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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是基层妇联安排的一次工作餐。秦主席心情不好有些日子了,她正在为宋芳不听劝不愿重新回到肖家而伤透脑筋。
宋芳真的不大听劝,拿这个丫头片子几乎没有办法,唉!就借这个机会来好好喝一杯吧。
基层的人喝起酒来一个赛一个,纷纷要敬秦主席的酒,杜兵马上站起来,说:“还是我来替秦主席敬敬在座的各位。来,一人一杯分别敬,对,好,还有你的,”杜兵为秦主席挡酒先干为净,一桌人团团围坐着有些傻眼,其中有区妇联的,也有街道办事处的人。明天就是双休日,不喝也得喝,喝也得喝,一句话,盛情难却,杜兵左挡右推,一口一杯,一连干了多少杯,后来连杜兵也记不清了。
从杜家的历史上看,祖上虽穷,但喝酒不容易醉的特征却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延续下来,传到杜兵这一代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味道。从前杜兵爷爷活着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比作杜甫的后代,杜兵小时候就跟着爷爷一起喝酒,随着杜兵接了父亲杜雨田的班之后,杜兵的酒量日益见长。
那天喝酒,秦主席离桌已先行回家,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爱将杜兵喝到最后会“寡不敌众”,醉倒在桌子底下。在走之前,秦主席对宋芳如此交代了一番,宋芳听了频频点头。
现在宋芳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揽到自己手上,宋芳目送秦主席离开后,任她怎么掐杜兵骂杜兵,杜兵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又是这么高的个子,宋芳在马路上招手拦“的士”,没有车敢停下来,都躲着他走。杜兵那天晚上喝酒已经失态了。
从饭店到宋芳家的路线最近。
没想到这一幕又被暗中观察的肖和强全部看在眼里。
肖和强回家把这件事情和父亲肖华山一说,肖华山也觉得宋芳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过分。宋芳和儿子的婚虽然离了,但是在肖华山的心中宋芳依然是他的儿媳妇,现在宋芳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顾肖家的脸面,没有想到离婚才几天就把杜兵领回自己家中,丢人!
肖华山想到这里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些闷,他使劲咳嗽了一声,看来宋芳要给肖家带绿帽子是早有准备的事情。肖和强的母亲张梅兰听了儿子一说心里也有一股气,张梅兰责怪儿子,“如今你都已经跟人家离了,你还跑去观察什么,你观察有用吗。”
但在肖和强的眼里,杜兵已经变成了一个野男人,宋芳就是一个野女人,或许在离婚之前这两个人就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实在是肖家的不幸。
秦主席回到家之后,在临睡时打电话给宋芳,“杜兵怎么样了。”宋芳说,“喝了个稀里哗啦。”秦主席问杜兵现在到家了没有。宋芳说:“杜兵现在我这里。”秦主席说:“宋芳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好糊涂啊!你还嫌自己身上的脏水不够是吗,你就把他往杜家送呀,实在不行你就打电话让肖霞过来接她老公回家!”
宋芳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心想,杜兵喝酒都是为你秦主席才喝成这样的,现在你却讲出这种话,太不够意思。但是宋芳没有在电话里得罪秦主席,她说:“杜兵吐了一地,很脏,我现在正在做卫生,我把电话挂了。”秦主席说:“挂吧。”
秦主席挂了电话,她仔细想来,发现今天这个酒喝得实在是太难堪,她想回忆一下究竟是哪个街道主任竟敢这样耍弄上级来人,但又一想,算了,毕竟人家街道也是一番好意,唉!就是让杜兵受苦了。秦主席心里怎么会没有杜兵,如果心里没有他的话就不会给宋芳打电话。好像杜兵的鲁莽还不至于到这般境地,自己连个酒量都控制不了。
宋芳把杜兵搀到自己家里是不是有点荒唐,还是宋芳别有用心,或者是杜兵为了寻找和宋芳的接触机会才故意这样做,秦主席正在认真思考宋芳做这件事的动机。宋芳显然是做出了一般女人不敢做的事情。
秦主席穿着一件睡袍从卧室走到客厅,她在一张沙发边上的茶几上拿起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然后慢慢用打火机点着,秦主席觉得今天晚上这顿饭局安排的还是有点蹊跷,幸亏自己把杜兵等人都带去应酬,如果人去的不多的话,现在喝醉的人就是自己。秦主席转念又一想,宋芳这丫头也能喝酒,但是今天晚上,是杜兵冲在最前面而不是宋芳,难道杜兵今天晚上保护了两个女人,两个一老一少的女人。
秦主席想到这里好像对宋芳今晚的举动有些哑然失笑,她好像对杜兵今晚上的举止又有了新的理解,她想到这里,暗自说,“这鬼丫头,”秦主席目前还是想不出来用什么话比喻宋芳。秦主席想到宋芳,心里就有些激动,只见她马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撩起窗帘的一角,朝马路上张望了一下,马路上行人稀少,路灯通明,偶尔也有载重卡车从马路上开过去,秦主席仿佛也被震动了几下,接着,秦主席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卧室和衣躺下。
这时候,秦主席的丈夫马明智,绿州市档案局的党组书记,他把眼睛微微张开,问,“老秦,你怎么还没睡。”秦主席就把杜兵如何替她挡酒和宋芳又如何把他接回家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丈夫听,说:“现在肖家正在闹地震。”丈夫听了一时无语。秦主席说:“老马,你怎么不说话。”
马明智说:“我在想这个肖家可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马明智和肖华山的妻子张梅兰是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时候曾经谈过恋爱,应该说秦主席是在张梅兰之后才认识马明智的,马明智从绿州出去当兵,后来在部队得到了发展,并以副师职干部的身份从外地转业到绿州,毕竟绿州是马明智的老家,因此秦主席也从北方某一个沿海城市跟着马明智来到了南方的绿州市。
马明智说:“看来杜兵这个小伙子为人做事不大一般,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见见他,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小伙子,但是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那个小伙子相当有灵气,好好打磨打磨也是一块成材的料。”马明智平时已经从妻子那里早就对杜兵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就是没有机会见他。最后,马明智说:“颐和,睡吧。或许要不了几天,老肖和梅兰就会来找你告状。”秦颐和说:“要告就来告呗!”马明智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一揿。
这时候在肖家,肖华山总算把妻子张梅兰劝回到卧室,张梅兰说:“我明天就去找秦颐和评理,看她这个妇联主席还怎么说,培养出来的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干部。”
肖华山批评张梅兰,“你这种话说出来也太难听了,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所以才落了个今天没人缘的下场。”张梅兰说:“你是不是感觉跟我结婚你吃亏了对吧,那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姓秦的好了。”肖华山说:“我找人家干什么,你吃亏就吃在这张嘴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张梅兰反唇相讥,说:“哟!现在人家都已经爬到我们肖家头上来了,你还让我学谦让,我就是不为自己想,我也得要为儿子想想吧,儿子现在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他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吗,”
肖华山住的这幢独门独院也是绿州作协的房产,肖华山从家里每天到作协去上班,只不过就是前门和后门的差别,作协边上立一座塔,塔的一楼是文联的一间会议室,肖华山先是在省城一家编辑部当主编,后来因发展家乡文化产业,肖华山把家从省城搬到了一个地级市绿州,肖华山也是上面指定的作协主席人选。如今肖华山只是感觉到杜兵欺人太甚,刚为他开好作品研讨会,他就做出这样让人难堪的事情,成何体统!
杜兵仍在昏睡,口袋里的手机铃忽然响起,宋芳从他的裤子袋里把手机摸出来,一接,一时又没有声音。杜兵的手机经常自动关机,秦主席批评过他多次,让他保持通信畅通,杜兵就是不能保证手机畅通。手机质量太差。宋芳想把手机电板卸下来,然后再装上去,给对方回个电话不的好吧,她在犹豫,还是不打的好。一切顺其自然吧。
宋芳实在想不明白的时候,也把自己的有些行为比作命中注定。现在宋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解脱了,心里也没什么好担惊受怕的。宋芳之所以愿意和杜兵交往,因为宋芳看到了在杜兵身上有其他男人所不具备的东西,至于是一些什么样的东西,宋芳一时还讲不清楚,宋芳凭自己的感觉。
已经苏醒的杜兵强撑起自己疲软的身子,杜兵决定下床,他走路摇摇晃晃,他还朝宋芳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宋芳不要远送,“让我自己走,”杜兵刚说完,一个踉跄跌到在地上,宋芳不顾三七二十一,立刻冲上去把杜兵扶起来,并说:“好啦,我们不走了,就住在这!”
宋芳重新把杜兵扶到床上躺下,心里只才松了一口气,杜兵啊,下次你可不要再为秦主席卖命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大事情。这话杜兵好像听到了,只看见杜兵的喉结蠕动了一下,说:“水!”宋芳慌忙又去捧来一杯水,她把杜兵轻轻扶起,小声说:“慢慢喝。”
天亮时,杜兵清醒后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宋芳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害怕的话就不要替别人代酒啊!”杜兵说:“昨晚上我都做了一些什么。”宋芳蔑视地一笑,说:“你想做什么做得了吗,喝了酒还在胡思乱想。”杜兵环顾四周,说:“这是你的家。”宋芳说:“不可以吗,是我的家又怎么了,谁让你喝醉了,我背不动你,只好把你扶到这里来了。”杜兵听了,捶胸顿足,连连叫悔,发誓今后永不喝酒!
一天早上,张梅兰怒气冲冲跑进秦颐和的办公室,秦主席说:“梅兰来了,请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一大早就跑来找我。”
接着,肖华山也跟进来,肖华山朝秦主席点点头,然后,肖华山对妻子说:“梅兰,我们走吧,刚才和强已经来过电话了,说他要到下面去搞调研。”
张梅兰对秦主席说:“是宋芳这个小妖精把野男人领到家里去你管不管。”秦主席说:“她不是已经跟你儿子离婚了吗。”张梅兰一时语塞。
然而,秦主席吩咐正从门前路过的罗一珍,说:“罗部长,你进来一下,你帮他们二位沏杯茶。”接着,秦颐和就陪着肖华山夫妇俩聊了起来,问,“那天晚上,梅兰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张梅兰一楞,说:“我是听儿子说的。”
秦主席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继续问,“那你儿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张梅兰说:“他说他看见了。”秦主席一步一步在探问着对方,她问时也在心里赞赏宋芳的大智若愚,说实话,秦主席真不愿意看到有人当她的面前指责自己的部下。秦主席说:“你以后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向我秦颐和反映,但是你跑到我们这里来大喊大叫,这影响有多不好。”秦主席的话软硬兼施。
秦主席的脾气如果上来,张梅兰心里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张梅兰今天就是来争个面子。她要面子就给她吧。秦主席笑说:“梅兰,有些事情你还是自己要想开点好,不要钻‘牛角尖。’”秦主席看到肖华山和张梅兰这两个人最后还是把她讲的话听进去了,又笑起来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至于杜兵喝醉的事情,我来批评他,实在不行,我就给他处分!”张梅兰巴不得秦颐和说这个话,她马上说,“对,给他个处分,你再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梅兰唤秦主席,“颐和,你说我真想动肝火吗,我也知道一个人上火会吃亏,可是宋芳总不能给我们肖家带绿帽子吧。”
秦主席一听就哈哈大笑,说:“梅兰,你怎么到现在还把一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啊,你这样说话你觉得对自己是一种负责的行为吗,如果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你神经出了毛病。”秦颐和这句话让肖华山听来,份量相当重。
肖华山坐在边上,他感觉自己无地自容,他马上说,“我也说过我家老张,老张就是不听,她非要来找你。”
秦主席阴沉着脸,说:“找我有用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小两口的婚都离了,还用得着来找我吗。”
肖华山小声对张梅兰说:“我们走吧,颐和还要忙工作。”秦主席说:“你让老张在我这里坐一会,让她把不愉快的事情都讲出来,然后再走。”
张梅兰终于说:“对,我心里就不愉快,所以我要讲出来,那么好,我现在走可以,但是宋芳那个小妖精,我早晚要跟她算帐,她人现在到哪里去了,叫她过来。宋芳,你给我出来!还有那个姓杜的,你也给我出来!”张梅兰的眼睛在左顾右盼。
秦主席说:“宋芳今天一大早就到区妇联办事情去了,等她回来我找她谈话,你看行吗。”
张梅兰听了又连连摆手,说:“算了,我不行的话也没法子,我今天不找她,我以后还会来找她,”张梅兰一边说一边退出房间,张梅兰的一双眼睛在秦主席脸上好像在搜索什么。张梅兰决定告辞,张梅兰刚才这张脸确实有点尴尬。
秦主席大大方方把肖华山夫妇俩送到大门口,然后挥手告别。秦主席回到办公室,打电话通知罗一珍,“罗部长,你让杜兵到我这里来一趟,对,现在就来。”
作者:王荣根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空 萧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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