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五岁时,,农村已经很少有小手推板车了,我爷爷的还在,它是爷爷的生产资料,爷爷的致富工具,直到七零年爷爷去世,什么时候从家里消失的,我也说不清楚。
爷爷小推车吱吱的响声还时时在我耳际响起,爷爷推着小板车艰苦创业的精神永存。
爷爷是农历大年初一的生日,开天辟地,据说这天生的孩子命硬,注定顶天立地,成就伟业。可不,爷爷十一二的时候,父亲去世。爷爷跟随大人去甘肃贩布,十七八时就跟随别人上内蒙古贩马……
风里来雨里去,百炼成钢,靠着小板车在礼泉县城在兴平店张驿置有房产和商铺,在村周围购置不少地产,德高望重,致富一方。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老百姓最怕什么?是土匪。我们村不大,除过一帮爱好戏剧的人外,抽烟耍钱的占绝大部分。爷爷弟兄一个,尽管身材魁梧,力气过人,总斗不过那些流氓无赖,据父亲写的家史记载,整天跟爷爷过不去的不是别人,是自家几个侄子……
一次爷爷赶集回来,已经是黑夜,路上遇见劫匪,将我爷爷抢劫一空,最后才知道是村子人使的坏。爷爷有一个侄子,你用牲口给他先不干完活,车马就别想从他门口过……(善良的父亲,当我从小与人家后代关系要好的时候,也不吭一声)。
有一次爷爷赶集回来,藏在门后的土匪上前就是一刺刀,爷爷忍住剧痛,手臂一挥,像抓小鸡一样,喊来邻居三爷,一起把土匪吊在大杏树上,没有想到土匪不经打,一命呜呼。民国十八年年慬的时候,爷爷拿着一根棍,把一位村妇从狼口中夺了回来,(咸阳市广电局局长杜建国他外婆,他在书中有文章写的就是这事),村里马上有人栽赃陷害,说我爷爷跟他救的农妇关系不正当,在村子整我爷爷,后来又勾结土匪,欲置我爷爷于死地而后快。我爷爷有一个外甥,忍无可忍,拿着枪闯下人命官司,……没有办法,杀人偿命,不仅如此,爷爷还贱卖了礼泉和兴平的地产,算是息事宁人……… 树大招风,爷爷最后还是让更大的土匪算计了,不过爷爷心安理得义无反顾。
土改时划分成份,地主的桂冠怎么也安不到爷爷头上,善良的爷爷把两个女儿嫁给两长工,父亲是读书人,咬文嚼字我们家只有亲戚,女婿给丈人家干活天经地义,总算躲过一劫。后来政治更加险恶,我们家有被漏划了回来,爷爷和父亲长年任村里人批斗和凌辱……
看着四个孙子一天天长大,阶级斗争没有个完,一家人总要生存,爷爷不得不冒险推着小板车,抓住就得挨斗,七十多岁的老人,礼泉县、赵镇、阡东、店张……不顾年迈的身体,在与命运抗争到底……
快解放那年,解放军的刘连长欣赏父亲能文能武要带他走,爷爷哭着舍不得拦了下来,否则我们家的屈辱史得重新书写,父亲一定凭他的才华成为高干,咱也算是红二代,说不定跟习哥家是世交,咱也在天安门城楼上指点江山。
爷爷死的那天还推着小板车赶店张集,回来一听说村干部几乎是绑架我父亲去上马的宝鸡峡工地,收倒的麦子还堆积在场里,走的时候没有带钱,爷爷拿起雨伞一路小跑到店张,四处张望儿子,背上的雨伞把子被疾驶的货车挂了一下,爷爷在也没有回家……
这是爷爷的命,再英勇顽强的人,有几个斗过土匪的,何况,你就是一个推小板车的。
爷爷去世几周后,小弟弟出世了。
201509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