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母亲的自行车
文/ 赵永智
母亲是城里人,哪个城里?1945年被秦基伟率部攻克解放的邢台城墙里的人;母亲又是乡下人,哪个乡下?城东东小汪和武家庄两村中间的一所学校,名曰:邢台一完,这里便是她乡下的家。
真让你说对啦!母亲是一名人民教师,叫苏云程,周边村里的人没有不知道她是苏老师的。从城里清风楼后边的书班营姥姥家到乡下教书的学校的家有近十里路程,母亲靠一辆自行车往返。
这辆自行车是一款传统二八型的,墨绿色,没有大梁和大链盒,当时有人称这种没有大梁的车为坤车,即女士车,结实而精致。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可能是由于母亲奔走于城乡之间的原故,拥有了这辆自行车。这在当时城市,特别是农村,一般家庭是少有的。
邢台发洪水的那年四月,四十岁的母亲生下了我,每到礼拜五,母亲就结束一周的教学,带上我由乡下到城里清风楼后边的姥姥家过周末。周一早晨又带上我,回到乡下学校授课。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风霜雨雪,靠着这辆单车,母亲穿梭在城乡之间,奔波在家庭和职业连接的道路上,劳碌在希望和艰辛交织的生活环境中。开始,由于我年龄幼小,尚不能座车,母亲就把我放入荆条编的筐子里,绑在车后座上,带着我骑行在城乡道路上。当我在母亲边踦边呼唤我的漫长道路中,既享受着母爱的滋润,又拥有自己一片独特、温暖、惬意的小天地,看天上悠悠的白云,听耳边呼呼的风声时,摇晃和颠簸已成为我童年快乐生活的一部分。
后来,我渐渐长大,待能坐在车座上后,母亲就更放心大胆的带上我,加速在熟悉的道路上行驶。那些走过的村庄,我都能叫上名字,什么大梁庄,七里桥,晋祠等,自行车经过的路段,哪个地方有坑,哪个地方有坡;哪个地方有泉,哪个地方有河,哪个地方有桥,都记在我心里,时时提醒母亲注意,待听到河水哗哗响个不停时,就到学校门前了。这样的日子,尽管很单纯,又很艰辛,但母子在一起,又很开心和满足。那时侯,这辆单车就好像是我的家,是母亲和我离不开并且值得信赖的朋友。
由于我在车上活动有了年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不那么安分了,常常惹得母亲非常谨慎的驾驶,生怕我乱动把车子弄倒。有一次,在稻田边行车,我不知遇到什么开心事了,手舞足蹈,突发奇想,用手拽住稻穗没有松开,结果连车带人都摔进稻田里,母亲不仅没有责怪我,还笑个不停。现在想起来,母亲的笑里,有着对我成长的喜悦;有着对我天真的欢欣;有着对我顽皮的得意。还有一次,刚下了省道,闪过养鱼池,我把一只脚就伸进辐条里了,鞋和袜子从脚上被挤了下来,脚伤严重,血不断地往外流,当我看到露出白色的骨头时,吓得哭了起来,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这一次,我被送到爸爸所在的部队里休养了好一阵子,我也离开了我的玩伴、母亲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好一阵子。脚好后,我再坐到母亲的自行车上时,就老实了很多,母亲骑车也不用太操心了。

1971年底,母亲调至城东袁家店村,继续教书。那时我上三年级,我在村子的主街道用母亲的自行车学骑车,家里没车的小伙伴也借机和我一块学。1973年初,母亲从城东调到城西孔村,她仍旧教书,母亲依然骑着这辆车出行,直到母亲1986年去世,这辆车成为了母亲的遗物,便兀自放在院子风道里,再也没人骑它了。
每当我看到这辆车不由得就会想起我的童年生活,就会重温和它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它不仅承载了母亲三十年教龄的荣誉,也见证了城乡不同的生活环境对我性格形成的影响,更见证了母亲对我成长倾尽的深爱和她以及她那一代教师队伍对党的教育事业的忠诚!
【作者简介】赵永智,60后,河北省邢台市人,现为邢台市诗人协会会员,邢台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河北工人报》《邢台日报》《牛城晚报》《南北作家》《西北文艺》《南方文艺》《小雪》《清风》《新诗大观》《百泉诗词》中国网络诗歌等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科学巨匠郭守敬》收入《2020邢台诗选》,《登八达岭长城》获全国第四届百家诗会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