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旁的那棵番石榴树

文/徐光铭

每年的秋冬时节正是番石榴果子飘香的时候，而这时候的番石榴是味道最为香甜可口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番石榴了，偶尔吃起番石榴时，总感觉那味道没有以前的香甜好吃了。每当此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在老屋旁自已亲手所栽的那棵番石榴树，那棵树杆挺拔长着清脆香甜果子的番石榴树，那棵令我至今难忘的伴随着我成长的番石榴树。

小时候，住在县城的家家户户生活都比较困难，加上兄弟姐妹多，缺穿少吃，除了逢年过节，平时都难得有一顿肉吃，更别说肯花钱去买水果吃了，何况当时能卖的水果很少很贵的。偶尔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水果吃，嘴都馋了，于是有水果吃就成了我童年心中的梦。

说来也巧，有一天早上，天气有点阴冷，当我和小妹在外面玩耍时，看到邻近一户人家的菜园子里有一棵约有十多公分高的小树苗，在寒风中悄然挺立着。走近前仔细一看，啊，这不是番石榴树苗吗？说实话，番石榴是我最爱吃的水果，正好我家旁边有一块空地，何不挖回去种，等它以后长大结果后，不需要花钱就会有番石榴吃。想到这，我转身看了看，四周没人，于是飞快越过菜园子的篱笆，找到一块破碗块把那棵番石榴树苗小心翼翼的挖了出来，然后和小妹一起遮遮掩掩的把它捧回来，种在我家旁的那块空地里。现在回想起来感到真好笑，不就是拿一棵小树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感觉象做贼似的。

过后，我和小妹经常给那棵番石榴树苗浇水，精心呵护着它。为了防止别人挖走，我还拿一个破箩筐把它盖住，并要求父母在那块空地四周用石块垒围了起来。就这样，我天天看着它的树杆越来越长，叶子越来越多，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我的父亲是属于那种对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性格耿直的人，因为他常年在农村工作较忙，难得回一次家。记得有一次，父亲回家后，我拉着他的手问：“番石榴要多久才能开花结果？为什么叫番石榴”？父亲耐心的解释说：“番石榴一般要长到三四年才能开花结果的，它的原产地好象是在南美洲，是从南美洲那边引种过来的，不是我们中国，我们海南原有的水果品种，并且它的形状有点象石榴，所以叫番石榴，它既可以食用，又可以当药材的”。听了父亲的解释后，我似乎明白了许多，心想反正三四年也不久的，到时就有清脆香甜的果子吃了。

就在那棵番石榴长到半米高的时候，因我家翻修房子，那些工人在修房过程中，由于不小心划伤了那棵番石榴。当我放学回家发现后，感到很心疼，便责怪他们：“你们咋这么不小心把我的番石榴树弄坏了”， 同时一边双手扶着那棵番石榴，一边心想那棵番石榴树会不会就此死掉啊，那多可惜啊。后来在整个修房过程中，我都非常小心周到的照料着它。

岁月荏苒，三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出乎意料之外，那棵番石榴树并没有受那次划伤影响，相反，却茁壮成长，一下子长到了四米多高，树杆也都有小腿般粗了，枝繁叶茂，从远处看去就象一把很大的遮阳伞。看着它，我深感植物的生命力也和人类一样顽强坚韧。过了不久，那棵番石榴树开始开花结果了。虽然初次结的果不多，但果子却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它的果子只有鸡蛋般大，椭圆形，表皮平滑，青绿色中又略带点淡黄色，在阳光的辉映下，那些饱含露水的果子显得那么晶莹可爱。我们全家人第一次品赏自家种的番石榴，都感觉青脆香甜，口感极佳，回味无穷，一家人心里都乐呵呵的，记得当时父母都说这都是我的功劳。后来，番石榴果子几乎就成了我和妹妹的零食。每当有亲戚朋友来我家时，家人也都会摘一些番石榴给他们品赏，他们品赏后都说很好吃的。而每次在上学前，我都会摘几个果子放在书包里带去学校吃。放学回家后，我都会习惯地爬到树上去晃荡一下，一边玩乐一边仔细看看它有没有长出新的果子，当看到它长出小果子时心里就感觉乐滋滋的。

记得有一次，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拉肚子，父亲知道后就到那棵番石榴树上抓了一小把叶芯，还摘了一个生的番石榴。他把叶芯捣烂后让我吃下，接着吃下那个生的番石榴，效果还真好，我不再拉肚子了。此后，伴随番石榴树的成长，我也慢慢长大了。当时，那棵番石榴树的树枝早已伸到我家楼顶上了，每年夏天或秋天的晚上，由于天气较热，全家人都到楼顶上乘凉和睡觉。在睡前我都会休闲地坐在楼顶拦干上看看那棵自己亲手栽的番石榴树，并抚摸那香气四溢的果子，感觉原来他是那么弱小，那么惹人怜爱，而现在却长得那么挺拔，那么茂密，那么硕果累累。想着想着，我就在它的香气弥漫下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那棵番石榴树与我朝夕相处，陪我度过了那段最美好的中学时光。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上大学的第二年，小妹来信告诉我说，强台风把那棵番石榴树刮倒了。是吗，咋会那样？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等到放假回家一看，只见那棵番石榴树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残枝，树杆中间被我父亲用一支木桩在支撑着，看上去就象一个残疾人在驻着拐杖在默默地站立着，好象无奈的注视着我，要与我说话似的，那一刻我心里头酸溜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看到我这样，父亲过来安慰我：“孩子，植物和人一样，从生到死，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但只要它活的有价值有意义就足够了。那棵番石榴树结了那么多的果子，都贡献给了我们食用，它活得很有价值，做人也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尽管如此，那棵番石榴树并没有枯死，还是在顽强的活着。虽然它的根须已有点露出地面，但还在吸收着水份和营养，后来树杆上还陆陆续续长出一些新芽，看到这样，我还是感到无比的欣慰。两年后，我大学毕业分配在县城工作。在我回家不久后，因那块空地是别人家的，他们家要在这地上种香蕉树，要求我家人挖掉那棵枯残的番石榴树。就这样，我家人很不忍心的才把它挖掉了。

此后不久，我们搬到了单位宿舍住，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想着那棵番石榴树，尽管它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但似乎感觉他还在老屋的旁边长着。如今，虽然已过去了二十多年，父亲也已去世多年，我们的生活条件都变得好多起来了，象番石榴那样的水果都少有人提及，少有人吃了，但每每看到番石榴或者品赏番石榴时我是还会想起那棵顽强坚韧的、承载着我童年之梦的番石榴树，也想起父亲的谆谆教导。是他们，使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贵，生命的价值，使我在漫漫人生路上奋勇前行。

作者简介：

徐光铭，网名：南国风情，男性，中共党员，籍贯海南省陵水县，本科学历，现在陵水县检察院工作。世界华语诗歌联盟会员、当代作家联盟签约作家。2015年开始诗歌散文创作，并在《三亚日报》、《中国风》、《词坛》等报刊发表，诗歌曾多次获奖，散文《难忘那份浓浓的年味》荣获“印象中国年”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银奖。