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野菜

文/张建文

近几年，野菜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不时看到街上有卖野菜的，听说价格不菲，比一般蔬菜要贵许多——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吧。自己从没买过野菜，可是自己对野菜并不陌生。从小就从农村里长大，什么野菜没见过没吃过，什么曲曲菜、灰灰菜、羊沟菜、马齿菜、黄菁菜、婆婆丁------这可都是地地道道的野菜啊，吃到嘴里是满口的清香。不过那个时候人们吃野菜，主要是因为生活贫困，把野菜当做一种补充，以缓解食物的不足，有点被逼无奈的意味。现如今，野菜被人们重新青睐，原因可就多了——有的人吃它是为了某种怀旧，有的则认为野菜无毒无害富含营养有利于身体健康------自己好多年都没吃过野菜了，每当听到别人谈论起野菜的鲜美时，不禁产生了想吃的愿望。怎么才能吃到纯正地道的野菜呢？市场里卖的很多所谓野菜并非真正的野生，而是在温室大棚里人工种植的，这样的野菜长得又大又鲜亮好看，与真正野生的完全不同，它们并非大自然的造化，只是徒有野菜的虚名罢了，可想而知，其味道肯定不会令人满意。要想吃到纯正地道的野菜，只有自己去田野里挖来。于是，利用周日闲暇，我走上了寻找野菜的征程。

我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首先向东行进，穿过长长的城区楼群，越向东走，高大的建筑越来越少，低矮的平房逐渐增多，附近的村庄被沿路的密密麻麻的商用房掩藏起来，无法看清，只从一点间隙中才可隐约看到村庄的影子。村外的田地都很狭窄，种着稀稀疏疏的枣树，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麦田。此刻枣树刚刚发芽，芽儿嫩黄嫩黄，小麦绿油油的，已开始打包吐穗。这情景曾多么熟悉！然而，这小块小块的绿意，是夹杂在各种各样房屋的缝隙之中，显得格外逼仄，完全没有那种一望无垠的辽阔。我选择在有树有麦而又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下车子，沿着一条田间小路寻觅而去。然而，我刚刚走进几步，只见前面一些肮脏垃圾堆得到处都是，不时还会有一股股恶臭扑面而来------真没想到，情形竟会是这样。此情此景，我哪里还有寻找野菜的心情，不得不掩鼻而退。我将何去何从？再骑车继续向东吗？东边早就没有了田野，早就变成了一个开发区工业园，那里大片大片的土地不再被用来种植庄稼，而是建起了各式各样的厂房。那里整天会传出巨大的轰鸣，或时时散发出不明的异味。这样的地方哪里会有野菜可言，向东是不能去了，那就改改方向吧。经过再三考虑，认为城北、城西都不如城南更好，因为那里远离城区，远离人烟，比较偏僻，而田地辽阔，也许会有野菜吧。打定主意，我便马上跨上车子，匆匆又向城南奔去。

大约行了十多里路，我就到达了县城的南边。再跨过一道环城公路，眼前就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枣林，并一条小河从中穿过。停好车子，我便沿着小河的西岸向里行进，企图到那些树丛下面去寻找野菜。可是没走上几步，眼前的景象不禁令我震惊：一堆堆的垃圾摊得到处都是，有破碎的酒瓶坐便器，有各种各样的建筑装饰废料，有破旧的衣物鞋子，有花花绿绿的塑料袋------杂七杂八，应有尽有。这哪里是生长庄稼和树木的田地，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附近的田地里，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劳作，他们有的在为树木庄稼喷药，有的在为枣树修剪。我不能明白：垃圾都把田地包围住了，他们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还在继续忍受！我更不明白的是：这么多垃圾，究竟是何时何人所弃，它们一天天暴露在这儿，污染着这里的生态、破坏着这里的环境，为何竟没有人来管！再看看旁边那条小河吧，河岸上也同样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废物，河水污秽不堪，上面漂浮着一层不知名的东西。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河水里，竟奇迹般地传出了青蛙的鸣声，这鸣声一下把我从对眼前乱况的气愤中惊醒——还在这里犹豫什么呢，在这垃圾遍地的所在能有什么野菜可寻。于是，我又骑上了车子，空手而归。

就是这样，大半天的工夫，我从城东辗转到城南，竟然没挖到一株野菜。真没想到，野菜竟会如此难觅，怪不得这曾经不值一钱的东西如今变得如此昂贵呢。可又想，如今什么东西不稀有不昂贵呢，最普通不过的水不早就装在瓶子里出售了吗，以后说不定连空气都得变成商品的。野菜没有寻到，我却感到并非一无所获，因为我从此发现：本该生长野菜和庄稼的地方，竟生长起了茂盛的垃圾。它们就真真切切地占据在那儿，谁也拿它们没有办法。我们其实就整天生活在这些垃圾的包围里尚不自知。我真为自己能亲眼目睹这垃圾的盛况而庆幸——自古至今，有谁能见到过如此盛况！人类啊，我们的家园难道就让它永远这个样子存在下去吗，我们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罪过了！

作者简介：

张建文，男，1970年出生于山东沾化。1991年初次发表诗作，至今发表诗歌散文若干，散见于国内外众多报刊杂志图书选本及各种网络新媒体平台。诗文多次获奖。著有诗歌、散文集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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