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与银凤
作者 王发国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高考落榜回乡务农的金龙,种好自家的庄稼后,跟随村里的盛氏包工队,到本县一个季节性河床上去修桥樑。所修的桥樑是双拱石桥,桥身总长七十米,每拱跨度三十五米,是本县通往邻县公路且又经过山区的第二座大轿。
包工队施工民工共有一百多人,分五个施工小组,每小组二十几个民工。金龙刚到工点,便接上了第五施工小组的组长,负责管理小组的生产安全和生产任务,也是五个施工小组组长中最年轻的一个。他刚接任组长没几天,包工队又在他的组里安排了一位当地的女孩。干几天活了,女孩的工日倒是记在账上了,但金龙还不知道这女孩姓啥名谁。有一天,金龙问女孩:“唉,你姓啥?叫什么名字?”女孩笑咪味的说:“我姓人(任),没啥好听的名字。”“哪你的工日不上账本了?”“看你呗,上不上都行,到结账发工资时我会找你的。”她冲着金龙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干活。那年金龙刚刚年满22岁,不善言语且又不爱跟女孩开玩笑的他,再没往下问。
嗨,这女孩既幽默又可笑。把金龙弄得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金龙想,我总老不知道她的名字吧,还是再问问。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眨眼过去了,这有姓没名的女孩,干活利落,吃苦耐劳,多干点活也从不计较什么,金龙倒是觉得这姑娘
有点特别。
有一天,女孩在干活时不慎把手指挂破,鲜血直流。她掏出自己的手绢让一起干活的另一个工友将手指包扎了一下,又继续干起活来。金龙得知姑娘的手指受了伤,
于是来到姑娘跟前,关切的问到:“小任,手指还疼吗?如果疼的厉害,你就休息一回了再干。”金龙这么一问,姑娘不但没说一个疼字,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非常爽朗。她笑着说:“金组长,我不姓任,也不是没有名字。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姓银,金银的银,我叫银凤。”说笑间,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金龙的脸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热乎了起来,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另外一处干活的地方。
银凤,多么好听的名字。打那以后,银凤姑娘的名字便写在了金龙的施工簿和工日本上,也深深写在了金龙的脑海。渐渐地金龙和银凤说说笑笑的时间多了起来。在相互交谈中,金龙才晓得银凤是一个举止大方,言谈直爽的女孩。一有闲时间,银凤便约金龙到她们家里去玩。金龙去银凤家的次数多了,银凤的家人待金龙也很客气。每次到银凤家,总是闲不住,帮银凤干一些家里的活计,银凤的父母对金龙也有了好感,还夸金龙是个好小伙子。相互来往的时间长了,金龙和银凤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了,亲如兄妹一般,俩人也逐渐产生了暗恋之情。其实,金龙与银凤常来常往,细心的母亲最清楚,女儿有了心上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至今,一辈接一辈,一代传一代。这事并非是一件小事,而是萦绕在父母心中的大事。丫头今年也二十岁了,该到找对象的时候了,这金龙也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人手脚勤快,心眼实在,就依了他们吧。等时机成熟了,再给他俩摊牌也不迟。当然,在金龙的心目中,银凤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今生如若能把她娶上,也算是自己有福份了。
修桥的河床是一个季节性河流,河两岸杨柳密布,泉水四季常流。河床内有一宽敞地带,是村植林场,碗口粗得山白杨一棵连着一棵,树下长满了绿茵茵的野草。小鸟在林间飞来飞去,在枝头叽叽喳喳,追逐戏闹,时不时地还说着邂逅的“情话”。林地间的小草足有五寸多高,倘若你行走在这片绿茵上面,软绵绵的,感觉非常舒服。各种山花夹杂于期中,蜂飞蝶舞,风景宜人。溪水沟旁,长满了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山柳,远望似一道墨绿色的天然屏障,好不气派。在这山花烂漫的林间草地中和绿色屏障旁,有金龙和银凤攀谈的倩影,有相信任的眼神,有戏嬉打闹的欢声笑语。
夏日的一个傍晚,下班后的
银凤叫金龙到她家去玩,金龙没打推辞,俩人一块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又说又笑,惋若一对谈情说爱的恋人。走着走着,银凤突然问起金龙:“你对象找下了没
有?”金龙望了望银凤,犹豫了半晌才说:“还没找下,你看我老实巴交的,哪个姑娘能看上。”银凤看着金龙,金龙看着银凤,俩人的目光又一次交织在了一起。金龙半晌没有说话,还是银凤豁朗,先开了口:“你这样聪明能干的小伙子,我不信没姑娘看上你?”“真的,你相信我。”金龙说到。银凤说:“你不会在骗我吧。”“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可向你发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明月作证,溪水旁听……’”金龙刚说到这儿,银凤嘻笑着打断了金龙的话茬。“没有就算了,谁让你发誓呢?”“你真若没找下对象,那我就帮你找一个。”金龙问:“这姑娘是哪里的,咱们见见面再说。”这时,金龙的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姑娘究竟如何?而银凤的葫芦里倒底又装的是啥药,自己无法猜测。还没等金龙静下神来,银凤格格格地笑着,好象揣摸到了金龙的心思,好无遮拦地往前一凑,把白嫩细腻的小手伸到金龙的耳旁:“不用你发愁,这姑娘她性格开朗,举止大方。她远天边,近在眼前。”
天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正是她吗?对面的银凤。金龙顿时觉得耳朵好象失去了灵敏似的,忙低下头来思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真的吗?不,绝对不会的。银凤好像又揣摸到了金龙的心思,娇滴滴对金龙说:“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到家中吃过晚饭后再说。”
晚霞收尽了最后一道余辉,春风习习,溪水汨汨。银盘似的圆月从东山头上慢慢爬
起,恋恋不舍的升向深邃的夜空,河床上一片寂静,金龙和银凤徜徉于热恋的爱河之中。满天繁星眨巴着亮晶晶的眼晴,微笑着祝福这对有情人,也祝福他(她)们早日终成眷属。这天傍晚,她和他相互拥抱在一起,爱的浪花在他们的心中荡漾。
到了银凤的家里,已是灯火辉煌的时候了,银凤的母亲和妹妹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了晚餐。银凤和金龙随便洗刷了一下,便和家人一起吃起晚饭。吃饭当中,银凤的老爹还拿来一瓶好酒和一盒好烟,硬使让金龙喝上两盅。金龙再三推拖不过,只好端起酒盘给银凤的爹妈一人敬了两盅,自己又勉强喝了两盅。晚饭结束后,一家人边看喧和了起来。
银凤老爹问金龙:“你家几口人,父母健在吗?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对象找好了没?”金龙回答到:“一家八口,父母健在,我今年刚过22岁。对象还没找下。”“嗯,好大的一个家庭。”银凤老爹说。突然间,银凤的妹妹银秀调皮地插了一句 :“哪你就该给我当姐夫了。”银凤妹妹这么一说,惹得一家人笑了起来。金龙一听银凤妹妹说的话,顿时觉得满脸火辣辣的,心也在嘣嘣直跳。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到:“不,我怎么敢当你的姐夫。”说罢话的金龙,既觉得干尴又觉得羞涩,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没有。心里还忐忑不安。是不是他们发现了我和银凤的珠丝马迹?故意让自己难看?此刻,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气氛突然出现了消停。
还是银凤的老妈眼疾嘴快,赶忙接上了话茬:“金龙,不是银秀胡说,我们当大人们也看出银凤的心思了。你人实在,手脚勤快,对你的了解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快半年的功夫了。再来现在儿女们的婚事了,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当大人的不能干涉,尊重丫头的选择。你们的工头和队长也常来我们家,有好几回说要给银凤找个对象,都提到了你。今天晚上,我们家的银凤就许给你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能给丫头找个好女婿,我们当大人的也就心里安稳了。你跟你家里人也说说,我们大人们也见见面,把你和银凤的婚事订了。”
最终,金龙和银凤于当年中秋节喜接良缘,终成眷属。如今的金龙和银凤,儿孙满堂,人丁兴旺,家业兴隆。一家人和和睦睦、幸幸福福过着甜美的日子,享受着天伦之乐。前些年,金龙和银凤老当益壮,在镇上开办一家农家乐餐厅,生意红红火,在人生路上写下了精彩的一笔。老俩口还为当地公益事业捐赠了好几万元资金,受到人们的咂舌称道,成为当地新闻人物。闲暇之余,金龙还和老伴银凤诙谐的开玩笑:“若不是当年我娶了你,你哪有这么幸福?”“呸呸呸,吹呗,若不是当年我追上你,你还有今天?”呵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流露出他俩一生的幸福和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