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老人
点一缕炊烟唤醒晨曦
在太阳进门之前
喂鸡，放鸭，给瓜菜浇水
浇开一天美好的心情
然后，骑着小三轮
将孙子送进镇里的学堂
夏秋季节
最是劳累的日子，那又算得什么？
大半辈子了，岁月的淬炼
心，早已醉惯了土地的芬芳
所有的付出，只有一个心愿
远在他乡的儿女
无论是近漂，还是远泊
家里的事，不必惦念
朝着明天，好好挣钱
七月，晨曦中的乡村
启明星醒了
门窗被次第打开
暖烘烘的夜睡了
凉爽的风满眼惺忪
植根在乡村的老人
走出炊烟的方言
有的在给瓜莱浇水
有的在给秧田去杂
有的在给豆苗除草
他们以一生的辛勤
享受乡村生活的宁静
唤醒泥土与庄稼拥抱的清香
他们劳作的姿势
缓缓推开乡村的旷野
他们起伏的脊背
渐渐明朗乡村的天空
一个村庄的变迁
我看见一个少年
从田埂的这头跑到那头
渐渐地，腰便弯了
像他手中的镰刀
亦如天边那弯钩月
再走回来的时候
满头的月光漂白了时光的眼角
刻满风霜的脸上
岁月弯弯曲曲深深浅浅
村口的那几棵杨柳
当年青春氤氲的枝叶
早已瘦成了夕阳下的炊烟
惟有那场最初的爱情
伴着那些鸟鸣蛙鼓的节奏
一直还在默默的土地上
叙述着春种秋收的传说
写给麻雀
它们并不需要高远的天空
也不需要充盈的粮仓
它们只要有一块小小的空间
比如草垛，屋檐
比如你刚刚收割过的田野
足矣，足矣，这样
它们就可以施展出全部的生存本能
享受生活自食其力的甜蜜
有时，如果能捉到一条小小的肥虫
也一定是它们的巨大惊喜
总会叽叽喳喳欢乐半天
自由地觅食与飞翔
无拘无束地交谈与歌唱
浪漫地接吻与繁衍
还有什么样的日子，能比这样
快乐,浪漫，而又舒心
它们并没有想要过大厦高楼
也没有想过什么山珍海味
只要有一间能遮住风雨的工棚即可
在干完粗重的活儿之后
能有盒饭填饱肚皮
能有管自来水洗掉身上的尘土与汗臭
能躺下身体伸展四肢的疲惫
足矣，足矣，当然
它们的心中也有一个最强烈的渴望
能够按时拿到应该属于自己的血汗钱
回家时，孝敬父母，抚养儿女
也给自己久旱的欢爱
提供一份力量的保证
村居
天黑了，我关上了门
仿佛关闭了整个世界
我躺到床上，熄了灯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
今年雨水多，又有好几家
无人问津的房子坍顶了
它们的主人，此刻
正在城市的灯火里吃着排档吧
或者，正在市民公园里携手闲逛吧
隐约传来几声狗叫，那个光棍
今晚会在谁的床上快乐呢
他组里的那个留守女人，早已
和他的邻居（寡妇）吃上醋了
毕竟她们体内的荷尔蒙
还正处在如狼似虎的疯狂
我心里很是惦记着二嘎子的父母
都是八十多的人了
儿孙们都不在他们身边
老太婆一个人照顾着中风后的老头子
但愿明晨，依然看到这样的感动——
一个老女人吃力地扶着她的老男人
即使是哼哼唧唧的蹒跚
那也是风景，毕竟
生命又一次与太阳前行
附记：次日大早，我打开门
背驼如弓的二大爷与他的傻儿子
已在秧田里薅草
作者简介：
薛玉林，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大众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高邮日报》和《青春的脸》、《生活如歌》、《当代百家诗选》、《当代19家诗歌小说散文精选》、《当代诗文书画拔萃》、《新世纪的激情》、《大众文学》、《国学·作家·诗人名鉴》和《2010中国散文经典》、《当代诗歌作品精选》、《星星》诗人档案2015卷等选本中。著有诗集《思念》、《家乡的河》、《春天，你早》和《弯弯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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