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贿
文/艾平
以发展个人爱好为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殊不知还有一句狠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培养兴趣爱好这个问题上,历来都是千人千面。人们或出于一时兴起,或受他人影响,有了一种或多种爱好,比如写作绘画书法摄影音乐舞蹈收藏等等。大多数人只是为了丰富业余生活陶冶自己的性情,涉猎虽广,却杂而不专;真正心无旁骛“从一而终”者相对稀少,熬到成名成家这个份上的更是罕见。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动机不纯:有的好似“叶公好龙”,附庸风雅只不过装装门面而已;有的纯粹就是借口,借以掩饰自己的空虚和无知;有的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挂羊头卖狗肉,显见另有企图。
爱好的发展脉络,往往遵循“喜好----嗜好----癖好”的路径。人不疯魔不成活,只有那种终日沉迷其中上瘾成癖的行为才配“雅好”这个称呼,只有某一行内的大咖才算顶级玩家。
比较而言,政界人土的雅好更引人关注。每当茶余饭后,一些官员常常抱怨:“平时工作实在太忙,根本无暇顾及其它,要不然,本人多年以前就是[家]字号了。”言下之意,当官耽误了闲情逸致,妨碍了兴趣发展。不防隔墙有耳,随即引发好事者的强烈质疑——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说得不客气点,他们这是在玩自恋,自恋到忘乎所以飘飘然。他们哪里晓得,就在他们酒足饭饱说闲话的功夫,天下无数文青正遭受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好不容易废寝忘食通宵达旦赶出来的稿子,却被出版社弃之如敝履;将费尽心机录制的原创歌曲小样发给唱片公司,盼来的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在如今的文艺圈,无人栽培无人引荐无人包装,“草根”就幻想一夜成名,无异于天方夜谭,门儿都没有!而作为地方上炙手可热的官场人物,他们没有类似的困扰。他们的精彩言论屡屡见诸于报端,他们的光辉形象时时在荧屏闪现,他们早早确立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优势地位。那些作协音协美协乃至各路名家俱乐部纷纷向他们伸出橄榄枝,盛情之下却之不恭,只好勉为其难地入了会。这些艺术社团引入“政治家”加盟的好处还在于,他们大笔一挥,可以为“清水衙门”增拔数额可观的经费,如此一来,货真价实的艺术家就可以比以往过得更滋润一点。接下来,各种采风写生笔会文化下乡等活动的邀约雪片般飞来。但凡抽得出空来,他们会择其要盛装出席。待到活动启幕当天,一定会受到主办方的夹道欢迎;而在那儿主事的人也一定会见机奉承一句:“阁下赏光令本次活动现场蓬荜生辉……”“拍”得很露骨,不过听起来还蛮舒服。早已习惯了鲜花和掌声的他们,自是春风得意,著作等身,名利双收。所以,当爱好傍上权势,彼此都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爱好经权势加持,立马升格为“雅好”;“权势”由雅好伪装,一切均可待价而沽,由此开辟一条金光闪耀的发家之路,不尽财富随之滚滚而来……
某军门位高权重,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瞧着他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谁也无法把他和巨贪联系在一起。可是,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爷,偏偏酷爱收藏,尤其对翡翠情有独钟,是军中知名的宝石奇石收藏家兼鉴赏家。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令他日夜惦记的是,与其让那些美玉“闲”在外行手里,不如设法弄进府里供自己随时把玩。恰好手上有一批“帽子”可供批发,估计换些石头回来问题不大。鱼贯而入的跑官求官者轻车熟路,自会投其所好,进贡的绝对都是些好东西。如此这般,“生意”越做越大。待到“大老虎”垮台之时,人们惊奇地发现,他家有三面电视背景墙全用翡翠铺砌,耗用玉料多达数吨。办案人员又从他家豪宅地库内起获大量翡翠原石子料,征调两台大货居然装不下……
某省一位副省长,人生得细肉白净,文质彬彬,颇具儒雅气质。更出彩的是写得一手好字,笔力遒劲,且不失灵动飘逸,乃是远近闻名的省长书家。大凡新楼奠基、商铺开业之类的喜庆场合,总有一些手眼通天的闲人跑过来索求墨宝。好在省长大人平易近人,没有任何官架子,区区小事一概应允。按既往潜规则,“茶水钱”概由受益人埋单,至于每字取酬几何恕无可奉告。久而久之,他的题词赐字在省城到处霸街,成了一道不错的风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昆明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该省承建的专题展馆确定在某天举行开馆仪式。到了预先确定的那个时间点,工作人员突然发观,出席剪彩活动的省领导(前述那位省长书家)离奇失踪,一众人等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由于其属于中管干部,省里只得向中央如实报告。后经中纪委查实,原来,这位风流才子私自跑到香港与情妇“开房”去了,许是晚间过度透支,早上睡迷糊了误了“飞的”。由此,他的副部级宦海生洭即时宣告终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的中央正在酝酿整风肃纪,就在那个极其敏感的“尖峰时刻”,独独他这倒霉蛋非常精准的撞在“枪口”上。果然,他的案子获准从重从快查办并被处以极刑。也是赶巧,时逢司法部门推动改革,(死刑的)注射执行方式提上议事日程。鉴于这位仁兄的特殊身份,有关部门关照“给了他一针”。省长书家得以近乎安乐死的方式了却余生。人常言死了死了,人既“死”事便“了”。可怀揣雅好的他,虽说认了罪伏了法,身后事一时仍未了。他留下那么多“文化遗产”该怎么办?政治又岂是儿戏?过往貌似龙飞凤舞的书法作品,顷刻间变成利爪划出来的异类,而且爪爪划向上司的胸口,霎那鲜血淋漓……尔后,一场低调的“铲字”运动在大街小巷悄悄展开……
(笔者手头可供浏览的案情委实不少,如果继续罗列下去,恐将造成不必要的文字浪费和视觉污染,沉思再三,不如干脆省略)
在讲究与时俱进的当代,贪官们也学会了与时俱进。在他们眼中,过去那种几条名烟几瓶好酒就打发了的前辈,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土拨鼠”;而今动辄通过银行划账一次性“接收”几百上千万的后生,简直就是土匪,胆子又太肥。倒不如拣起一两门雅好,将权钱交易的细节加以“艺术处理”。假以时日,再考虑将“淘”来的文物古董字画珠宝等等拿到市场上洗白,好歹换些干净的钱回来……哪知他们的神算被老祖宗一眼看穿,老祖宗创造的那个“贿”字,仿佛专门针对这种情形。这“贿”字怎么写来着?嗯,是这样的,左边一个“贝”,右边一个“有”,直白的意思-----人家的宝贝让你给占着呗!无论外表多么多么的“高大上”,不管包装如何如何的“光鲜亮”,雅贿终究还是“贿”,摆明就是于法于理不容的犯罪。侍候这些“玩家”的只能是冷冰冰的手铐、灰蒙蒙的班房以及打上号码的囚衣……
总而言之,“雅好”被贪官劫持之后,猛的来了个末路狂奔,一溜烟就到了“雅贿”的终点,可以想象的结局必定是杯具(悲剧)。仔细寻思,贪官们心里的“小九九”竟与旧时那些风尘女子一脉相承。想那风韵犹存的窑姐儿,“贞操”于她而言已是多年以前就诮费不起的“奢侈品”,想从良却没有回头路。某日,偶遇一丑男向她买春,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呢?她为此显得犹豫而又迟疑,故而刚开始还有些忸怩作态,可当她眼瞅着人家腰缠一堆雪花银的时候,两眼泛光,再也顾不了那许多,于是,半推半就的赶紧从了……
作者简介:
张爱平,笔名:艾平, 男, 1964年9月出生,湖南省岳阳市园林绿化中心工作,自由撰稿人。曾在国家、省、市级报刊上发表散文、杂文、评论等文章百余篇,获中国青年报征文一等奖、经济日报征文三等奖等奖项,出版散文诗集《缤纷四季》。本文系笔者历时五年即将完稿的杂文随笔集《鹰眼毒舌》(约20万字)中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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