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实心火要空（知青系列之八）
文/魏少华 诵/淡淡的茶香
那时，不论啥季节都要出早工，每天清晨天没亮，生产队长就站在山坡上扯起喉咙大声喊叫，出工罗！出工罗！各院落的小组长此起彼落地喊出工。
当时，吴忠华17岁多，我比他年长一岁，正当是早上睡不醒的年龄。我们半睁半闭着腥松的睡眼起床出工，一不小心踩在水田里，渾身一个激灵才彻底清醒过来。
出早工干到上午十点半左右才能收工回家煮饭吃，就是把早饭和中饭一起吃。下午两点多钟出工至太阳落坡才收工，夏天等天黑尽了、头顶星星才收工回家。回家后，还要去借老乡的石磨，将老包谷粒、麦子之类的粮食推磨加工成粉状，再调合水做成窝头或面块，再燒火做饭，那就要弄到晚上十点钟左右才能吃晚饭。
后来逐渐弄明白，那个时代鼓吹的“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大搞“形式主义”，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我们落户那一带的农村，普遍只有勉强做两顿饭吃的口粮，还要搭配大量的豆类杂粮和红苕土豆，才能糊口度曰。
“上午吃干”，指早饭、午饭并成一顿饭，一般是配有土豆红苕的干饭；“晚上吃稀”，一般是麦面、玉米面羹，仍然配有土豆红苕块一起煮熟吃。晚上吃稀饿得快，往往上床睡觉时，痾了一泡尿，肚子就瘪格了，乡亲们如是说。我问，如此熬到第二天出早工，不是肚子很饿吗？是很饿呀！社员说，饿惯了就感觉不到饿了嘛，肚子只是空荡荡的。说饿肚子，说没有粮食吃，那也是要犯口忌的。只能说汗水流得多，肚子空得慌。说话不当，是要被扣上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帽子的！
当时，特困生产队也有返销粮分给社员渡荒月，但粮少人多，解决不了根本。我们生产队属浅丘陵地区，不在返销粮政策之内。在“文革”中很长一段时间，社员的自留地是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给割掉了，集市交易也有诸多限制，弄得不好就被定罪为“投机倒把”，悄悄到城里卖点农村土货，也会被“带红袖章”的人员驱赶。那时农民生活苦，心里更苦，有苦还不能说苦。
当晚上收工后，高一脚低一脚摸回屋里，疲惫得躺上床就起不来了。半夜饿醒了，才想起做晚饭吃。但不是缺少了粮食就是没有了柴火，胡乱啃几根生红苕，还没缓过饥饿与疲乏，又听见那沙哑的喉咙在喊，出~工~罗！
一天，赵二哥到我们屋里围着灶台转了一圈，又弯腰朝灶膛里面看，很内行地摇着头说，你们这个灶，啧啧、费柴得很呢！不熬火。对呀，我说，你想法帮我们改改呀。
我们刚到生产队时，做饭用的柴草有生产队分的桔梗，也有社员送点柴草。为节约用柴，我们请赵二哥将我们的灶作了改进，把火堂改小了许多。他媳妇我们叫二嫂，又来传授烧火做饭省柴的方法。
二嫂生了娃娃后有些发胖，她大方热心，是善于操持家务的贤惠的女人。她一进屋就坐到了灶门口，说，你们知青没烧过我们农村这种灶，我给你们烧火做顿饭，你们看一遍也就会了，你们有文化，学啥子事都快。她拿起火钳在灶膛里来回拨弄，又教我们如何将桔梗或藤草类柴草，捆挽成草柴把子。关键是“人喜实心，火喜空心”，她说，就是将灶膛中心架柴烧火的地方保持通风透气，如不通风透气，那火就是塌心火，光冒烟，不燃明火，既浪费柴，又不熬灶。要让火苗直冲到锅底沿锅底往四周散开，将火灰和火碳往灶膛内填塞满锅底及四周。保持灶内热量全部烘烤锅底锅边，这样锅里受热才最多，也节约了用柴。草、籐蔓植物柴要挽成小把子，特别要挽捆得紧密些，使柴草均匀燃烧，燃烧的时间长又不费柴。做饭开始用大火，锅内烧开后用中小火，饭做好后，要用灶膛里四围的柴灰将木柴燃后的碳核掩盖厚实点，不露火星。下顿做饭时，灶心还有余火，还保留有较高的温度，但锅里要装小半锅水，第二顿煮饭时，水已很烫了。按二嫂教的方法，我们还在灶门口上方吊上一只鼎罐，里面装大半罐水，让灶里飘逸出的火苗烧开水或热水，甚至还可以用鼎罐炖汤菜。
二嫂教我们烧火做饭省柴的方法，其中又蕴含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我们很久都在思考“人喜实心，火喜空心”这句话。其实知青到了农村很多事不会做，独立生存的能力弱，要在新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就要放下城里人和知青的架子，虚心求教，重新学习，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才能与社员们和睦相处，融入到新的环境中。乡亲们对知青的要求不高，只要尊重他们，说话做事有礼貌，乡亲们就会无私地给予知青帮助。
为解决烧柴问题，我们也曾到十多里路以外的小煤窑去看过煤炭，作过比较，但要花五元到十元钱才能买上一百斤煤炭！便宜的质量不好，贵的又没钱，烧煤炭又要重新垒灶，还要上山弄发火柴，打柴是必须要去的。上山打柴分钱不要，为啥不去打柴呢？那时5元钱就可以买一百斤质量低一点的煤炭，每个月约要烧两百斤煤炭，要十元钱，我们那里拿得出这么大笔钱呢，那就只有苦点累点走上山打柴这条路了。每月有3到4次上山打柴，坚持半年后，上山打柴也就轻松了。
（待续）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2023.6.16
主播简介：李华敏，笔名淡淡的茶香。现任《世界诗人》《诗意传情诗社》《茶韵文学诗社》《海岸诗歌金牌主播》《采菊文苑》《全球诗歌辽社文化网络传媒》多家平台主播。有作品在微刊平台出刊。市级区级朗诵大赛多次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