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似石今谁诉
——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赏读
文/马山前
岳飞是著名的军事家，伟大的民族英雄。他戎马一生，精忠报国，身经百战，屡建奇功，创造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神话。南宋统治者赵构、秦桧之流，奉行投降卖国政策，拒不抗击入侵金兵，还罢却岳飞兵权，以“莫须有”之罪，将其残酷杀害。岳飞又是杰出的爱国诗人，他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是最悲壮的爱国诗篇，抒发了誓死抗金、收复中原的壮烈情怀。笔力沉雄，脉络条鬯，情致深婉，不同凡响，是我国文学史上爱国主义的千古绝唱。抗日战争期间，亿万中华儿女为了救亡，高唱岳词向着敌人炮火冲锋陷阵。
这首词大概作于“靖康之变”后的绍兴二年（1132年），即赵构继位偏安江南不久。当时社会较为稳定，军民抗敌情绪高涨，金兵又连连受挫，战争向着有利南宋方面发展，收复失地的时机正趋成熟。这时岳飞已经为国家征战200多次。他30出头，英姿勃发，骁勇善战，声誉日隆，很快成为守卫长江一带的主帅。岳家军也成了南宋抗金斗争的中流砥柱。此时的岳将军，踌躇满志，正义在胸，重任在肩，登高北望，怒火中烧，他诚恳建议朝廷：“殄丑虏，复三关，迎二圣，使宋朝再振，让中国安强”。以此表达精忠报国之情。
词上片主要抒写渴望为国杀敌立功的理想抱负。开首五句不凡，起势突兀，破空而来，胸中的愤怒像火山爆发。“怒发冲冠”为太史公语，表明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中原沦陷，山河破碎，二帝被虏，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此之时，他独上高楼，栏杆自倚，纵目乾坤，俯仰六合，满腔热血激荡沸腾。正好瀑雨刚停，风烟澄净，光景甚佳。于是他“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抒发这万斛将军豪气。这里一个壮志凌云，气盖山河，忧愤国事的英雄形象骤然凸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为本词的最大亮点，也是流传千古的名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襟怀坦荡，情志高远。细细品读，能感受到岳飞的半生愁绪，九曲刚肠，感知他多情豪杰的精神世界。即建功立业，为我所期，岂与尘土同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堪随云月共赏。与收复千里中原失地相比，那几十年的功名利禄，简直就是一堆粪土！这是何等的高尚，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境界！怎能不叫人心生敬意，拍案叫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是本词的又一至理名言。既是作者的自律和自勉，又是对广大军民抗金救国的鼓励和鞭策。他情不自禁，慷慨陈词：快行动吧，不要再等了！快杀敌吧，去收复中原！不要等到头发白了，那一切都来不及啦！这满腔热忱，这坚贞不屈，这谆谆教诲，千百年来不知感染了多少仁人志士？
词下片主要陈述报仇雪耻重整河山的豪情壮志。可分三层：第一追问。换头四句，作者用短促句式，反诘手法，吐露爱国思想，表达亡国之痛。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克汴京，虏走徽、钦二帝，逮捕三千皇亲，北宋从此灭亡。岳飞视之为奇耻大辱，心怀深仇大恨。他愤愤不平，大声疾呼：靖康之耻，至今未雪；亡国之恨，何时泯灭？这里奇语出，壮怀寄，忠魂再现。第二雪耻。“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表示自己要挥师北伐，驾战车，破险关，闯要塞，直捣敌人巢穴。这里“贺兰山”泛指非实写，与陆游的“壮图万里战皋兰”、张元幹的“要斩楼兰三尺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彰显抗金决心和救亡雄图。“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为作者的愤慨之词，是具体报仇的继续。通过吃胡虏肉、喝匈奴血，表达对女真贵族践踏中原、荼毒生灵的切齿之痛。作者的英雄忠愤气概，凛凛然犹若神明。这里“饥餐”、“渴饮”两个动词尤其给力，使这一联喻意饱满，出彩生辉，精妙无比。其情晓畅，其势殆尽，其忠勇昭昭可见，而且无一复加，无可替代。第三归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结拍三句是说，等到收复失地，统一江山之后，再搬师回朝，拜见皇帝。这是岳飞忠君报国，碧血丹心，赤胆忠贞的肺腑之言。周汝昌先生说，以文章家眼光论之，以此收拾全篇，则神完气足，没有毫发遗憾，咏之令人神旺而起劲。
公元1142年冬，岳飞在杭州被赵构杀害，年仅38岁。原因很简单，如果中原成功收复，不论是父王或皇兄归来，还是你岳飞坐大，都会影响“我赵构继续做皇帝”。老祖宗赵匡胤有言在先：“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者也！”说是罪为“莫须有”，实则杀你“末商量”。岳飞临终前挥笔写下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岳飞遭受不白之冤，激起广大军民愤慨，有诗控诉道：“经略中原二十秋，功多过少未全酬；丹心似石今谁诉？空有游魂遍九州！”
2012年5月23日于咸阳
附满江红原文：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作者简介：
马山前，1947年生，陕西扶风人，20年军队生活，20年地方工作。咸阳市司法局干部，陕西杂文协会副秘书长，三进大学读书，专事杂文评论，已刊发文字100多万，出版文集《走出历史怪圈》《挺起担当脊梁》两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