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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花绚丽在词的世界里
作者:苏安民
合诵:月娥 安湛 云朵 海洋
音频配乐合成:大梅

他一生只活了四十岁,而他的词却活了上千年。做皇帝他饱受诟病,做词人他却有广泛的影响。他是亡国之君,却是千古“词帝”。
他出生在一个兵荒马乱、战火纷争、群雄逐鹿的时代,曾坐拥南唐盛景,安享江南风雅。也曾被追出降,沦为亡国之君。他叫李煜,史上最有争议的皇帝,却最没争议的词人。
李煜生下来就是“一目双瞳”。这种天生异相在当时的南唐,被看作是大富大贵的奇异之人。而在那明争暗斗,暗藏杀机的宫殿里,这不免会引起兄弟间的猜疑。李煜为了躲避大哥弘冀的敌意,便开始做一个不问世事求仙问道的世外闲人,尽力远离那血腥的皇位之争。来看他当时的词作;浪花有意千层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渔父》一棹春风一叶舟,一轮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一种丰满的具有青春活力的热情和想象渗透在这两首词中,是纵情山水的渴望,是恣意人生的追求。李煜在大自然的风花雪月与笔墨纸砚、诗词书画中,寻找心灵的栖息地。
他不是运筹帷幄的皇子,不是满腹踌躇的储君,不是心机沉重的阴谋家,更不是睥睨天下的枭雄。他只是一个作词赏花的闲人,一个风流才子。
可命运却偏向他开了个玩笑,他的几位哥哥先后过世。李璟无从选择,只好将李煜立为太子。

961年七月,太子李从嘉即位,改名为李煜,史称李后主。
从被立为太子到继承皇位,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对于一个满心寄情山水的人来说,估计还没有做足精神上的准备。但是,即便再给李煜十年八年的时间,恐怕他也很难准备好做一个别人眼中合格的皇帝。他的心中本无帝王之念。他通身的书卷气,永远也无法拥有历史所需要的“彪悍”和“威武”。
在南唐的帝王生活里,他安逸而快乐,有许多爱情故事。花前月下,浓艳香软。关于大周后、小周后......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菩萨蛮》这是李煜写给小周后的,像是一幅画。在花明月黯的晚上,小周后偷偷地去约会情郎,好不容易才得已偷跑出来,小心翼翼,面对情人时的浓情蜜意和恣意撒娇,写的栩栩如生,真是妙笔生花。
开宝七年974年,宋太祖开始兵伐南唐,南唐节节溃退,第二年就灭亡了。
兵败城破受降,李煜跌入了痛苦的深渊。曾经拥有的歌舞升平、萧鼓起奏的日子结束了,那带着北方寒气动地而来的军歌,震落了六朝金粉,惊破了历史盛宴,也扰乱了李煜的醉生梦死。

面对滚滚而来的历史洪流,就南唐国来说,其不亡是不可能的。理论上讲,当时整个中国的形势和历史发展趋势要求南唐灭亡,北宋统一;事实上,南唐国势已败,江河日下,李煜即使有能力也无力回天。在无边浩渺的历史帷幕下,李煜是如此孤立无援。他在毫无野心的时候被推到历史的前台堪当重任。李煜并不是南唐的政治拐点。相反,南唐的政治拐点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他的一生。而他的词也因为人生变故后所流露的眞挚与伤感而变得分外动人。
失去“江山”和“家国”,对于李煜来说是切肤锥心之痛。李煜体验过身为南唐后主的天堂之乐,也体验到了身为阶下囚的炼狱之苦。曾经的繁华和如今的不堪,都让李煜心碎不已。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

《望江南》最让人感受到词人回忆故国泪水横流,肝肠寸断的愁绪与伤痛的,是那首《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相见欢》读这首词,我们仿佛看见李煜精神游离恍惚,满脸愁容地正在自言自语。那颗敏感而多情的心承受着国破家亡的摧残,那些纵横在脸上的泪水,只能和着无声的心事独自吞咽。于是,李煜直悟人生苦难无常之悲哀,真正用血泪写出了亡国破家的凄凉和悔恨。
明月夜,李煜怎能不忆起他的江南,杏花春雨、三秋桂子、十里荷塘......数不清的家国美景构成了他的生命。那份无边无际的哀愁铺天盖地地将他包裹。他将哀愁镶嵌在曼妙的词句里:“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石向东流。”无可奈何的惆怅,难以排遣的忧思。

那些翠环玉绕的日子,那些歌舞升平的时光,都随历史渐渐消散。“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而人生,不过是一场浮华迷梦,就像绚烂的烟花,虽然美艳至极,但最终还是要凋落的。所幸在于,谢幕的只是王朝的背影,李煜的词作始终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从未凋零。
李煜失去了三千里江山,却在词的世界里开拓出一片广阔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