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西是产煤大省,域内晋城所产兰花炭享誉海内外。兰花炭亮如镜面,易燃易碎,发热量高。早在60年代初,兰花炭就在英国女王的壁炉中燃起了兰色的水焰。女王见状,连用一个词语一一一兰花,兰花,炉中兰花。她兴奋地赞美来自中国的煤炭。之后,兰花炭的芳名就远播欧亚大陆。
脸部黑得只有明亮眼晴和洁白牙齿的矿工们日夜在井下生产。他们挤在一起就像一堆煤;排列成队就好似井下一条巷;干起活来就都像临阵的战士。
————序言

情寄矿山
作者 / 吴永生(原创)
黎明、太阳,深夜、月亮,虽在无垠的时空中隐现,但何曾光顾过矿井里那璀璨而又不平静的世界。井下灿若星河的矿灯在条条巷道中闪烁,脸部一样黝黑的矿工个个像临阵的战士,他们的说笑声全被恫吓人们神经的轰鸣声吮吸了去。这是个地方国营矿。

我第一次和这个矿采煤一队王队长见面就在这样的地层深处。我们几个正惊叹大自然于石炭二迭世纪在此留下的杰作,突然被抛掷过来的“还不滚远些”的叫骂声所震慑。随着这一声断喝,身边晃过一个彪形大汉,黑乎乎的脸上两眼烁亮。他粗暴地推搡着我们,红红的嘴唇还不住地发出嗡声嗡气的“笨蛋”,但“笨蛋”一出口即被那轰隆隆的声响吞噬了。后来在技术员的解释下,我才知道那凶神似的大汉就是威振矿山的采煤一队王队长。他性格火爆,为了安全对谁都敢凶,一赌气,能在井下干好几天,着了急,一个人就能把跳了道的矿车搬起来。他领导的采煤一队月月超标。他不愧为煤海的一条蛟龙。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叩开了王队长家的门。屋内主人是一位生得白净的青年,高挑的个,很英俊,他正在侍弄柜前的几盆花。幽静的客厅,淡淡的花香,茶几上还放着只铮亮的口琴。当我在诧异中弄清面前的人就是井下见到的王队长,我愕然了,而王队长却笑了。他留有齐耳短发的妻子和我打招呼后仍在忙着缝纫。台案上放着一大堆绣着各式图案的鞋垫。我正要问,队长笑着说:这是矿妇会慰问矿工的,别看这小玩意儿了。老吴同志你来得正好,为了安全生产,我俩今日来个一醉方休。和王队长对酌,彼此间话也渐多。

那天我当真醉了,但醉不在酒,而在矿山儿女与煤海结下的火一样的情中。坑上坑下的事,王队长如数家珍。当谈到矿工征服地下泥浆和排除地下隐患时,队长很有感慨:“很后悔读的书少,在井下光凭蛮干不行了。那些断层、片帮,还有那古水很会作弄人,可严把规章操作关,会一点事没有。”一提规章操作,王队长的目光似乎变得象我在井下看到的那样烁亮。“可惜我队的小张了。让他给井下送饭还不是美差,可他偏要放下饭担替别人干,违章操作差点送了命。伤愈后,走路象个八字。他和媳妇去看戏,可偏要在剧场前表演,说谁要学得他的走法,有奖,他张某绝不溜车。在场的人都笑出了泪。

我们矿工的心真是——你听”,队长的话停了。这时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歌声,还分明是男女二人合唱,浓浓的地方音,悠悠地在楼道里回荡。“这准是哪个家属来了”。队长说:“我们井下的哥们儿有个规矩,哪个的家属来探亲,都要来个联唱,虽说走腔冒调,可比那电视里的中听。”说着队长抓起了茶几上的那只口琴,斜倚在沙发上拍打着。他欣慰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透过窗纱的阳光洒在他酒后红扑扑的脸上。矿工太需要理解了,但要理解矿工,我想只有在那喧嚣的地层深处和那山似的煤堆旁,还有那辐射着温馨的矿工家中,那里袒露着他们织就的人生。

尽管矿工每天的生活大节奏是下井、上井、洗澡、换衣,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井下“攻城略地”,但矿工实实在在的生活犹如燃得正旺的兰花炭,熠熠闪光。离开矿山的早晨,矿区内的建筑都飘浮在白色的雾海中,只有那黑色煤流粗犷地给连天的雾幔涂上了浓酽的一笔。可就是这一笔,使我顿悟———这不正披露了矿山的性格,由此似可理解地层深处的璀璨与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