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节，我在白水沐浴（组诗）
文／云蒙山人
1
究竟是漫天的大雨
落成了谷粒
还是是漫天的谷粒
落成了大雨
没有人能够分清楚
就好像当初
仓颉造字成功之际
天地惊
鬼神泣
我想，那一定是
真善美载歌载舞
挥汗凝云
假恶丑忧愁恐惧
不知所去
公元2019年4月20日
又一个谷雨
当祭坛打开
陈酿举起
所有人都虔诚地
低下头
天空回应一场
立春以来最大的雨
这不是雨
纷纷扬扬都是谷粒
谷雨节
我在白水沐浴
鼻尖流淌着仓圣的欣慰
眼前充盈着苍生的惊喜
2
在仓颉庙里
我看见一株奇特的树
葱葱郁郁
人们都叫他柏抱槐
有三千余岁年纪
这让我想起
在洛南
我的出生地
县河边也有一株
曾经遮天蔽日的柏抱槐
树虽不在
有地名延续
这个小村子
现在还叫做柏槐社区
隔着秦岭
洛南、白水
演绎着同样的神奇
白水是仓颉的生养处
洛南是汉字的始创地
如果没有白水
仓颉无处安放肉身和灵魂
如果没有洛南
仓颉只不过是
一个小家庭的记忆
一代字圣
生于白水
荣于洛河
注定将两个县
缔结成一个
共生共荣的整体
3
在十三朝古都
我见过晨钟暮鼓
轮流敲响
提醒人们按时作息
却不曾想到
在这古柏森森的庙宇
也有它们俩
左右相望
默默地伫立
钟鸣，鼓响
早作，晚息
你迎来夜色
开启夜晚的休憩
他唤醒晨曦
激发白天的
一个个普通的生命
就这样在昼与夜的交错里
或默默无闻走到尽头
或者惊天动地
站在历史的时空里
不由得想起熟悉的一句
辛劳一日安眠一生
辛劳一生安眠一世
仓颉注定属于后者
因为他是创造的先驱
只有那些勇于创造的人
才当得起后世顶礼膜拜的待遇
而这个人
他肇启了文明
注定要与人类的文明一起
永远延续
4
“文化之祖”
这是启功的手书
启功的书法
当然很有名气
但是，再有名气的书法
是不是可以
高高悬挂于
字圣仓颉安眠地
这个问题
还值得我们仔细考虑
28个象形文字
恰似28个星宿
照亮天际
从此
以文字的名义
诞生了
文章文学文艺文化
最终以文明的力量
让人类雄距据于混沌的天地
从这个意义上看
没有任何人的字
可以在仓颉的领地
高高耸立
即便崇高的赞誉
也不应当违背
这样的规矩
推陈出新，可以
继往开来，允许
想想武则天吧
一生的成败功过
荣辱兴衰
凝结成一通无字碑
我想一代女皇
自然懂得
不着一字尽显风流的真谛
在文化之祖面前
让我们
静默无语
只把一个神一般的名字
牢牢刻在心灵里
5
这恐怕是
前所未有的狂妄
前所未有的诡异
竟然有人把8个字
用红漆
写在仓颉墓
正门两边的砖墙里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没有错
这是特殊年代的主旋律
那么，是什么人
居然有这样的底气
在字圣的面前舞文弄墨
说东道西
与门两边的对联
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
“同文永世配桥陵
雨粟当年威天地”
没有了敬畏
这世界就失去了秩序
没有了秩序
这社会就没有了效率
不承认差异的人
必定会失去高度的自律
我在雨中回望
“自力更生”闪耀在那里
像四把凉飕飕的火焰刀
直戳进我的心窝
就好像无限加压的气球
注定要爆炸在自我膨胀里
希望再没有人
狂妄到如此境地
6
不要说
一滴太白酒
十里草木香
天地五谷粮
精品一壶藏
也不要说什么
天之蓝海之蓝梦之蓝
还有
神采飞扬中国郎
且听曹操横刀立马
低吟高唱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哪里的杜康
白水杜康
它不是米汤
仅用于填满饥肠
也不是香茶
仅用来提神静养
更不是白开水
一幅可有可无的模样
他是与众不同的
不像烟
损毁人们的健康
也不像麻将
荒废金子一般的时光
白水杜康是诗歌源头
诗歌的源头啊
从这里
诗词歌赋泛滥成
波涛汹涌的海洋
静静地
站立在雨中
面对着规模宏大的
杜康酒厂
忽然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配喝酒吗
喝了这尊贵的白水杜康
我能不能写出
锦绣文章
会不会辜负了
当初仓颉的
呕心沥血和苦思冥想
文字和酒
都是神奇的金钥匙
为人们开启
认识世界的另一扇窗
7
48株古柏
俯首听命
为何只有你
放荡不羁
你可以长成一株柏树
和别的柏树差别无几
偏偏就是不愿意
走进围墙
走进这死板的约束里
也许
教48株柏树
凑成两两相对的伴侣
才是你
多次逃逸的本意
又或许
你要做一个
柏树的旁观者
静静的守望
在时光的画卷里
不去猜想了
一株不进围墙的柏树
你终究是
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围墙只好在这里拐个弯
让你融入这个
统一的集体
有时候
我就在想
这株不愿进围墙的柏树
是不是要完成
仓颉未竟的心意
造字尚未完成
仓颉不愿安息
留一棵柏树
朝着未竟的事业
坚持孤独之旅
一株不愿进围墙的树
不想进去的原因
没有每一个人解读
过去，现在，未来
最好一直是个谜
8
沐浴着谷粒一样的雨
沐浴着雨一样的谷粒
好想让这漫天的谷雨
聚天地之灵气
吸日月之精华
酿成酒
赋予文化人
著书立说的底气
仓颉之于洛南
相当于毛主席的延安
白水之于仓颉
相当毛泽东的韶山
一个用于安身立命
一个创造丰功伟绩
一样的雨
洒落在两地
我思考
在白水的雨里
我骄傲
在洛南的雨里……
注：2019年5月3日首发于《禹平文学》。
【作者简介】萧军，家居陕西洛南，自称云蒙山人，本职教坛耕耘，身兼文史责任，愿结识更多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