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臂拧大腿

文/李言录

庄里有个姑娘叫二妮。

二妮模样俊，身板健，心堂热。八九岁时，她喜欢和男孩子一块砸杆、掏鸟、蹲在树丫巴上撒尿。十七八岁了，都大姑娘啦，二妮青裤蓝褂寸板头不像个姑娘，倒像个小伙子。家里的农活如起粪、盘炕、担水、和泥、锄地等这样的重体力活都是二妮干。二妮二十好几了，该出嫁了，可媒人提一个不行，提一个不行，二妮一个都看不上。她娘问她为啥一个都不行？二妮说我心里有人了。娘问她你心里的人是谁呀？是哪个村的？二妮说是本村的，是王扭的儿子大栓。二妮娘听了“啪”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丫头，你嫁谁家都行，就他们家不行！”二妮说：“我就嫁，我就嫁！”二妮为此和自己的母亲闹僵了。俗话说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啊！二妮娘扭不过二妮，二妮最后还是嫁给了王家大栓，二妮出嫁，是庄里的一件爆炸性新闻。街坊、邻居、婶子大妈都跑来看热闹。觉着新鲜，心里都纳闷，就二妮的摸样，二妮的人品，二妮的脾气，她......她怎么看上了王家大栓？

王家咋啦？说来话长了。王家的祖辈王宽夫妻俩三十得子，给儿子起名王扭。夫妻看着王扭喜欢得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托着，举着，把王扭娇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待王扭长大成人娶了媳妇柳氏之后，王扭嫌弃父母了。柳氏在丈夫的影响下，也看着老俩口是多余的了，并对老两口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干这也不是，拿那也不对。日子长了，王宽老汉抑郁成疾，病故了。剩下王家老太一人，老太面对儿子儿媳墩盆子摔碗，恶言恶语，以泪洗面，三年，老人哭的双目失明了。老人的女儿知道弟弟王扭和弟媳柳氏虐待老母，含泪接走了母亲。

光阴似箭，转眼间王扭的儿子大栓长大成人了，柳氏托媒人给儿子提亲，提了七八个都因王扭夫妇不孝之名告吹了。大栓说不上媳妇的事传到了二妮的耳内，二妮和自己的伙伴说，我二妮要是嫁到王家，非将那老两口的脾气改了不可！

二妮的话，传到了大栓的耳内，大栓托出媒人，媒人来到王家，柳氏听了庄里的二妮愿意嫁到王家，乐得眉开眼笑，答应要啥条件都允！媒人说二妮一不要钱财，二不要物品，只要了一个条件。柳氏忙问媒人：“二妮姑娘她要的是啥条件？”媒人摇了摇头，阴沉着脸说：“别问了，你们答应不了！”柳氏听了，急吃白脸地说：“谁说我们答应不了啦，我们啥条件都答应！”“真的？”“真的！”“那我可就说了。”“媒人，您说吧！”媒人说：“二妮姑娘说了，你们俩口子对待老母不孝顺全村的人都知道，二妮姑娘很气愤，她对我说，乌鸭还知反哺，羊羔都要跪乳，寸草还要报得三春晖咧，何况于人呼！这桩亲事我答应了，俗话说‘胳臂拧不过大腿’，姑娘我非要试试，我就要用胳膊拧吃拧吃大腿不可！”柳氏一听傻了，脸儿臊得通红，讪讪地问：“她咋个拧法呀？”

媒人告诉柳氏，“二妮姑娘说，在她过门之前，你们得把奶奶接回来，过了门她和奶奶一块过，这条件你们能答应吗？”柳氏听了，一愣，心里明白，儿子个头、模样、学历那样都不错，可就是谈不上对象，托人已经提了几个对象了，都因“不孝”之名而黄了......儿子他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这桩亲事要是再不成......儿子的媳妇可就耽误了......思忖再三，柳氏一拍大腿，“行，我答应了！让她看家做饭，侍候老人，我和大栓爹下田。”

“真的？”“真的！”“日后不得反悔！”“不反悔！”

春节前二妮进了王家的门，二妮掏出钱来给奶奶换了新衣、新被、新褥，给奶奶洗澡、擦身、梳头、喂饭，陪奶奶唠嗑......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二妮把奶奶婆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久而久之，“胳膊拧大腿”的事如一股春风，吹遍了全村。

根据二妮的事迹，村党支部和村委会评二妮为“孝女”，镇政府评二妮为三八红旗手，2010年十月，北京市人民政府评二妮为“孝星”，并颁发了红本鎏金荣誉证书和奖金。二妮的“胳臂拧大腿”之名就像清香的茉莉花，香遍了十里八乡。

作者简介：

李言录，笔名远村，作协会员，顺义区作协理事，写有长篇小说《岁月留痕》、《山娃》、《狼虎斗》三部已出版发行。《乡音乡情》一部。《乡音乡情》是一部散文集，其中收录了作者十几年来在报刊中所发表的随笔、散文、小小说和获奖作品26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