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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亲亲我
文/坚平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在家里常常挨打，学习也不好。我的妈妈恨透了我，总是说像我这样的人长大也没用。她早早地逼迫我学干活，不干就打我。为此，我从八岁开始就在哭声中天天扫地抹桌子，十岁学会了做饭。这年……我十二岁了。
十二岁的我已经能够感觉出挨打很丢人。每日里我提心吊胆，常害怕在家里挨打的事被同学们知道了。我也知道挨打都是我的错。因为妈妈每次打我都跟我讲得很清楚。比方说我把饭做得咸了淡了，锅刷得不干净了。或是我洗干净的碗放错地方了。妈妈一耳光一耳光地向我脸上打，问我下次记住记不住。我哭着说记住了。可是到了下一次，我虽然把前面的事情做好了，后面想不到的事又会给做错。为此我感到很害怕。我不知道我身上到底还有多么多缺点，接下去又会犯下什么样的大错误。我只知道妈妈的一次次苦打，把我打得心惊胆颤。
记得有一天中午，吃罢饭后妈妈要出门办事情。她吩咐我在家里把锅碗刷干净。就是那一天，妈妈走后我认认真真地干。我刷了锅，洗了碗。到最后我刚拿住洗干净的几个碗站起身去放，没看见妈妈回来了。当时我一慌，手一滑，“啪嚓！”一声，碗掉地上全烂了。那时候我的妈妈二话没有说，上来连着几耳光。
妈妈搧我几耳光，把我的脸打得火烧火燎，可是我没有哭，我只是唏嘘了一声就猛地咬紧了嘴唇儿，因为我该上学了。
我背着书包去上学，走到大门口站在那儿把泪擦擦、擦干。
路上，我看到许多妈妈送同学去学校，妈妈们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开着三轮车。亲人们走着说着话。我看到妈妈们脸上那慈爱，同学们脸上那笑容……看着看着我就两眼泪。
我也清楚我谁也比不上。我知道我的同学都很好。他们从不犯错误，妈妈也不打。我感到他们都要比我强过一万倍！
学校里栽种的月季花又是一度红。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操场。我走进校园，看见教体育的李老师正领着同学们在大操场上踢足球。我看到小燕子在校园的天空上下翻飞，成群的喜鹊鸣叫着落上了我们教室门口的梧桐树。春色里，春风正把学校大门上方的五星红旗舞动着。听到预备铃声响，我慢慢地走进教室，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进了来。
我们班的头一节课是数学。这节课我虽然听得很认真，对于老师讲的例题中的一步转换过程仍然没有搞明白。忽然间我就想起了如果完不成作业妈妈就会打。我的心一下子纠紧了，紧张中我不由自主地扭脸向着窗外找，好像妈妈已经来到了学校。
忽然听到老师喊：“张玉英，像你这样在课堂上注意力不集中，学习怎么能搞好？站起来！”
我慌忙站起来，头低低地垂下去。同学们都在看着我，还笑。那时间我就想一头扎进地缝里。我感到我就像一群白天鹅中走着的丑小鸭一样不惹人待见。想到在家里妈妈厌烦我，打我，来到学校后我又犯纪律，我恨不能死。
放学了，我慢慢地回家走，一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就失声哭。我也有弟弟。我的弟弟很懂事。他才三岁整。三岁的弟弟只要看到妈妈打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向我身边跑，我哭弟弟哭。每当这时，妈妈就会停住打，开始骂。
妈妈偏爱我弟弟，口含了还怕牙齿挂了他。可是谁又能知道放学回家一眼没有看到弟弟我的心就像被狼掏走了，一会儿找不见弟弟我的魂都回不来？
秋天的晚风很凉爽。喝罢汤，我们村的同学们都爱到五爷爷家里听故事。五爷爷对他们说父母虽亲，只能陪伴自己前半辈子；夫妻虽好，只能陪伴自己后半辈子。只有兄弟姐妹一生一世相帮相依，就像人的手和足。
我相信五爷爷说出的话，因为五爷爷从来不骗人。一想到我以后无论走到那儿，身后总有一位好弟弟在关注我、支持和帮助我，一想到这我的心灵深处都会觉得很踏实；一想到这我就为有个弟弟而自豪。你说我怎么会嫉妒妈妈疼爱弟弟呢？
妈妈呀，可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想做一个您的好孩子啊！
然而，每日里我虽然小心翼翼，却怎么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如此，我也没办法，妈妈你打你骂吧，谁要我只长年纪不长记性呢？挨打我活该！可是妈妈……我的好妈妈，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止不住的泪水顺脸流，满腹委屈的我不禁抬头向远望：我想我爸爸。
我的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喊一声爸爸啊，今年您可该早回来？
我不明白、我怎么也搞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和妈妈正相反。
我的爸爸总是把我说得很优秀。爸爸一年到头只有春节在家十几天。十几天，只要他回来一和人家拉家常，几句话后就免不了要夸夸我。
爸爸给人家夸我心灵手巧，还夸我勤快。那一天我依偎在爸爸怀里哭着说我是丑小鸭，人家都很讨厌我。不想我的爸爸一下子听恼了，忽然间他就像跟人家吵架那样大声喊：“我的女儿是白天鹅，看看你们谁家的女娃有我的英子这样小，就做起了大人要做的事？我的女儿是凤凰！我坚信只要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的女儿一定比你们所有孩子跑得快！”
听了爸爸的话我哭得喘不上气。我说：“爸爸，我能跟着你走吗？”爸爸说：“能！一定能！”
爸爸的眼里忽然闪出泪光说：“女儿是爸爸的希望！爸爸这辈子就指望你！”
爸爸安慰我说因为他在工地上表现好，公司领导已经提升他做了领班，工资也长了许多。还说他们公司附近有一所农民工学校。他跟那个学校的校长是朋友。爸爸给我擦擦泪，说：“英子别哭，听爸爸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妈妈，过罢年你就跟我走。”
听了这话我猛地抵在爸怀里，死死地咬住爸爸的衣裳布，我不哭。
就是那一年，过罢春节的第二天我们一家人去看望姥姥。正好那天舅舅他们也去走亲戚。天快中午的时候姥姥起身给我们做吃的。我的爸爸走进厨房喊一声道：“妈，今天中午您老歇着，让英子过来炒几个菜您尝尝，饭我做。”
姥姥一听可喜欢，连连说：“好、好，今天就享享我外孙女的福！”
要知道那时刻听见爸爸喊，我的劲头有多大！
我跟着爸爸进厨房去炒菜，爸爸帮着用小磨油调豆腐，我打开燃气煎鸡蛋、炒肉丝……这个中午我们一共做出了八样热菜还有凉办的，满满一桌子。
开饭的时候爸爸肃然道：“妈，您老先尝尝，看看您的外孙女到底有没有用处？”
我的姥姥满脸都是笑。刚开始她用筷子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放进自己面前的小碗，一边吃一边夸。姥姥夸我把盐味儿掌握得特别好，又夸我炒出的菜，色香味俱全。姥姥夸着夸着两眼泪，说：“还不够可怜，孩子这么小！”
妈妈说：“还小，十三了！”
姥姥骂道：“你个鳖孙像她这么大会干啥？”
妈妈笑了，说：“我怎么了，我不孝顺你吗？”
姥姥道：“你孝顺？想想你一年到头来看过我几回？哪一次你来了不是想着要东西？不要东西不会来。”
妈妈鼻子一将说：“哎哟哟，你给我哥我嫂又买房子又买车，咋不说？”
姥姥道：“我给我儿买个老天爷，乐意，你鳖孙管不着！”
妈妈忽然有理了，笑起来，喊：“你这就是明显的重男轻女，我都是跟你学来的。”
这时候我爸爸忍不住，说：“依我看男女都一样！没听人家说：儿，都是好儿，只要一娶来媳妇全成赖种了。我爱我女儿！”
一听这话我的泪在眼里晃。
就是这一年，过了正月初六我便跟着爸爸坐上火车走了。那一走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我从一个落后的小学生变成了成绩优异的初中生、高中生，并以高分考入了哈尔滨重工业大学，后又考取研究生。现在我任职于国家纳米研究所。
想到爸爸教育我的话：母亲再丑，女儿也不会离开她再找一个。
是的，我的好妈妈，女儿永远爱着你。
作者简介：
坚平，原名：尹建亭，河南许昌人，系长葛市作协、开封市作协、河南省作协会员。出版长篇小说《红红的太阳东方挂》；期刊《葛天文学》、《当代校园文艺》、《精短小说选刊》等，刊出中短篇小说许多篇。“血色迷雾”获第二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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