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八羊肉串
文/叶振
他是一个严肃的人。
络腮胡子不仅威严,更显出久历江湖的沧桑。
我有点怀疑他有回民血统。
在我的认知范围里,他把毕生精力都投入到羊肉串运营事业,并且献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像那些“静静理发店”“王帅超市”一样,他的摊子就叫赵八羊肉串。
生活在天桥区堤口路黄屯小区的市民对于这个摊子是不陌生的。
赵八的摊子就在我家门口,每天中午,能看到他媳妇坐在那里穿串。身前有个大盆,里面是散碎的羊肉,妇女们一边聊天一边劳动,其乐融融。下午和晚上,摊子上的生意很火爆。宾朋满座,吆五喝六。
赵八爱热体育运动,摊子中间放了个大电视,每逢鲁能的比赛,这里就成为球迷的海洋。
“操你妈,宿茂臻这头球明明该进啊!”
“李小鹏,你往前插上啊!“
我中学作文就写过,每逢比赛,我不用看球,仅凭楼下传来的喝彩声和咒骂声,就知道几比几。
在岁月的长河里,我和赵八的交集实际是很少的,记忆里只有两件。
一是我从小怕黑——我儿子遗传了我这点,睡觉得开灯——天黑后不敢上楼。说来挺搞笑的,每次袁阳、张龙找我玩,得答应我妈晚上把我送上来。那次天刚黑,我望着五层黑黝黝的楼不敢进去,在楼洞口徘徊良久。
赵八洞察出我的恐惧。为了给我成长路上的鼓励,他抛下红火的生意不顾,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脸慈祥地对我说:“爷们,前两天我在这楼里看见了个骷髅头。“
“闲的你吗?“赵八话音未落,她媳妇就骂了他一句。一抹夕阳似的笑容浮出他的脸颊。
你看,赵八虽然身在江湖,依然十分关心社区儿童的身心健康,值得赞赏。
另一件事,就有点悲伤了,这还牵扯到我妈的一点眼泪。
那时候我家摆了个水果摊,一楼的赵大娘出于好心,让我爸妈从她家里接出电线来,摆上灯就可以晚间营业了。我爸妈就在摆摊的地方电焊了几个铁架子用来挂灯。不成想,架子支起来的第一个深夜,就被赵八无情地拔去了。
当时我小学,还不太理解他的动机。现在想来他可能是觉得有了架子和灯,我爸妈的晚间经营会影响到他的羊肉串事业——要是没我家的摊子,晚上客人多了,他可以在这里摆几张桌子。据我妈的讲述,拔灯的当晚,我妈收摊时赵八还前来理论,说要找我爸爸聊聊。我妈说你有话跟我说吧,赵八说我跟你说不着。
我爸爸当然没去找赵八报仇。他曾经跟我说赵八身负绝技,揍过一个武警。你要知道,在我的童年时代,济南还有挺浓的江湖味,一般人遇到事也不会选择拿起法律的武器。
后来我妈为这件事儿哭了——边哭边骂,骂的内容基本上围绕着赵八母亲和祖母的生殖系统——这件事对我是个小刺激。
我当时意识到自己有和我爸妈一样摆摊为生与赵八作战的职业可能,不禁无限惆怅。当时我想,我得好好学习啊,不然就得天天和赵八打交道了。所以我中考考得还行,考上了高中,这后来才有大学毕业、文案人生、结婚生子、精神疾病。
每次从一楼走到五楼,在每一层楼梯的转弯处,透过白色的大墙窗,都能看见一棵耸然入天的大杨树,在羊肉串的烟雾里,岿然不动。有一天,我发现它是那么高,简直和楼一样,不禁佩服它的伟大。赵八大概也被这树的雄姿所折服了,他的摊子围树而建却没有砍了树,而是在棚子上开了个大口,让树自然生长。到了冬天还给树围上了一层被子。所以,赵八虽然卖肉为生对动物比较残忍,对植物还是很有爱心的。
一两年前,我去世茂天城驻场,碰到几个傻逼的同时,意外回到了童年所居之地。第一天晚上下班,我特意去以前的家走了走。两旁的小摊小店大都拆了,还给楼前的空地刷了绿漆,但赵八羊肉串还在。
我正感慨时光的无情,忽然看到一个胖大的老头,晃悠悠地去小巷里撒尿,头发蓬松着。
他的胡子已经全白了。
协办单位:《芙蓉国文汇》、《品诗》
主编:陈智鹏 (萧逸帆)
副主编:应永
编辑:安瑞刚 王建雄 胡拮 心森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投稿邮箱:xingshiyuekan@163.com
投稿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拒绝一稿多投,所有原创作品都将受到原创保护。
所有的来稿,我们都会认真审阅,入选作品会择优在《品诗》公众号上发表,并有机会入选《芙蓉国文汇》第九卷一书。没有选中的稿件,我们也会及时回复,不要气馁,欢迎再次投稿。
征稿要求:
题材和体裁不限,一切以作品说话,发掘新人,鼓励创新。请投稿之前仔细核对错字和标点符号,否则一概不予入选。
投稿格式:
邮件标题: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姓名+作品名。邮件内附上作品、姓名、电话、通讯地址、邮箱、100字以内的个人简介。
诗歌5首以内,总行150以内,组诗100行以内(旧体诗词5首以内)。
散文2篇以内
微小说3000字以内
可以任投一种体裁或多种
奖项评定:
小说、散文、诗歌奖分设一、二、三等奖,优秀奖若干名,另设人气奖10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