财政局、百货公司等。不管你是搞什么专业,当时的口头禅就叫:为人民服务就是最大最好的对口。县医院正在试行医护包干责任制,就是医护不分家,谁管的病人谁负责到底,包括病人的检查、诊断、治疗(发放口服药加输液)。就这样,我在县医院当了两个月的医生兼职护士,一上班就独立面对病人,也遇到了不少困难,但也经受了直接的实际锻炼,诊治水平明显提高,使我的肌注和静脉输液技术大有长进,有几位病友需要打肌肉针还要专门找我,说我打针不疼,我也谢谢病友们的鼓励。作为全县分为两个服务站的政治闹剧不久流产失败,仍恢复原来的各局各单位。政治闹剧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医院医护包干制试验了两个月也垮台了,最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医护分工负责制。
四、五七干校保健医
1968年9月份“柞水县五七干校”成立了,地址设在离县城二十里外的国营农场,成员就是文革前原县委、人委的大小官员,未三结合的县级领导编为佩带白袖章的劳改班。
县医院接到干校需要一名医生的通知,这个差使就很自然地落在我头上。为什么是我?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有下乡、外派等任务就是新来者出场。
在此有必要说说我生活习惯的改变及在五七干校的主要任务。古人云民以食为天,就从这吃饭说起吧,上大学前在山西老家近二十年一日两餐,到北医大上学六年就改为一日三餐,到柞水县工作又改为一日两餐,这两回餐次转换,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可能是年纪轻的关系,很快也就适应了。只是在昼长夜短的夏季,下午三、四点进过晚餐,临睡前难免有饥饿感袭来,存点零食以备急需。来五七干校,我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干校学员医疗保健的落实,小伤小病的治疗。在此可概括为:诊断治疗,打针发药,医生护士一肩挑,中医針灸随手到。有我在河西走廊巡医的经验和县医院两个月医护不分家的磨炼,应对五七干校医护一人连踢带打的保健医工作绝对是绰绰有余。
到干校的第三天早上刚起床,突然有人喊:“小孟,快来一下,有人上吊啦”!听到喊声,我马上戴着听诊器背上出诊箱,向院子跑去,一看院门北侧围了不少人,到跟前才知是原老县委的马伕冯师,有国民党连级老兵等历史问题,昨天下午听了整风批判的动员报告,可能引发神经过度紧张,自行了断赴了黄泉……。按当时的说法这就叫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畏罪自杀,死有余辜。尽管我医院实习时,在病房见过死人,但作为一名医生在医院外独立面对死人,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心情不免有点紧张,但救人如救火,容不得拖延,稳定一下情绪,赶快检查上吊者,发现已无心跳和呼吸,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再摸摸胸口冰凉,基本判定死者已进入临床死亡期,就是俗话说的人已死就了。但为万无一失,不轻易放过一线生机,先打了一针強心針,接着做了半小时的心外按摩后,确定抢救无效乏力回天。给干校负责人汇报了上吊者已死亡的结果,立即通知其家屬处理后事。
到干校 时间长了,找我看病的人也逐渐多起来,有农场工人,有两小学的老师,还有附近居住的农民。这还真是干的越多事情也就越多,随着就诊人员范围的扩大,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就是收费问题。干校学员的医疗关系都在县上,我给他们用药采取记帐,一个月报一个总帐单,由县医院会计和有关部门结帐。说实在话我喜欢记账,真讨厌收现金,尤其刚刚工作,财务账目一定要清楚,不要说一角钱也不能贪汚,就是连差错也不能发生。在这里我也灵活了一下,有两位小学女教师,她们俩位的老公是干校学员,如她们偶尔要用点药,就分别记在她们老公的名下。其他人怎么办?尽管是零挂号费零出诊费,但药费是不能免的,钱不多麻烦不少,要划价收费开具发票,最后我把发票存根连同收取的药费交给县医院会计,会计再给开一收据,我把收据和处方再交给药房,司药将我以前的领药单相应销帐。说了半天,是不是挺麻烦的?!中医针灸不用药,就是我受点累不算啥,可对任何人都是免费,故此颇受欢迎。有有在河西走廊巡医时积累的针灸经验加上当时的临场发挥,自觉针灸技术的熟练程度及取穴的准确度明显提高,经过几个疗程的针灸,两名老寒腿、一名偏头疼及一名胃痛患者的症状明显减轻,根治不敢说,但两位老寒腿当时是不疼了,走路也快了,这对我针灸技术的继续提高发挥了很好的鼓励作用。
快到年底的时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不知是因为取暖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五七干校撤回到县招待所集中学习整休半个月解散,我就重新回到了县医院上班。

【作者简介】孟铭伦,山西介休人,退休后现居军干所。有点文学爱好,偶尔写点小文,与文友们切磋,或回忆,或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