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向德荣

“兵贵神速，粮草先行。”自从有了铁路，现代战争尤其是大规模战争，都以铁路运输为主。铁路运输线，是战争的“生命线”。

1964年８月５日， 北部湾风云突然变幻，美利坚帝国侵略越南，南打北炸； 越南南方人民，惨遭残暴杀戮，血染河山；越南北方大地，惨遭狂轰滥炸，生灵涂炭。1965年初，越南政府派代表团请求中国出兵援助，中国组建的后勤部队第一支队①，承担101个协议项目，新建、改建、抢修铁路共948公里。承担河内至友谊关、河内至老街、东英至太原、克夫至太原等4条铁路共554公里的反空袭抢修。

五年时间，一支队管区，铁路、桥梁、车站、工地、阵地、营房，共遭受空袭967次，敌机5211批，23517架次；投重磅炸弹25752枚，其中：瞬发弹24646枚，定时弹1106枚；发射导弹、火箭弹430枚；投钢珠弹等集束弹26万余颗，平均每月公里投弹2.11吨。1967年6月，美军空袭投弹量5300余吨，平均每公里铁路投弹量9.6吨。美军共攻击目标2575处次，铁路破坏总延长180.6公里。管区内15座大桥，遭攻击破坏14座，且反复被破坏。铁路干线中弹3528枚；桥梁被炸229座次，其中北江大桥被炸34次，龙边大桥被炸6次，敌机投弹540枚，大约672吨。71座火车站被炸61座，机车车辆遭受严重破坏，其中安员火车站被炸15次，中弹587枚，大约450吨。

面对强敌，第一支队广大指战员，头顶轰炸机，脚踏定时弹，抢修铁路、桥梁，用鲜血和生命铸成的钢铁运输线“打不断、炸不烂”。敌机轰炸时，炸弹瞎扔，硝烟弥漫，弹痕凹坑；枕木燃烧，钢轨扭曲，桥梁断裂，车皮倾翻。我军坚持敌炸我修，随炸随修，随修随通，确保畅通。抢修铁路3462处次，抢修桥梁626座次，抢修车站609站次。同时，创建“三条轨”②铁路，构建钢铁运输线，物资源源送前方。

对空作战上，1支队所属有33个高机连。为了防空袭，起初各营配备高射机枪排，1966年初扩为高射机枪连，连队各排配备重机枪，各班配备轻机枪，甚至于，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手枪，对准俯冲敌机，猛烈开火射击……高机连集中火力，近战歼敌，警报鸣空，报告敌情，人工操作瞄准敌机，迎着敌机俯冲肚皮，鲜亮子弹凌空射击雷公鬼怪③。雷公鬼怪或炸弹乱扔，副油箱卸掉，拉起飞机身逃窜；或机骸化焰，飞行员跳伞，举起“救生书”④投降。笑谈美帝纸老虎，高射炮兵显神通，机智果断，威震长空。一支队对空作战668次，击落美机119架，击伤美机135架，俘虏飞行员8人，击毙飞行员4人。

战争，生与死之搏斗，血与火之较量。《三略》有云，“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太平。参战指战员坦然面对苦与乐、血与火、烟与弹、生与死。战斗随时有，生死一瞬间。英雄不贪生，生为天下；英雄不惧死，死得其所。

铭记历史，铭记英雄。以英雄记载历史，以历史而书英雄。第一支队，星光璀璨。2个营和2个连获中央军委通令嘉奖，3个连 4名个人被树为铁道兵标兵，54个单位荣立集体二等功，559个单位荣立三等功。12人荣立一等功，其中烈士8人。46人荣立二等功，其中烈士17人。10751人荣立三等功。有297名干部战士壮烈牺牲，长眠在越南国土上，有1634人光荣负伤。袒碧血忠肝，红心染杜鹃。英雄济济，壮志凌云。

一等功臣吴以先：1965年12月1日下午2时，突然从正南太原方向传来防空警报，班长下达了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弹药手吴以先和射手郑虎城迅速进入战斗位置。射手双手紧握枪柄，子弹送上枪膛，他紧抱弹盒立在枪旁。突然发现2号方向的天空出现几个小黑点，向阵地和采石场方向飞来。黑点迅速变大，班长一声令下：“打！”3挺重机枪一串串愤怒的子弹射向敌机。激战中，敌机向阵地和采石场发射了数十枚火箭和大量的菠萝弹，吴以先身子一震，就跌倒在地，弹盒也掉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负伤了，当时敌机还在上空俯冲投弹，他立即从地上捡起弹盒猛地站了起来，继续压子弹，配合射手继续战斗。他跟着机枪转动了几步，手中的弹盒又掉了，当他低头再去捡弹盒时，才发现右手掌已被弹片击穿，颈部负伤血已流到胸前，腹部被打了一个洞，小肠都已经流出来了，这时敌机还在向阵地、工地攻击！他不顾钻心疼痛，再次用双手将弹盒捡起来，把它放在头上，用负伤的右手稳住，用左手将流出的小肠塞进肚子里并将伤口捂住，射手郑虎城也是带伤坚持战斗。他就这样配合射手继续战斗。连续猛烈的射击，打得敌机慌忙逃窜。战斗结束，当救护人员到阵地对他进行抢救时，他将救护人员推向其他伤员，说他的伤势不重，即便牺牲，他已结婚并有小孩，爱人和小孩可以帮他尽孝，其他战友都还未结婚，你们先抢救他们吧！现在他已79岁，还担任退休支部书记，一直为党默默无闻地工作。留在体内33颗弹片，成为传奇经历隐秘“勋章”。

一等功臣杨远财：1966年2月6日深夜，团里分给11连一批大生猪，连里派一位副排长率杨远财等6名战士去安沛将生猪赶回，杨远财用一根长木棍赶着这批生猪前进。次日凌晨4点，当他们赶着这批大生猪走到巡官桥附近时，杨远财往前方一看，影影绰绰看到几头生猪突然窜到铁道线上。随着一阵汽笛呼叫声，由远而近，由河内开往安沛的71次旅客列车迎面而来，眼看一场车毁人亡的事故即将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像欧阳海那样，不顾个人安危，一个箭步跳上铁道将大生猪连拉带推赶出铁道，杨远财被呼啸而过的列车撞倒在路基旁，身负重伤，经送往医院抢救无效壮烈牺牲，他用生命保护了列车和300多名越南乘客的安全。

一等功臣李水光：1966年11月1日，战士李水光在敌机袭击时，已进入一个用枕木搭的小掩体里待蔽，周围的房舍，香蕉林正燃着大火。这时敌机的怪叫声又掠过来，他突然看到从一所炸坍的房角内急急奔来两位50多岁的越南老大娘，不知所措地乱跑。李水光快步冲出掩体，将两位老大娘扶进自己待蔽的小掩体内，因洞小空间有限，他用身子堵在洞口，一颗炸弹袭来，他自己却中弹壮烈牺牲，用自己年仅20岁的青春年华救护了两位越南“母亲”的生命，两位“母亲”紧依在李水光遗体身旁，号啕大哭，流下了无限感激的泪水，久久不愿离去。

一等功臣李绪全、郑兴和：1966年11月1日下午3时，远在安全地段施工的战士李绪全，抄近路跑步冲向敌机轰炸最严重的地方。他发现徐悦成负重伤，生命垂危，立即蹲下把他抱在怀里，掏出他口中泥土和淤血，用急救包给他包扎，急救包用完了就撕自己衬衣为他包扎，给他做人工呼吸，又奋力将他背进防空洞。然后立即向有伤员地方跑去。见到跑步来到现场卫生员郑兴和正在为伤员包扎，对他说：“你包扎一个，我背走一个。”他俩冒着弹雨往返抢救，当李绪全背走了6名伤员返回路上，敌机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在李绪全身边爆炸，他牺牲在抢救战友的路上……郑兴和在3个多小时反轰炸抢救战友的战斗中，他把生的希望让给战友，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带着伤痛坚持战斗。他先后抢救了37名战友和２名越南工人。他头部重度脑震荡，腰部和身体多处砸伤。

一等功臣何为华： 1967年4月21日下午3时，驾驶员何为华出车为11连厨房拉煤，随车装煤的有给养员贺家荣、文书王帮琼、战士杨启辉。汽车驶出驻地便道，跨过铁路，上了一号公路，在离北江大桥不远处，就听到了防空枪声。这时一位站防空哨的越南老大爷把他们拦住了。老大爷看到他们执行任务心切，冲过大桥最多只需要三到五分钟，可以抢过，就催着他们赶快开车，何为华加大油门快速向大桥冲去。当汽车开到大桥第一孔时，忽然听到敌机刺耳的怪叫声，紧接着在一阵密集的炮火声中，突然几声轰轰巨响，敌人的重磅炸弹在大桥周围爆炸了。霎时阵阵气浪带着弹片、碎石、泥土向他们扑来，车上备用的汽油桶被弹片击中，顿时浓烟烈火冲进了驾驶室，何为华的衣服和坐垫起了火。在这紧急时刻，他不顾烧灼剧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救出战友，保护大桥！车上3位战友一心想的也是大桥和汽车，他们一面扑打着车上和身上的烈火，一面催着他：“快往前开，开出大桥就是胜利！”他不顾烈火燎烤，忍着剧痛，猛力加大油门终于冲出了大桥。汽车冲出大桥不远，再也开不动了。当他看到车上的贺家荣、王帮琼已相继跳车，坐在驾驶室的杨启辉已昏迷过去。他将杨启辉抢救出驾驶室。这时敌机新的一轮轰炸又开始了，重磅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和全身烧伤的剧烈疼痛使他也倒在地上昏过去了。当地越南老百姓发现了他们，将他们抬到13连驻地，战友们又把他们送到支队医院治疗，何为华烧伤面达85%，贺家荣、王帮琼、杨启辉 因烧伤严重，抢救无效不幸牺牲。

一等功臣王全江：1967年6月15日，一群越南社员在连驻地附近忙碌地收割稻子。忽然，妇女范氏纯腹部剧痛，四肢抽搐，晕倒在稻田里，越南群众迅速将患者背到11连求医。连里组织人员抢救，但病情仍无好转。立即打电话报告营首长，因电话中断，指派战士王全江和孙家术送信到营部。

当晚8时许，大雨过后，天还下着朦朦细雨，夜空漆黑一团。为了尽快赶到营部，王全江和孙家术在泥泞的小道上，跑步前进。来到一条小河边，暴雨过后河水猛涨，平时作为小桥的一根十来米长的独木桥被上涨的河水微微浮起，在激流中来回晃荡。王全江仔细地查看独木桥后，心想：“我水性好，应当保护战友先过桥。”便对孙家术说：“我打手电给你照亮，你先过去。”孙家术小心翼翼地走上桥不远，突然独木桥滚动，孙家术失足落入水中……在岸边照亮的王全江见战友落水，扑通一声，王全江武器都没来得及卸掉，就跳入了急流。敏捷的身子时而潜入水中寻觅战友，时而露出头来察看，在滚滚激流中看到孙家术的身影，他奋力拍浪前游，把孙家术托起。沉没在湍急水流中的孙家术在半昏迷中，猛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轻飘飘地直往上浮。他睁眼一看已经靠近了岸边，一把抓住岸边的杂草脱了险。就在孙家术得救的一瞬间，王全江已精疲力竭，又因武器承重在身，几个大浪打来，被激流卷入离桥20多米的竹筏下。孙家术上岸后没有看见王全江，他又跳入水中营救战友。孙家术在水中摸了十多分钟仍不见战友踪影，知道无法营救,

便带着信件赶往营部报告，营首长闻讯后，立即一面派车辆和医护人员到11连抢救越南妇女，—面带领救护组到河边寻找王全江。王全江壮烈牺牲。

一等功臣邓孝成、陈友林：1967年7月7日，连长赵钦喜带领副班长邓孝成、战士陈友林等，在河（内）老（街）线抢修郎梯车站时，4架美军飞机从空中向下俯冲投弹，重磅炸弹和菠萝弹倾泻而下，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连长赵钦喜沉着、勇敢地指挥战友们防空，完全忘记了个人安危，副班长邓孝成、战士陈友林见连长的生命受到威胁，同时扑上去用身体掩护连长，就在这一瞬间，一颗菠萝弹落在邓孝成的背上爆炸了。邓孝成用鲜血和生命挽救了连长的生命，使连长赵钦喜安全脱险，邓孝成壮烈牺牲，陈友林负重伤。

一等功臣向成湘：1967年9月2日，夜深了，班长向成湘怎么也睡不着，趴在床上拿出日记本，打着手电筒在上面写了“不挖掉定时弹我睡不着觉！”这天下午，合进站又遭到美机多批、数十架次的轰炸，投下了大量定时弹，有一颗深深地扎进第一、二股道之间，严重地威胁着铁路畅通和人员安全。全连战士积极请战，要求排除这个“拦路虎”。向成湘代表13班第一个写下了请战书，因为13班已挖过几次定时弹了。指导员谢长庚把排除定时弹的任务给了9班和11班，通知13班今夜休息。夜12时刚过，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向成湘知道9班和11班出发了。他悄悄起床，绕过连部，向合进车站奔去。指挥这次排弹任务的副指导员，正要下达排弹开始命令，突然发现一团亮光快速地向现场奔来。“报告”音一落，向成湘提着马灯、拿着铁锹已站在队列中。“哦！怎么没睡觉，谁派你来的？”副指导员又是关心，又是责怪。“副指导员，定时弹随时会爆炸，不把它挖出来，我怎么安心睡觉！我是共产党员，有多次排弹经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您就让我参加吧。”语音中既是坚定又是恳求。副指导员不由得点了点头。向成湘马上要求参加第一组上，并不由分说地喊了声：“跟我来！”带领2位战友，奔向了定时炸弹。

这次执行任务，向成湘是有可能避免牺牲的，因为当时挖定时炸弹是3个人一组，每一组挖15分钟换班。嘀！嘀！嘀！轮换时间到了，可是向成湘没有上来。他叫另外两位战友跟副指导员说：“这里情况我熟悉，让我接着干，只派两人来就行。”就这样，每次哨声响过，弹坑里只回来两人，又进去两人，悬心不安的副指导员命令每次去轮换的战士，“你们拉也要给我把他拉回来”。可是此时的向成湘真有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胆魄，就是不肯上来。随着挖掘弹坑的逐渐加深，地下水也越来越多。每一铲泥，每一桶水都浸透着向成湘和战友们的血汗。此时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尽快挖出这颗严重威胁铁路安全的定时弹，叫祖国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救国的物资不能在这里受损，保证把它运往前方。时间在慢慢地过去，坑越挖越深，在战友们屏声静息的等待中，凌晨4点零5分，突然弹坑内火光一闪，紧接着一声巨响，这颗定时弹爆炸了。向成湘和同他一道排除定时弹的副班长芦义云、新战士刘招廷英勇牺牲。

一等功臣李月光：1968年8月中旬，越南北部发生了50年没有过的特大水灾，危及铁路与桥梁。8月15日，副班长李月光接到急赴市求大桥抗洪护桥任务，他和全班战友迅速赶到险区，铁路危险，大桥危险，村庄危险。在这关键时刻，连队领导组织向路基缺口投掷成袋石碴，但因水流太急，都被洪水冲走。后改为“打钢轨桩”。李月光和班长商量后，挺身而出，要求把打桩任务交给他们班，当领导同意后，他们居高临下，用双手握着钢轨，将其插入激流之中，然后用大锤将钢轨打入地下，稳住堵口。一根，两根……突然，一根钢轨没有立稳，倒了下来，正好砸到李月光身上，李月光被钢轨打了个冷不防，一个踉跄，翻身落进了水里，战友想伸手救他，可是洪水太急，他只在水面上伸了伸手，眨眼就被洪水无情地吞没了……

一等功臣黄伯海：1969年10月22日下午5点多钟，连队正准备开饭，这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随即铺天盖地的大雨倾盆而下。指导员黄伯海看到连部后面的排水沟很快被堵，顾不上吃饭，拿起一把铁锹去清理排水沟的淤泥。雨越下越大，他冒雨清完排水沟，想到在连队驻勤的汽车排和机械排驻地在低洼的那松河边。他放下铁锹，立即向那松河边跑去，那里此时已是汪洋一片。滔滔洪水已经漫过了汽车排和机械排驻地，战友们正不顾个人安危奋力抢救搬运物资，黄伯海边跑边喊：“大家快撤！快离开！危险！”这时他听到有人喊：“有人被洪水冲走了，快救人啊！”黄伯海和6名战士迅速朝下游的便桥奔去，在桥上组成人墙，拦截从上游冲下来的战友。在施救过程中，战士顾久琴被大浪打翻，黄伯海纵身向顾久琴扑去，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只手，随即他和小顾一起被卷入洪水中。这时便桥也被洪水冲垮了，水面上浮起一些木头，黄伯海随手抓住一根圆木，一手使劲把小顾拖出水面，让他抱住木头，他推着小顾奋力向岸边游去，岸上的战友和越南群众赶忙接应，向他们伸出几支竹竿，小顾一手抓住竹竿，奋力爬向岸边。他见小顾得救后，前面洪水中还有战友在挣扎，便毅然松开小顾，返身向洪水中的战友游去。正当他向一位落水战友迅猛游去时，突然一个大浪掀起一根圆木重重地撞在黄伯海的背部，黄伯海受到猛烈的撞击，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

12勇士，一等功臣，8人牺牲，4人重伤。越南中央军委授予吴以先一级战功勋章，越南交通部授予李月光“国际主义战士”光荣称号……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壮烈的。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有一种使命，要用血与火来熔铸，要用生与死来磨砺，它比泰山还重，比生命可贵，这就是军人使命。军人的天职在战场。战场出英雄，还有数不清的无名英雄。

1967年4月30日，当营部卫生员张金春、朱受成赶到轰炸现场时，共产党员、副班长何继成一条腿被炸断，腹部受伤肠子外露，全身多处受伤。他俩立即给他止血包扎，打止血针、止痛针后，决定将伤员急送医院继续救治。现场只剩下一副担架，新战士肖茂忠身上数十处被钢珠弹炸伤，也需送院。根据伤情，他俩决定先抬何继成，在运输途中，他看到铁道上一个伤员，是一个新战士。他叫他们把担架放下来，“我是共产党员，是副班长，应该把担架让给新战友。”张金春说，“在担架少、伤员多的情况下，谁的伤势最重，谁就躺在担架上。”他说：“我是共产党员，不能躺在担架上面，让新战士躺在铁路上。”在这个争执的过程中，他们就把担架放在地面上，他立即从担架上滚下来，当大家再次将他放上担架，并用固定带将他固定在担架上时，他还是拼命喊要把他放下来，让给新战友。就在反复推让争执中，何继成终因伤势太重牺牲了。党员、战友，人性的光辉这一刻如此光芒耀眼！仅剩的一副担架按照他的心愿，把新战士肖茂忠抬上担架送往764野战医院。作战参谋胡家利，善拆弹，生有时，死无算，一弹一鬼门，一卸一生还，卸除585枚，引爆3500多枚，还为部队培训了120名排弹能手。艺高胆大，英雄虎胆，多次负伤，无所畏惧！支队主任龙桂林、作战科长高荣，曾参加抗美援朝，又投身援越抗美。1966年8月21日下午4时，他们奔赴市求大桥抢修现场检查指导工作，在1号公路93公里遭遇敌机轰炸，高荣和汽车司机刘富正当场壮烈牺牲，龙桂林和警卫邓德海，疆场受伤互抢救，英雄佳话部队传。

五年时空，感天动地，气冲霄汉。战场悲壮故事，栩栩如生；英雄鲜红血泪，永远流淌。仰英雄之丰功，飘厚德之馨香。尊崇英雄，以史为鉴，承历史之厚重，弘薪火之光芒。援越抗美精神，化育后人流芳。星移斗转，江河流荡。浩瀚援越抗美历史千秋记载，英雄参战军人功绩弥久荣光。

文中照片由张金春提供。

注释：

①一支队：1965年入越时，第一支队组成是：1师的2团，2师6团、7团、9团，13师的63团，1个高炮团即628团它隶属1支队仅1个多月（1965年6月23日至7月31日），8月1日，63支队入越，它就归建63支队。1966年底，2团一分为二，组建了10团。1968年下半年又调12师的58团、13师的61团归一支队领导。还有铁道部勘察设计队等单位参加。龙桂林任主任，郭延林任政委，肖春先、吴志笃、张通达、万军任副主任，李清德任副政委。1968年10月，肖春先、李清德分别替任支队主任、政委，1969年10月，张通达、于坦分别接任支队主任、政委。

②三条轨：即一根枕木上，按米轨（轨距1米）和准轨（轨距1.435米），铺设三根钢轨，左侧钢轨为共用轨，右外侧钢轨为1.435米轨，右内侧钢轨为1米轨，将米轨铁路改造成米轨和准轨两用的混合轨铁路，原有米轨列车继续行驶，我国开往越南列车可以直达越北地区，运输量提高18倍。

③雷公鬼怪：敌人轰炸铁路最常用的是“雷公式”（F—105），“鬼怪式”（F—4C）战斗轰炸机，均为现代化超音速飞机。为破坏铁路目标，投有瞬发弹、定时弹、气浪弹、磁性弹、导弹、火箭等，为杀伤人员投下大量集束炸弹有子母弹、菠萝弹，这些都给抢修部队造成严重威胁和困难。

④救生书：美军飞行员在越南战场上使用的“救生书 ”，戏称“投降书”，上印有13种语言，其中，中文有竖排版繁体字和横排版简化字，并有汉语拼音，上面写着：“我是美国公民，我不会说中国话，我不幸要求你帮我获得食物、住所和保护，请你领我到能给安全和设法送我回美国的人那里，美国政府一定多多给钱谢谢你们。”

参考文献：

张金春、吴大中编著《铁军雄风——铁道拴援越抗美战争纪实》（由原铁道兵参谋长、中国后勤部队一支队主任龙桂林题写书名和序），2009年8月出版。

潘成忠：《援越抗美抢修铁路回顾》，铁道兵文化网，2021年12月14日；《河友线桥梁抢修散记》今日头条，2022年7月14日。

张锁龙：《援越抗美中的第一支队》铁道兵战友网，2020年6月2日（上）、6月8日（下），新华网客户端分上、中、下3篇发表。

包金亮：《战争记忆》，铁道兵文化网，2022年7月2日，7月4日，7月6日，7月12日。

刘尊鑫：《李月光：国际主义战士》，铁道兵战友网，2019年6月23日。

湖北省仙桃市援越抗美老战士编辑部：《难忘的岁月——援越抗美忆文辑》2013年5月出版。

作者简介;向德荣,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总工会原副主席、巡视员，出版著作13部。图为作者在1支队2大队（6团）司令部情报哨留影。

槛外人 2022-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