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片段之四十一
光棍汉强与人共妻
张能宽
2023年4月16日
祖先骁勇故事多,淮王题匾挂门头。
穷乡僻壤村败落,后辈日子很艰苦。
身患疾病无钱治,残障人员有好多。
饥寒交迫苦度日,孩子多了不如猪。
壮年男子打光棍,强与别人共老婆。
附记:小时候,在我家老祖屋北边,有一条用麻石铺成,由西往东穿村而过的古官道。
我曾和小伙伴们,在这条被祖祖辈辈无数人踩成浅浅凹型槽的光滑石板路上,玩泥巴,做游戏,乘凉睡觉。
据横溪张氏八谱记载:这条古官道是古时候上鄱阳(今响水滩乡、肖家岭乡、谢宝湖乡,油墩街镇和谢家滩镇等)人,及九江市都昌县人,上镇(景德镇)下府(饶州府)的必经之路。
古官道进入村里后,沿队屋道场(方言,指晒场)北边往东,下坡后,在村古泉水井西边拐弯,靠高坑东侧向南。在即将出村口处,建有一座石门楼大牌坊(村子亦称石门楼。1954年发大水时,门楼坍塌被毁)。
据说,在明朝淮王统治鄱阳208年时间里,自石门楼牌坊建成后,凡是通过这座牌楼的,“文官须下轿,武官须下马”。
古官道西南边不远处,村里上边(方言,指上屋场,我家亦在此)人家,建有一栋坐西朝东,很气派(用青石板、青砖和红条石砌成)公众香火屋(方言,类似祠堂)。
为什么叫香火屋?当年,祖先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定下在村里“张姓不建祠,程姓不打井”规矩。意思是张姓人家,不可在村子里建祠堂;程姓人家,不可在村子里打吃水井。否则,就是犯忌。
我清晰地记得,村里上边香火屋门头上,嵌入一块大青石板,上面刻有“藩翰恩荣”四个大字。
上小学后,我常站在上边香火屋门口道场上,仰望刻在青石板上,已经有点模糊的“藩翰恩荣”四个字。我只认得其中一个荣字,但不晓得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传说,“藩翰恩荣”匾额是明仁宗朱高炽第7个儿子淮靖王朱瞻墺淮藩王系(淮王世袭八代九王,统治鄱阳208年,直到明王朝灭亡后才结束)奏请皇上批准而题写的。
可见,当年要求“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才能通过村前石门楼牌坊,是因淮王题写这块匾额所致。
资料显示,这个传说与淮王在鄱阳统治时间和老家建村时间是吻合的,也是真实的。我想,在封建社会,没人胆敢冒着杀头风险,去自封皇帝授匾额的。究竟是哪一个淮王为村里上边香火屋题写匾额,却无从查证。
村里上边香火屋门头上,能享受嵌有淮王题写匾额的殊荣。充分说明我张家某位祖先,当年他不是捍卫皇室的大功臣,就是朝庭的重臣。
很可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因香火屋年久失修倒塌,匾额也丢失了。目前,我已将有关匾额下落的线索,提供给村领导,请他们帮助查找。
张氏族谱记载,明初甫卿公偕侄汉成由柘林花门楼迁来横龙溪。由于此地西有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龙头山,前有一条横贯南北源于莲山的大港直泻鄱阳湖。故有横龙溪之称谓。至今建村683年。
村里人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前,我家老祖屋北面就是一大片树林,二三个人手牵手才能合抱的樟树就有十几棵。
在我家老祖屋东北角,有一棵根部裸露在外,像水牯牛卧在地上的大樟树,给我印象最深。是当年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重要场所。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外出归来的村民们,站在周边远处山岗上,一眼就能看见村中大樟树和村北边路口两棵大枫树。
由于古官道消失,石门楼牌坊倒塌,村后大片树林被毁,曾经远近闻名的石门楼村,像一位患有慢性病的人,日渐消瘦,振而不起。
我从内心深处敬佩村里祖先,为他们曾经的荣耀感到骄傲和自豪。我深爱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乡亲们,为他们坚守和付出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我必须尊重事实,要把当年的一些人和事记录在此。
小时候,在我眼里,老家村子是一个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水土流失的贫困小村。
小时候,在我眼里,村民们住的是低矮潮湿的破瓦房,穿破旧的粗布衣。缺吃少穿是常态。全村没有一个富裕户。
小时候,在我眼里,村里人家都有一个或几个病人。因病留下后遗症的人不少。可谓是“10子登科”:即驼子,瘸子,麻子,瞎子,射子(方言,斗鸡眼),瘌子(瘌痢头),痨子(肺病),大肚子(方言,血吸虫病),傻子(痴),邪子(方言,神经病)。
当年,村民们易发的天花、瘌痢头、水豆和血吸虫等疾病,今天都已基本绝迹。但在那时候,却是面临生死或毁容的疑难重症。
当年,在老家村里,因为没有钱,始终解决不了温饱问题;因为没有钱,请不起医生看病买药;因为没有钱,娶不起老婆成不了家;因为没有钱,送不起孩子上学读书;因为没有钱,无法发展生产改善生活。
据老辈人说,当年由于生活贫困,村里积劳成疾的人很多。“三人共一百,不知何人得”,就是那时候村里人均寿命写照。
那个时候,村里年过60岁的老人不多,且大都是有病在身。小孩长大成人的比例70%左右。在村里西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埋死孩子的乱坟岗。
我母亲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长大成人的只有三个。母亲的三儿子(我三哥),八岁那年得水豆发高烧不退(我未满周岁,得了同样的病)。三哥趁父母亲去劳动的时候,独自跳进村前河里降温退烧。结果导致病情恶化,第三天就去世了。
由于帮助料理后事人疏忽,待将三哥遗体入殓时,才发现装遗体的木板箱不够长。当时家里又没有多余的木板。他们含泪将我三哥两条小腿折断,捺在(方言,按压)木箱里再钉上。扛到乱坟岗草草埋了。
母亲生前每当谈到此事的时候,都是泪流满面,心痛如绞。她埋怨自己太无能,对不住死去的三儿子。三哥生病发烧时,她要被逼去劳动,无力照顾孩子,任其自生自灭。三哥死后,家里买不起棺材不说,连钉个大一点的木箱都没有做到。
解放后,在半个多世纪里,直接从老家村里应征入伍近20人中,只有大堂兄和我(侥幸)在部队提干,其他人都退伍回乡了。其实,他们在服役期间,表现出色,工作很努力,但因文化水平低,综合素质不高,而无法留在部队继续干。
当年,村里很多适龄男青年,因家里穷而娶不起老婆。为了不打光棍,能传宗接代,他们只好无条件与成年女子结婚成家。结果,有娶哑巴的,有娶脸部畸形的,有娶带孩子再嫁的,有娶脑子有问题的。村里有位女性脑子有点问题,不但不识数,甚至连自己年龄都说不清楚。人家问她年龄时,她会说与我母亲同年。据说,这还是她男人教的。
今年清明节回家扫墓时,一位族兄说,当年村里孩子多的家庭,家长把自家养的猪和鸡看得比孩子还重要。认为猪鸡养大了,能卖钱改善生活。养小孩尤其是养女孩子,不但不能卖钱(卖孩子犯法),女孩子长大后,还要倒贴嫁妆钱。
村里有位兄长养育了九个孩子(七女二男)。由于吃饭的多,干活的少,他家生活很苦。天寒地冻的时候,人家的孩子有大人照顾或在家烤火取暖,他家的孩子则由大的拖(方言,带的意思)小的。常见他家两个小女孩穿件薄单裤,光着脚穿双破鞋子。冻得似哭非哭的样子,吸着鼻涕,在村里头转悠。有年双抢时节,他夫妻俩收工回家,由于太劳累,吃完饭就睡觉了。半夜,他被门外小孩子哭声吵醒了。起床开门一看,原来是他昨晚把两个年幼的女儿关在了门外。两个孩子是半夜饿醒了后,才发出哭声的。
当年,因为贫穷,村里也曾发生过不讲亲情,不知廉耻的事。
有位父亲,为了向亲家讨要其女儿彩礼金余额,新婚之夜竟然赖在新婚房里,不让女儿女婿圆房(方言)。
某兄有一年中秋到岳父家送节,岳父嫌他送的猪肉不肥,不值一块钱(一斤猪肉价格是7毛3分钱),边骂边把猪肉从屋内扔到大门口地上。
有位大婶因付不起公猪配种的几毛钱费用,提出陪赶公猪的光棍汉睡一觉作为补偿,而被拒绝。
村里有位兄长,年轻时由于家里穷,没有钱娶老婆。便“不由自主”地成了光棍。后来他成了村里一位有夫之妇的情人。他白天回自己家干活,晚上去情人家睡觉。类似情况,村里还有一家。他们都有了长得像自己一样的孩子。这事,当年在村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我曾为这两个“戴绿帽子”的男人鸣不平。为此,我还特地请教过母亲。
母亲说,首先,这两家女人都比男人要强势。如果男人硬要反对女人的做法,女人有能力让自家男人变成光棍汉。其次,如果女人扔下几个年幼的孩子,再改嫁他人。男人的日子就比黄莲还要苦十分。因此男人必须得委屈求全。最后,那个年代,村里人结婚是不领结婚证。不存在所谓的“重婚罪”。村里人认为,偷情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大家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儿时记忆片段之四十二
乱割尾巴瞎胡闹
张能宽
2023年4月22日
文化革命唱高调,脱离实际割尾巴。
学生停课瞎造反,种田人家吃不饱。
动用刀枪搞武斗,人心惶惶难自保。
惨痛教训应吸取,以人为本不动摇。
附记:1967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简称文革)运动已经进入到第二个年头。 当年,我只有八虚岁,还没有上学,正在家里玩泥巴。
当年学校放寒假的一天晩上,我用脏乎乎的手,把浸泡在浅盏香油灯里的灯芯草往外推,如豆灯火的香油灯顿时亮了许多。母亲发现后,骂我不受教,不懂得珍惜东西,尽在浪费灯油。
我对母亲的批评很不服气,歪着头斜着眼,嘴里不满地嘀咕了她几句。
这时,从我家隔壁完全小学传来“哎哟,哎哟,痛死我了”的凄惨哭喊声。
寂静夜晚,在偏僻的村庄,突然听到一个男子汉发出这样的凄惨哭喊声,令人不寒而栗。
母亲停下纺车,对同在老祖屋堂前纺棉花的伯母说:“姐姐,侬听到这个声音怕不怕?阿侬听到后,全身都脱箍箍里(方言,指全身发麻)。”
当时,我很想去看看到底是谁挨打了?为什么要打他?打人的人又是谁?可转眼一想,不敢去。担心自己也会被打。
第二天下午,当我再一次听到打人的惨叫声后,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看个究竟。
我透过窗门缝往里一瞧,发现他们都不是本村人。尽管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我觉得那个跪在地上挨打的人好可怜。他像死了一样,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口水直流。我都有点舍不得他受这份罪。
原来,他正在接受“钉地雷”(方言)的惩罚。
所谓“钉地雷”,就是让受罚人双膝跪地,两根大拇指被细麻绳紧紧地绑在一根钉在地上的木桩上。木桩中间已劈开,中间插着一根能活动的小木头楔子。
当审讯人员感觉“坏人”交待问题不彻底时,就用手中的锤子去磕一下木头楔子,木桩立马向外张开,细麻绳把大拇指就勒得更紧。这时“坏人”就会痛得昏死过去,甚至大小便失禁。
当“坏人”表示要交待问题时,审讯人员便把木头楔子往上拔一点。如此反复“钉地雷”,对“坏人”进行刑讯逼供,直至得到满意答案为止。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我发现审讯人员用绳索把另一个“坏男人”吊在教室里的横梁上,进行审问
他们先用一条粗棕绳的一端,把“坏人”两只手腕绑在一起,另一端穿过教室里横梁,再系在窗户上。审讯时,只要把绳子往下一拉,“坏人”就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用脚尖点地。审讯人员用手一推,“坏人”就荡秋千一样,在空中来摇来晃去。一会儿,“坏人”两只手掌就会由紫变黑,手腕被勒得破皮流血,钻心的痛。
这是文革初期,发生在老家造反派在学校斗现行反革命的情形。
当年,由于林彪、“四人帮”反党集团操纵破坏,搞什么“踢开党委闹革命”,挑动群众斗群众,致使文革运动无法无序,制造了大量冤假错案。
1966年下半年,我胞兄正在读初二。由于学校停课闹革命,他先参加红卫兵串联活动,去南昌上庐山,后返回村里闹革命。有一次,因维护村社员群众权益,与大队领导发生争执。几年后,县里下了一个招工指标给胞兄。时任队领导为泄私愤,诬陷他私分公粮,拒不在招工表上签字。
1967年,公社武装部安排我二堂兄和邻村一青年赴县城参加“红五月”(他们属保皇派)与“三七”(造反派)武斗。他俩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就仓促上阵。战斗中,邻村青年的一只眼睛中弹。二堂兄因跑得太快而摔倒在地,侥幸躲过了飞来的子弹。死里逃生的经历,在他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半个世纪后,在弥留之际,他竟用双手做出端枪姿势,嘴里发出“叭叭”声音。
邻村一位会计,因抵制个别领导索要公家粮油和作假帐行为,文革开始后,某领导抓住其曾制作贩卖牛吃的谷糟一事不放,将其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授意造反派对其进行残酷无情的斗争:头戴高帽挂牌游街,双膝跪地示众;在批斗大会上,被人用粗绳索打得血肉模糊;“钉地雷”,逼迫其招供;没收其家庭财产。经过近半年批斗,未发现有价值线索,便草草收场。此后,每逢运动一来,他都要挂上现行反革命牌子参加生产劳动,或陪犯错误的人接受批斗。
十几年后,经他已在部队当干部的大儿子向地方党委多次申诉,才得以彻底平反,退赔了当年没收的近四百元财物。
1964年元旦,村里一位在中学当老师的兄长,写了一首歌颂祖国藏头诗。文革伊始,学校造反派以此作为反革命证据,把他打成现行反革命。要他戴高帽挂纸牌,跪在街道旁示众;批斗大会上,对他拳打脚踢,用竹板钉将其打得皮开肉裂,鲜血染红了白布衫。要他白天接受批斗,晚上写认罪书。最后,被开除公职回家种田捡猪粪。直到1975年平反,恢复工作。
文革期间,毗邻大队出了一个闻名全县的造反派“ x总司令”。知情人都说,这个“ x总司令”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能说会道,号召力很强。文革开始后,他带领造反派夺了县委的权。成为全县说一不二的“土皇帝”。由于他做了很多坏事,最后跳井自杀身亡。当时跟随他造反的骨干分子,先后都被清算。有些人入伍当兵在部队提了干,最后都被清理回乡了。
相邻大队有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文革开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红极一时的造反派小头目。有一次,他纠集几个造反派批斗一位很有威望的老党员干部,逼其交待反革命罪行和“后台”。开始,这位老党员干部都很耐心地回答问题,做出解释。但造反派小头目不依不饶,威胁他如不老实交代问题,就要对其“钉地雷”。这时,老党员灵机一动,咬定自己的“后台”就是这位造反派小头目。称几天前他俩还在一起开会密谋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现场一些不明就里的红卫兵,立即将矛头指向造反派小头目,要求其交待清楚自己的问题。从此以后,他收敛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文革后的冬季下雪天,我和小伙伴们都要用飘洒在地上的雪,堆一个很丑的刘少奇。我们一面说着“刘少奇,禾管(稻草)掺烂泥”顺口溜,一面手持屎铲将“雪人刘少奇”捣碎在地,再踏上几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文革期间,在老家农村,年年倡导全体村民过一个“革命化”春节。结果把一个本该欢天喜地的春节,过成一个死寂寂的劳动节。有一年大年初一,队领导安排我父亲作为贫下中农代表,带领村里几个成份不好的人去义务修路挖沟。还美其名曰:过一个有意义的春节。
文革期间,在老家农村,时时都喊着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村民家里养鸡养猪要控制数量,副业创收的路子全部堵死。有一年,我父亲开垦荒地种了二十几株烟叶。工宣队得知后,要他把长势喜人的烟叶铲掉。父亲坚决不同意。说:“我家没有什么资本主义尾巴。只有鸡尾巴狗尾巴。你们要割,把这些畜牲和扁毛(方言,指家禽鸡鸭)的尾巴割去好了。”最后,父亲心爱的烟叶,还是被铲除了。为此,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大骂:“割资本主义尾巴不是个好主意!”
文革期间,在老家农村,要求新人扛着锄头铁锹拍结婚照,不让办酒席。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位族兄在婚礼前一天,按照约定给女方娘家送去几十斤猪肉和大米办喜事。时任大队领导却派民兵在路上拦截,没收了米和肉。为了按时把新娘娶回家,他母亲只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重新置办了米和肉,漏夜偷偷地送到新娘家。
文革期间,在老家农村,地富反坏右及其子女备受歧视。不但升学、就业、入党、参军、提干与他们无缘,而且名誉权甚至生存权都受到伤害。我一位生活在邻村的远房表姐,因为她家是地主,时任队领导就随意打骂她。对此,大姨和姨夫都是敢恕不敢言。村里有位兄长,大学毕业后当老师。他先后两次恋爱,都因地主成份而告吹。而立之年的他,只得降低择偶标准,最后与一个小自己10岁,同是地主成份的女孩子结婚。
文革期间,在老家农村,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常以革命名义,搞打砸抢的勾当。他们横行乡里,侵犯人权,制造冤案,任意抓人批斗,毁坏文物古迹,抢夺公民财物。
有一次,我和堂弟爬墙洞进入学校堆放造反派从“坏人”家里抄来物件的房间。我“偷拿”了一个精致的竹制书箱(读高中时,我用书箱存放日常生活用品。后来,一堂侄上高中时,也用这个书箱装东西)。堂弟“偷拿”了一副眼镜和一把小刀。
“文化大革命”结束近47周年了。今天,我把小时候看到和后来听到的人和事写岀来,重揭“伤疤”,不是要炫耀什么,而是为了教育后代要学好,莫作恶。
要知道,任何时候的政局动荡,必然会导致社会不稳定,受损害最大的是党的形象和国家利益。
要知道,任何时候的政局动荡,必然会导致社会不稳定,受苦受难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层老百姓。
要知道,任何时候的政局动荡,必然会导致社会不稳定,终身受害的是青少年群体。
要知道,任何时候的政局动荡,必然会导致社会不稳定,给受冤屈的当事人及其家人带来的痛苦,是永远难以忘却的。
因此,一定要充分吸取文革教训,坚持以人为本,做到与人为善,切莫与人为壑。要永远听党的话,永远跟着党走,真心实意地做维护安定团结政治局面的支持者,拥护者,践行者。
儿时记忆片段之四十三
返工重磨眼泪奔
张能宽
2023年5月2日
晨起独自磨粑粉,重复动作人犯睏。
自作聪明减工时,返工重磨眼泪奔。
附记:小时候,老家在祖屋里摆放着石磨、石碓𦥑和风车三大件生活用具。据说,这些宝贝,是从爷爷奶奶手里传下来的,是我父亲、大伯和叔叔兄弟三人的共有财产。
七八岁的时候,我对这三样东西很感兴趣。经常趁大人不在场的时候,就去瞎捣鼓一番,以满足好奇心。为此,往往会招来大人的一阵批评和呵斥。当我能单独使用它们的时候,又不喜欢它,甚至还有些讨厌。
在这里,我要说道说道自己与它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一说石磨。老家的石磨,当年就摆放在祖屋大厅东侧,与我睡觉的房间隔层壁板。早起的家人,用石磨磨米粉,磨小麦面粉,磨豆浆等东西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闻着磨芝麻粉仂(方言,指炒熟的大米和芝麻混合物)散发出来的香味,惹得我直咽口水。
我家的石磨是由磨盘、磨架、磨啄(方言,即推把)构成。磨盘分上下两扇,上扇比下扇厚一倍以上,上扇转动,下扇固定。两扇接触面,分别凿有内窄外宽、左深右浅,分布均匀的磨齿。上扇靠磨心侧挖有一小拳头般的磨眼。粮食从磨眼进入磨膛,均匀地散布在四周,沿着磨齿向外运移,在磨盘滚动时被磨碎,形成粉末后,直接落到放置在磨架下方的晒筐里。上扇底面中心凿一圆孔,和下扇的木立轴衔接。上扇边沿凿一长方形窟窿,安装一块长30公分左右,靠外侧1/4处取一圆孔的扁长方形木块。
磨啄呈“T”字形,长150公分左右,顶端下方安装一个长25公分左右的圆木头,可插进转盘边沿木块的圆洞。磨啄另一端嵌入一根长约120公分左右横条圆木中间,横条两端通过绳索吊在屋梁上,可供两人抓住推拉石磨。
这石磨,长年都是大伯维护。他凿(洗)石磨的手艺,在老家闻名十里八乡。
小时候,我只要看到母亲在磨东西,便跑过去凑热闹。用两只小手搭在磨啄扶手上,与她一起推磨。
我俩同在推磨,母亲站在原地不动,用双手前推后拉,而我由于个子不高,只能踩着碎步,一会儿前,一会儿后的跟着跑。我很喜欢作这个动作,并且乐此不疲。
有一年清明节前一个早晨,母亲叫我起床磨粑粉。她反复叮嘱我,磨粑粉急不得,要慢慢来。如果磨的粑粉太粗,就没有粘性,做粑时容易散,蒸煮时容易破。交待完后,她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开始,我按照要求,用一根细长竹鞭,每推一圈磨,就往磨眼里拔七八颗半生熟的米粒。当我看到要把大半桶粑米磨成粉时,又不耐烦了,感到磨粑粉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又快又好的主意:用左手抬起磨盘上扇,用右手把粑米从磨眼塞进磨膛。由于放进去的粑米太多,导致磨盘上下扇都合不拢,更别说把米磨成粉了。尽管如此,我还是鬼使神差,反复操作多次。就这样,原本一个半小时的工作量,提前一个小时完成。
当我洋洋自得,打算出去玩的时候,母亲很严肃的把我叫住了。她蹲下身子,一面用手指摸捏着粑粉,一面批评我是在用“哄鬼”办法骗她,责令我返工重磨。否则,就让我饿一顿饭。
听到这话,我头都大了,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最后,母亲带着我一起,把粑粉又重新磨了一遍。
推石磨一般都是从右侧往前推,从左侧往后拉。如果搞反了方向,粮食会从磨眼里往上冒出来。石磨是不可以空转的。因为那样,将会导致磨齿破损。
二说碓臼。我家的碓臼,摆放在老祖屋天井过道的西南角。它是由一块上宽下窄,内圆外方的大麻石头制成。碓叽是用一米长且质地坚硬约50公分粗的圆形杂木制作的。碓叽外型似胶囊,在其4/5处取一孔,用作安装一根一米五左右木手柄。
碓臼主要用来舂稻谷、舂米头粒(方言,指已碾过但仍未脱壳的谷粒)、舂糍粑等。
那些年,每隔个把月时间,母亲就叫我把米头粒拿到碓臼里去舂。开始舂的时候,我干劲十足。然而时间一长,又感到特烦人。为了加快速度,我曾用木碓叽把米头粒拖到石臼内壁磨碎。这样一来,谷壳脱了,米粒却碎了。母亲发现这一情况后,及时给予制止。为此,我只好按常规操作。当我把半桶米头粒全部舂完,已累得筋疲力尽。
当年老家用碓臼舂麻糍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主要分三步:
第一步,蒸糯米。将糯米清洗沥干后,放在木甑里蒸熟。
第二步,舂糍粑。把蒸熟的糯米饭趁热倒进石臼内,站在旁边等候已久的二堂哥,用木碓叽将石臼里的糯米饭摸平捺紧后,便举起木碓叽,由轻到重,由慢到快,一下一下地舂。
我父亲坐在小板凳上,侧着身子靠在石𦥑旁,先用手在盆子里沾上冷水(防烫手),再去翻动石臼里的糯米饭。二堂哥每舂一次,父亲就翻动一下。如此循环反复,直到舂好为止。
接近尾声时,二堂哥每舂一次,都会把碓矶在石𦥑边沿的湿布上醮一下,防止挥起的碓矶把糍粑从石𦥑里带出来抛在地上。
有一次,二堂哥舂得正起劲忘了醮水,结果把石臼的糍粑带了出来,像篮球一样抛在空中。眼手快的父亲,及时接住了糍粑。否则,落在地上的糍粑就只能喂猪了。
把一𦥑糍粑舂得烂熟,二堂哥会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这时,父亲将舂熟的糍粑从石臼里抱出来,放在早已摸了香油的饭桌上。早已做好准备的母亲和家人,纷纷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个个成人拳头大的糍粑,按在桌上反复揉搓,直到成为圆型为止。
第三步,摊糍粑。母亲吩咐我,每隔十几分钟,把带着热气的糍粑翻一次身。这样晾干的糍粑就不会变型,便于收藏。
最后,母亲会把所有的糍粑点上红,以图吉利。
当年,由于村里人家都缺吃少穿。父母亲在舂麻糍粑之前,常为请谁帮忙而纠结。他们认为,如果请力气大的男人舂糍粑,吃的就多;请饭量小一点的人,力气又不够。请女人帮忙揉糍粑,不能请家里孩子多的人。担心有些孩子不听话,不但自己吃,还会擅自拿糍粑回家。最后,他们决定以工换工,不另请外人帮忙。同时,反复交待我要看好糍粑,既不能让外人偷拿,又不能让猪和狗叼走。
三说风车。我家的风车,摆放在祖屋中堂后面房间里靠北墙。
风车像一架手动鼓风机,由风箱、摇手、车斗、漏粮斗、出风口等组成。
风车工作的时候,稻谷(包括大米、麦子,大豆、荞麦和芝麻等)从风车顶端的漏斗装置的一块窄长的舌形门闩里通过,泻入另一个被扇叶高速旋转而鼓满风的大空肚里。风车吱呀吱呀转着,吹走了瘪谷以及稗草、草絮和灰尘,留下了一粒粒饱满的谷粒。
有一次,我趁大人没注意的时候,使劲把风车的摇把往反方向转,结果把地上草絮和灰尘扬了起来,搞得自己灰头土脸,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
还有一次,我与小伙伴们一起在家里玩捉迷藏游戏。情急之下,我爬进了风车顶部的料仓。由于藏身之处隐蔽,小伙伴们自然找不到我。正当得意之时,一不小心,我一只脚卡在了风车舌槽里,拨不岀来。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如今,由于科技的发展进步,这些伴随着人类走过了几千年的古老生活用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了博物馆和民俗博物馆的展品。但对曾经亲历过那个时代的我来说,一切似乎就在眼前,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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